正文 我真是比竇娥還冤 文 / 荊楚非

    鄉下有時候真的很邪乎。

    我和白靈鬥氣撒野的事，那天我都特別小心謹慎四處張望過了，我們倆是單獨在一塊地裡幹活，四周都沒個人影。這事怎麼就會一下子像長了翅膀似的，硬是被全灣子傳瘋了，而且還添油加醋，說的有鼻子有眼，有情節有細節，簡直就成了鄉下人的黃段子，個個都能繪聲繪色，如臨其境。

    當天夜晚，馬隊長還帶著燕子就找到了我家裡。我看他們一臉沉重的樣子，我都差點大吼起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沒影的事。不信，你們現在就把白靈找來，我們可以當面對質。」

    「孩子！你先冷靜一點！你別著急！這事啊，現在都傳的全走樣了，你也沒法解釋。現在的問題是，小白這孩子覺得受了委屈，要去大隊公社告你。還好被我和燕子暫時給勸下來了。」

    「好兵哥！我知道你不會是那樣的人，可是——你在學校裡已經出了回事了，這事要再被鬧到大隊公社去了，我就擔心你怎麼解釋也沒人會聽，到時候恐怕就難了。所以——」

    「唉！這事也怪我，真是好心辦壞事！」

    「好你個黃毛丫頭！真是蛇蠍心腸，我跟你無冤無仇，居然這樣整我。」

    「郝兵哥！這事你也不能怨人家，我也不知道你們倆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但事情現在已經都傳成了這樣子，人家還是個剛來的小姑娘，你讓人家以後怎麼見人？這事要鬧到上面，就只有兩個結果：要麼你們倆都承認是在談戀愛，鬧著玩；要麼那就只能說是你耍流氓。」

    「啥？我跟她在談戀愛？切！簡直胡扯！」

    「怎麼？你還拽了？人家可是——無論哪方面都無可挑剔，攤上你這種人，那是人家倒八輩子霉了，你還有什麼資格挑剔人家？」

    「是啊！兵兵！這丫頭全灣子人見了，哪個個不說那就是仙女下凡了。要是說你們倆好上了那就沒事了，這可是好事啊。」

    米叔米嬸聽說我又惹出這麼大麻煩，人都嚇得直打哆嗦。

    燕子看我還在擰著勁，心裡也又惱又急：「你到底咋回事啊？腦子進水了？這事要能這樣，這可是人家人家委屈自己饒你一命，我還擔心人家能否嚥下這口氣呢！你要還這麼擰著，那我和馬隊長可就真的撒手不管了，就隨你們倆這麼擰著鬧去。再鬧到大隊公社，我看到時候就算神仙也救不了你。

    「鬧就鬧！我怕什麼？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根本就沒把她咋地，我不信她就真的能把我咋地了？」

    「兵兵！你這孩子，你怎麼有跟自己這麼擰上了？上次學校的事，你還沒記住疼啊，那你不是也什麼都沒做，人家不照樣把你關起來了？你就跟人低個頭，陪個不是，這又能咋的了？」

    「媽！事情不是您想得這麼簡單。就算我願意低頭，那人家也還不一定就能平氣。就算人家能平了這口氣，後面的是還更麻煩。」

    「後面的事還能再有多大的麻煩？再怎麼麻煩，那也總比被人打成流氓抓起來好啊？」

    「抓起來就抓起來，大不了坐幾年牢再出來。反正也不夠槍斃的。」

    「你這孩子，你這是成心要把我們兩個老的給氣死啊？」

    「媽——」

    我一激動，當場就跪在爸媽跟前：「爸！媽！你們就打我罵我出出氣吧！我真的不配做你們的兒子。我總是給家裡添麻煩，我已經一次次傷害雪兒，因為菱子的事，雪兒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我怎麼能夠再攪出這些事來？爸媽！你們相信我，我這次真的什麼也沒做。我就是和她爭吵了幾句，不小心就絆倒在一起，我怎麼就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了？我心裡憋屈，我就嚥不下這口氣——」

    米嬸抹著淚扶著我：「兵兵！你別再說了！雪兒——她就這命，她沒這福氣，只要你能真的把她當親妹妹，爸媽也都安心了。你們這些孩子離開家，跑這鄉下來受苦，本來就夠委屈了，爸媽只要你不再有什麼事就夠了。你們倆都是知青，說你們倆相好了，這還說得出口，也沒啥大事；可這事要真說成別的、說的那麼難聽，把事鬧大了，咱都沒臉見人了，人家姑娘家更沒法活了。你說現在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大了？」

    「兵兵！你媽剛說的這番話，也都是你老馬叔想說的話。你們這些孩子來我們這鄉旮旯裡，我們也都把你們當孩子看。既看著心疼，也不想你們出任何點事，唉！」

    「郝兵哥！你就別再固執了！我和馬叔先把你說通了，我們還得跟人家小白耐心做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