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在屋簷下 文 / 荊楚非
接下來的幾天,米叔給我把門重新修整的扎扎實實,裡面按了好幾道門栓;又強行將米雪兒和小強的房間調換了位置。並在米雪兒的門上安上了鎖。每天晚上都把米雪兒鎖在房間睡覺。最嚴重的是,米叔米嬸經過反覆商量,決定暫時不讓米雪兒上學了。無論我怎麼發誓,怎麼哀求,米叔米嬸也絲毫不鬆口。
我這幾天心情壞到了極點,在學校除了上課,和誰都不說一句話,回到家裡除了吃飯便關進房間。別的事情我還能夠容忍,不讓米雪兒上學,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的。
我能理解爸媽的心情。他們太清楚我和米雪兒的關係和感情了。他們更擔心我們倆再有一點機會,恐怕就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已經無路可走了,只能向黃慧敏低頭,乞憐。
我很坦白地告訴了她我們家現在的情形。我也給她提出了幾條要求:第一,讓侯金彪在學校裡給我騰出一間房子,我必須從米叔家搬出來,家裡現在這種緊張氣氛,所有人都比坐牢還難受;第二,公開我們處對象的關係,讓米雪兒徹底斷了我們之間的念想,也讓米叔米嬸對我和米雪兒稍稍放心一點;第三,她必須親自上門說服米叔米嬸,讓米雪兒趕緊回來上學。
黃慧敏聽了我的條件,顯得十分得意,也顯得非常輕鬆。我這三個條件,對她來說,都是不用吹灰之力。我也看得出,她的輕鬆和得意裡面,也包含著一種征服者的快感。
我從米叔米嬸家搬出來住進學校時,米叔米嬸就像經歷了又一次痛失愛子的悲痛。米雪兒給關了這麼久的禁閉後,神情都已經變得有些木然和絕望了。她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悲傷,也沒有表現出格外的衝動。看見她的樣子,我真想衝上前去緊緊摟住她。或者乾脆一頭撞死在牆上。可事實上,我當時的表現似乎也和她差不多,已經變得麻木和絕望了。
一切都按照計劃落實到位後。黃慧敏第一次在放學後來到我的住處。她首先很主動地擔當起一個家庭主婦的職責,給我做了幾個好吃的菜。然後又陪我吃了飯。這期間,我們也都是配合默契地各司其職。相敬如賓地共進晚餐。直到收拾好碗筷,再沒什麼雜事了,黃慧敏這才漫不經心地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大堆學習資料。慢條斯理地和我談起正事。
「那!我最開始找你,本來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就想找你給我輔導一下。」
「什麼?你——你就想找我輔導?那你早說呀,我還敢拒絕你不成?」
「這你可不能怪我了!我是早就想說啊!可你忘了你當時那德行,見我就躲,跟你說話你就跑。你說,我能受得了這氣嗎?你不就是以為我喜歡你了,想和你好嗎?你這麼一來,全世界的人也都和你一樣,認為我就是死皮賴臉地纏著你,追著你。那我還能怎麼辦?我是個女孩子,我這樣追你還被你給甩了,那我還有臉活啊?所以,這件事根本就是你造成的,你可不能怨我。」
「你——你簡直是神經病,無聊透頂。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的有多慘?你把米雪兒也毀了。你害得我們一家都快家毀人亡了。你就為了你這點破事,為了你的臉面,你的心是肉長的嗎?」
「得得!我知道這事我是做得有點過分了,我可以給你道歉!但責任首先在你。我也是被你逼的!」
「行!算你狠!現在,我們話都說清楚了!你就是要我給你輔導,我保證盡職盡責。完了我們還是互不相干。」
「放心!你還怕我真的纏上你了?你別自我感覺太好了!以為自己是大城市裡來的知青,我們這些鄉下女孩,個個都會拿你當個寶。竊!我要不是想求你輔導一下。就你這德行,我一輩子也不會主動和你說一句話。」
「行行!這次算我自作多情了!讓你被人誤解,也折了面子!我也說聲對不起!」
「還好啦!現在,全村人都知道我們倆在處對象,也算給我補回點面子了!你再好好給我輔導一下,就算將功補過了!」
我聽她說完,心裡就覺得怪怪的,真有點哭不出笑不得。我便忍不住抬起眼,好好盯著她看了老半天。她見我這麼盯著他看,居然也會紅了臉。我立馬將眼神移開,生怕她還真以為我在吃她豆腐了。我撇著臉訕訕說道:「把資料給我看看!看看我能不能輔導你?」
「你肯定能,你要是都輔導不了,那我可就死定了!」
我拿過資料簡單瞟了幾眼,還行!也就是一些高中程度的東西。我又有些奇怪地看著她:「這麼認真學習,打算幹嘛?」「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其實,我一看這些資料,心裡基本上都有底了。那年代學到這種程度,應該算是比較高級別的考試之類。人家既然不願說,我也就懶得再打探。我便隨口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問你學的目的,這樣輔導也更有針對性。」「那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到處亂講。」「算算!那你最好別告訴我。」「我爸給我弄了個工農兵大學的指標,可人家還是要考試,你要是能幫我考試過關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噢!這樣啊!這的確是大事,我會盡最大努力。」「謝謝你!」「不用!應該的!」
因為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也就沒太糾纏以前那些是是非非了。按她說的考試時間,再以她現在的基礎,其實時間也已經很緊了。我現在也理解她那麼著急的樣子。這樣,我們隨即便放下了所有雜念,開始進入緊張的學習輔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