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3章 幻陣（上） 文 / 不信天上掉餡餅

    山洞中能見度很低，充斥著濃郁的冰霧，丹增多吉等人紛紛打開電筒。野外生存，強力電筒是必備的工具。很快，他們就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不過倒是沒有造成選擇上的困擾。原因很簡單，其中的一個岔口太小。當然，這是相對而言的，普通人要進去還是不成問題，略略側著身子就成。但他們眼下要尋找的，是高達三米的雪妖。那麼龐大的身軀，無論如何都是很難從這個小岔口擠進去的。

    漸漸深入洞中，霧氣越來越是濃郁。

    濃濃的冰霧不但阻礙人的視線，也讓人心中的不安全感劇增。人就是這樣，無論哪一樣感官出現障礙，心裡頭立即便會感到十分彆扭。尤其重要的是，會影響到整體的協調。一名武術高手，在完全目不能視的環境裡，十成武功能夠發揮一兩成就很了不得了。更何況，他們要面對的是一頭千年凶獸。

    「他媽的，那東西怎麼會找一個這樣的地方藏身？」

    終於，貢布有些受不了強大的壓力，嘴裡嘀咕出聲。就算打著手電筒，數米之外也是一片模糊，怎麼打？

    丹增多吉沉聲說道：「貢布，不要擔心。那東西體形很大！」

    這句話馬上就讓貢布鎮定下來。

    確實，千年雪妖的體形足夠大，簡直就是龐然大物。縱算是在一片黑暗之中，單純憑聽覺，也能做出大致的判斷。想要無聲無息地偷襲他們，基本上沒有可能。倒是他們個子小，腳下輕，只要行動迅疾，或許還能佔些便宜。

    約莫一刻鐘之後，大家都停住了腳步，望著前邊一整塊山壁發愣。

    沒路了！

    這裡沒有岔路口，四下都是厚實的山壁，已經抵達這個山洞的最深處。看上去。倒是一個不小的洞穴。

    「蕭真人？」

    丹增多吉疑惑地問道。

    自從進了山洞，都是蕭凡在前頭引路。

    蕭凡沒有吭聲，運起天眼神通，開始仔細搜尋。玄武甲顯示。千年雪妖已經近在咫尺，幾乎就和他們呆在一起。蕭凡堅信，玄武甲不會出錯。作為無極門鎮教三寶之一，「乾坤鼎」如此神妙莫測，玄武甲應該也不會相差太遠。

    這裡一定有什麼問題，是他尚未察覺到的。

    「這是幻術！」

    忽然，一直默不作聲的洛吉大上師緩緩說道。

    「幻術？」

    丹增多吉很是詫異。他對幻術的理解，基本停留在魔術師的「障眼法」那樣的層次水準，不過是博人一笑的小道罷了，和眼下這種情形。似乎拉不上半分干係。難道幻術還能將這麼大一個山洞完全遮蔽起來？

    「這確實是幻術，大家都小心了，那東西就在附近。」

    洛吉大上師沉聲說道，將手中的硬木枴杖慢慢橫在胸前，臉上流露出了戒備的神情。

    「就在附近？我們怎麼看不見……如果是幻術的話。應該不難破解。我們不要管他，只要往裡沖就是了。」

    這回發言的是貢布。他對幻術的理解，和丹增多吉一樣。只要確定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術，那就沒什麼好怕的。說著，貢布向前走了幾步，伸手就要往一邊的山壁上摸去。

    「住手！」

    洛吉大上師立即喝道。聲音壓得很低，語氣卻很嚴厲。

    貢布嚇了一跳，連忙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扭頭望向洛吉大上師，眼裡頗有怪責之意。儘管洛吉大上師是他很尊敬的隱士，但這樣「嚇人」也是不對的。

    「這裡的幻術很厲害。不要隨便觸摸。否則一旦觸動了禁制，就可能被幻術困在裡面。」

    貢布不由得搔了搔腦袋，滿臉都是莫名的神情。他實在很難理解，被困在幻術之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明知是幻術。直接往前闖就是了，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這幻術之中，還有殺人的機關暗器？

    蕭凡沉聲說道：「大上師，雪妖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估計應該是處於某種假寐的狀況之中。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先合力將眼前的幻術破解掉。不然，雪妖佔據著地利，益發不好對付……」

    「嘿嘿，小子，這時候才想起要破解幻術，不嫌太遲了麼？」

    蕭凡話音未落，山洞中忽然響起嗡嗡的嘲笑之聲，赫然是千年雪妖的聲音，這妖物竟然已經知道他們來了。

    「妖怪，快滾出來……」

    貢布雙手緊緊握住斧頭，大聲叫道。

    「你這隻小蝦米，叫什麼？想早點死的話，我成全你！」

    「唰——」

    一隻巨掌倏忽間在貢布頭頂的山壁之中閃現而出，長達七八寸的利爪，寒光閃耀，當頭劈將下來。緊接著，千年雪妖龐大的身軀，也從山壁中大步跨出，居高臨下望著貢布，小眼睛裡閃動著血紅的光芒，縱算是濃得化不開的冰霧，也難以遮掩。

    「貢布小心！」

    丹增多吉大驚，手中長刀出鞘，飛身向這邊搶來，黑黝黝的刀光一閃，向著千年雪妖巨大的利爪迎擊上去。

    丹珠雙膀叫勁，黑色的長弓瞬間拉開，不問三七二十一，一箭向千年雪妖射去。

    然而這一切，都遲了半刻。

    只聽得一聲金屬交擊的巨響，貢布只覺得雙臂一麻，虎口劇震，斧頭拿捏不住，脫手飛去。利爪閃耀著死亡的寒芒，呼嘯而下。好在貢布也是身經百戰的悍勇之士，戰鬥經驗豐富無比，生死關頭一個「懶驢打滾」，向旁邊閃避開去。

    一聲悶哼，貢布皮袍後背裂開兩道口子，鮮血奔湧而出，已然受傷不輕。

    千年雪妖一爪抓傷貢布，視丹增多吉的長刀和丹珠的羽箭如無物，毫不停留，向前直奔而去，「噗嗤」一聲輕響，龐大的身軀鑽入對面山壁之中，轉瞬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陣得意的狂笑。

    「貢布，你怎麼樣？」

    丹增多吉顧不得別的，連忙彎腰將貢布扶了起來。只見貢布背後兩道長長的血口子，皮肉翻轉，看著十分瘆人，丹增多吉卻輕輕舒了口氣。只是皮肉傷，骨頭沒斷。只要及時包紮止血，性命是無礙的。不過貢布的戰鬥力肯定要大打折扣。

    好在他原本就不是此行的主力，哪怕完全喪失戰鬥力，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小子，沒想到你們能找到這裡，很出乎我的意料……哦，我明白了，是這個小和尚在搞鬼。小和尚，你是嘉原寺的僧人吧？」

    千年雪妖嗡嗡的聲音，又在大伙耳邊響了起來。

    小和尚？

    幾個人情不自禁地望向洛吉大上師那張溝壑縱橫的臉，都有些無語。

    只不過這雪妖是千年老妖出世，百歲的洛吉大上師在它眼裡，確確實實是小和尚，如假包換的。

    洛吉大上師哼了一聲。

    「小和尚，很多年前，我和你們嘉原寺可是有過協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現在幫著他們來對付我，那當年的協議，我們就一筆勾銷了。很好很好，等我把你們都殺掉之後，再去把嘉原寺夷為平地，把那些小禿驢一個個都吃了，從今往後，這雪域高原，以我為尊！」

    千年雪妖又哈哈大笑起來。

    「白日做夢！」

    洛吉大上師臉色一變，冷冷說道。

    「雪妖，你不要太得意。當初我們能打傷你，現在也一樣能消滅你！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丹增多吉草草給貢布包紮了一下傷口，站起身來，怒吼道。

    「哼哼，我看你們才是白日做夢吧？當初我是太輕敵了，才被你們偷襲得手。你們以為，在這裡還有那樣的好運氣嗎？你們現在已經被我困在幻陣之中，只有我打你們，你們連看都看不到我。都死定了！」

    千年雪妖冷笑著說道。

    此言一出，大伙禁不住面面相覷。

    儘管很不願意承認，但大家心裡很清楚，這雪妖講得不錯，只要幻陣不破，他們就永遠都處於被動挨打的境況，被千年雪妖覷冷子各個擊破，是遲早的事。

    「大上師，這幻陣，你能破解得了麼？」

    洛吉老和尚的耳中，忽然響起蕭凡的傳音之聲。

    老和尚一樣就能看出這山洞中有幻術，看來在這個方面頗有研究。

    「這幻陣設置得非常繁雜，一定是出自某位大能者之手，這雪妖肯定沒有這樣的能耐。故老相傳，雪妖雖然有些靈智，但在妖物之中，算是比較蠢笨的。這一頭雪妖能夠在幻陣中進出自如，已經非常罕見了，估計它也只是懂點皮毛……」

    隨即，蕭凡的耳中也響起了洛吉大上師的傳音。

    一路上，這老和尚便顯露出不少非同尋常的神奇之處，會傳音入密之術，蕭凡毫不奇怪。

    「……要完全破除整個幻陣，那不現實。不過只是破解掉這一層的幻術，倒不是完全辦不到。但也需要不少的功夫，這雪妖未必會給我們這麼多時間來慢慢破陣。」

    洛吉大上師繼續說道，聲音中頗為憂慮。

    「如果大上師僅僅是擔心這個的話，在下可以為大上師護法，盡力纏住那頭雪妖一段時間，不讓它來打擾大上師作法。」

    蕭凡立即說道，語氣篤定。

    「好，既然蕭真人有此要求，那老僧就盡力一試吧。」

    略事沉吟，洛吉大上師便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