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4章 聖泉 文 / 不信天上掉餡餅

    數十里外的摩鳩山莊。

    石陣之中，基安尼將手中的長刀從猜旺體內拔出，斜斜指向地面，任由刀刃上的鮮血一點點滴落在地，「嘀嗒」有聲。

    基安尼大口喘息著，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

    成功擊敗猜旺，基安尼也絕不如同想像中那樣行若無事。那條斃命在小老鼠利爪之下的巨蟒，儘管不是他的本命靈寵，卻也絕非普通寵物，已經很接近本命靈寵了。

    這是他師父摩鳩大國師近些年才嘗試成功的一種新方法，可以用類似本命靈寵的培養方式，培養第二靈寵。第二靈寵帶有本命靈寵的很多特徵，可以讓外人完全誤以為這就是本命靈寵。降頭術激烈鬥法之時，這種誤會絕對是致命的。

    比如猜旺。

    只要本命靈寵被殺，降頭師隨之斃命。這是降頭界的鐵律。迄今為止，尚未出現過任何意外。所以眼見基安尼倒地，猜旺自然不會再去查探他的死活。完全沒那個必要多此一舉。

    猜旺再也想不到，摩鳩大國師竟然培養出「第二靈寵」這種逆天的東西。

    當然，「第二靈寵」因為具有本命靈寵的很多特徵，和普通靈寵完全不同，與降頭師一樣有著神魂聯繫。第二靈寵斃命，雖然不會造成如同本命靈寵死亡那樣嚴重的後果，對降頭師的傷害也絕對不輕。

    否則，又豈能輕易瞞過猜旺這樣一等一的大降頭師？

    基安尼煉製第二靈寵的時間還不長，第二靈寵被殺，對他的傷害尤其嚴重。這一戰之後，至少需要靜養好幾個月，才能勉強修復受損的神魂之力。

    好在闖入莊園的四名納吉大降頭師已然全部斃命，基安尼可以鬆一口氣了。

    就在這個時候，基安尼忽然感到一股極度的危險自身後迫近，這危險來得如此突然。前一刻還沒有絲毫感應，猛可裡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背後，而且近在咫尺。

    「唰」！

    基安尼猛地揚起了長刀。

    然後，一股龐然巨力當頭鎮壓而下。

    剎那之間。基安尼只覺得頭頂壓力有千鈞之重，壓得他渾身關節「咯咯」作響。基安尼脖子上青筋暴綻，銅鈴般的雙目瞪得滾圓，雙臂微微顫抖著，努力想要揮出手中的長刀，卻始終無法如願。

    打從基安尼懂事開始，還從未承受過如此巨大的壓力。

    一時之間，基安尼懷疑有座山倒下來了，正正壓在他的身上。

    緊接著，巨人的雙腿也顫抖起來。腰部和膝關節開始「咯咯」作響，在那股巨力之下，大降頭師隨時有可能跪下去。

    絕不能跪！

    基安尼內心狂喊起來。

    這是身為大降頭師最基本的底線，這麼多年，基安尼只跪過神靈和自己的師父摩鳩大國師。除此之外。都是別人向他跪拜。

    而現在，那個敵人卻要將他壓得跪下去。

    最要緊的是，他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簡直豈有此理！

    沒有人可以這樣狂妄。

    就算是他師父摩鳩大國師，也從未如此對待過他。

    「咯」地一聲。

    巨人降頭師終於堅持不住，左膝跪了下去。

    一股熱血直衝基安尼頂門，猛地一聲暴喝。腰背奮力往上一挺，剛剛接觸地面的左膝，又彈了起來。基安尼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腰椎發出了可怕的擠壓之聲。

    便在此時，基安尼背後紅光一閃，一張符菉貼在了他粗壯無比的脖頸之上。基安尼只覺得腦袋一暈。整個神魂都受到重創，再也堅持不住，雙膝跪倒。那柄百煉精鋼打造的長刀，再也承受不住這種重壓，「咯崩」一聲。從中斷為兩截。

    然後，基安尼就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斯文儒雅，甚至十分瘦弱的年輕華人男子，淡淡站在了他的身前。

    基安尼抬起頭，惡狠狠地盯住了他。這個男人，原本比他矮小得多，站在他面前，就和小孩子似的。而現在，他卻需要抬頭仰望。

    「你是誰？」

    基安尼從喉嚨深處逼出這樣三個字。

    說的是漢語。

    因為這個男子一看就不是本地土著，而是落伽城裡那些高高在上的華人。

    「我叫蕭凡。基安尼大師，你累了，先休息一會吧。」

    蕭凡微笑著說道。

    還沒等基安尼問出第二句話來，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就此暈了過去。一個神魂剛剛遭受重創，遠遠不曾恢復的降頭師，自然不是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的對手。蕭凡沒有取他性命，已經是十分的手下留情了。不過基安尼神魂兩次遭受重創，至少六個月內是肯定喪失了任何戰鬥力，不會再對蕭凡造成任何威脅，今後是否能盡復舊觀，還要看他的運氣如何。

    放倒了基安尼，蕭凡這才開始仔細打量石陣之中的情形。

    石陣對神念之力和寶物感應之力的壓制，依然存在，並且益發厲害。在這小小的範圍之內，神念之力幾乎完全無法離體。玄武甲也安安靜靜的，沒有絲毫反應。

    好在石陣的範圍就這麼大，儘管黑霧繚繞，陰寒襲體，蕭凡還是很快就巡行一周，確定再沒有其他降頭師或者靈寵靈蟲之類的存在。

    不愧是極熱之國的極陰之地，此處的陰寒氣息，大異尋常。饒是蕭凡術法修為高深，內力渾厚無比，稍稍在這裡久待一會，就感到難以忍受，不得不提起浩然正氣，流傳全身，抵擋那股可以直入靈魂深處的奇寒陰氣。

    不過浩然正氣一流轉全身，那股奇寒立時就被祛除體外，再也難以靠近。似乎浩然正氣天生就是這陰寒之氣的剋星。

    只有那團籠罩在聖泉之上的黑霧，卻益發的濃厚了。

    蕭凡吐氣開聲，浩然正氣運轉，「呼」地一掌，直擊出去，剎那間掌風呼嘯，威勢好不驚人。只可惜無人在側，不知道溫文爾雅的無極門掌教真人，出手也有這樣威猛霸道的時候。

    掌風過處，黑霧翻騰，紛紛向兩側分開。

    一座小小的人形雕塑顯露出了影子，同時，也顯露出聖泉一角。水面漆黑如墨，寒氣逼人，甚至連光線照射其上，都沒有反射，就好像這不是一泓清水，而是一池濃稠的墨汁。

    饒是蕭真人掌力驚人，浩然正氣天然克制這裡的奇寒陰氣，這聖泉表面，也有七八十個平方，淤積的黑色陰霧實在太過濃郁，一掌過去，也只能驅散水池一小角的黑霧，展露出一分真實容貌。而且掌風一過，黑霧立即又瀰漫回來，將一切都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就這短短的一瞬，蕭凡也能看得出來，那座小小的人形雕塑，就是立在水池池壁之上，通體以白玉雕成，是一個女子的模樣，赤身**，身材極其妖嬈，臉上口鼻宛然，十分靈動，就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活過來一般。雕工精緻無比。

    在這女子雕塑之旁不遠處，又各有一個男子的雕塑，也是赤身**，形態各異，卻是面相猙獰。

    蕭凡心中一動，扭頭往身後不遠處的石柱看去。

    這石柱上雕刻的也是一個裸女的模樣，似乎和聖泉池壁之上的白玉雕塑，是同一個女子。只不過大小有別。石柱高達數丈，裸女豐乳肥臀，顯得特別壯觀。而這池壁之上的白玉雕塑，卻比尋常人還要略矮一些，看上去就苗條妖嬈得多了。

    但兩者的形態，長相顯然都是一樣的。

    蕭真人縱然見多識廣，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這些雕像立在此處，有何用意。是降頭師的特別手段，還是某種古老的圖騰？或者是「不古派」供奉的神祇？

    蕭凡沒有時間去深究這個，隨即在聖泉旁邊盤膝坐下，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枚碧綠的戒指。正是無極門鎮教三寶之一的「造化環」。不過這造化環只是個仿製品，正品早已失落多年，和無極門散落的篇章一樣，是歷代無極傳人孜孜以求，想要尋回的寶物。

    這「造化環」最大的效用就是能集聚靈氣，源源不斷地向主人提供強大能量。正品「造化環」還有許多其他神奇的功效，仿製品就沒有那麼神奇了，集聚的靈氣也遠遠不如正品集聚的靈氣那麼濃郁渾厚。

    蕭凡平日裡一般很少用到「造化環」。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對抗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的高手並不多見，需要蕭凡以打持久戰的模式來決勝負的對手，更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不過眼下，這「不古派」的聖泉極其詭異，蕭凡不敢怠慢。

    尤其這裡是摩鳩莊園的核心重地，外邊有不少降頭師和持槍衛士正往這裡趕來，姬輕紗已經和他們交上了手，借助蕭凡一路上的佈置，可以遲滯他們的行動，但遲早還是會衝到這裡來的。最要緊的是，摩鳩大國師隨時都可能趕回來。

    蕭凡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

    當下蕭凡將綠瑩瑩的「造化環」套在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立時就感到一股充沛之極的天地靈氣，正從「造化環」裡源源地溢出來，略一吸收，便即令人精神大振。

    蕭凡雙膝盤坐，左手橫放胸前，右手捏訣，嘴裡唸唸有詞，開始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