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談判（下） 文 / 逗鵝
蘇永智皺了皺眉頭，今天他雖然早已料到對方會討價還價，可是卻沒想到樸映九拒絕的如此生硬？難道是今日又收到不同的戰況結果了嗎？這一點他倒是不從得知！
他轉過頭和太子對了一下眼神，望見太子同樣是迷惑不解的眼神望著自己，頓時啞然失笑。自己便是全大宋消息最靈通的人，如果連自己都不知道，太子又怎麼會知道呢？
陳世美下午補了個覺，就是為了應付今天晚上這接下來的談判。
「顯然這樸映九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看來昨夜他們必定受到了高麗大軍勝利的消息，先不管這個消息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剛才樸映九的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不過他倒是沒有說明援助銀子的數量，看來這所謂的名稱和銀子的數量是要掛鉤的！」陳世美暗自尋思道，想通這點，他也就清楚得明白，接下來的才是兩國談判的肉搏戰－－討價還價了！
接下來的談判就讓陳世美感覺到無限厭煩了，樸映九和蘇永智之間的討價還價比大街買菜還要較真。恨不得那一兩銀子都爭的你死我的！
陳世美苦笑的搖了搖頭，用手偷偷地捅了捅站在旁邊的劉三，悄聲道：「劉哥，瞧！這兩位比菜市場的老大媽還能算計！」
劉三想笑也只能把這句話咽在肚子裡面，他哪能不知道談判已經進入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時刻，雙方都在不斷的爭取自己最後的利益也都在無奈的妥協一些條件。不過總的方面是好的，那就是兩國的聯盟已經確定下來了，細節方面的問題需要更加嚴謹的磋商。
「蘇大人、歐大人！我希望你們明白我們高麗雖然低處偏僻，人口又少，可是我們高麗人民異常團結，即使是獨自抵抗大遼的進攻也綽綽有餘！」樸映九臉部紅心不跳的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看了看兩個人都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所以沒有實質有利的條件，我們是絕對不會輕易和大宋結成聯盟的。」
「什麼實質有利的條件？不就是想要點好處費嗎？直說不就得了嗎？」陳世美使勁的撇了撇嘴，對於樸映九這種無賴討錢方法極為鄙視。可是他知道，大宋此刻缺的不是錢，而是堅定的盟友。除了地處偏僻的大理和大宋交好外。西夏和吐番無一不是與狼謀皮，如果真的和他們結成盟友，就要隨時準備被對方出賣的可能性。
歐陽修淡淡一笑，彷彿當樸映九這句話是放屁一樣，毫不在乎的回敬道：「樸將軍所言極是，可是失去大宋的牽制，將軍到底需要犧牲士兵才能抵擋住大遼的進攻呢？即使是這次抵擋住了，那麼下次呢？要知道遼國現在有上將千員，兵有百萬。如果兩國不齊心協力，必然會被一一擊破。」
「這樣吧，我看兩百萬兩用於高麗的軍餉？樸將軍意下如何？」蘇永智不適時宜的提出了援軍費，一臉笑瞇瞇的望著樸映九。
金大有此時雙眼精光一閃，扒在樸映九的耳邊輕聲嘀咕了兩句，樸映九先是微微一笑然後點了點頭，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既然歐大人和蘇大人這麼有誠意，我樸映九如果還拘泥那些小錢還有什麼意思？一口價五百萬兩！」
「樸將軍，你要知道我大宋不是錢莊，這麼多錢到哪裡去弄啊？二百五十萬兩，我們只能拿出這麼多了！」歐陽修搖了搖頭，一副為難的樣子，好像大宋國庫裡真的只剩下那麼少的銀子一樣。
樸映九一聽到歐陽修找的是這個借口，不怒反笑道：「歐大人，光去年大宋和大遼簽訂停戰和約，就賠了一千五百萬兩，這區區五百兩怎麼還拿不出來？有點貽笑大方了吧？四百五十萬兩，不能再少了！」
蘇永智擺了擺手，示意歐陽修自己來回答這個問題。
「既然樸將軍知道，那本官也不欺瞞你了，去年那麼多的錢都動用了皇帝內庫的銀子，這次援助貴國的銀子都不知道從哪裡湊齊，還是希望樸將軍能夠體諒！三百萬兩，不能再多了！」
「哼，沒想到蘇大人居然在談判桌前哭窮了？誰不知道大宋江南的賦稅抵得上全國的三分之一，這區區四百多萬兩銀子還如此算計！」樸映九冷笑道，不過馬上就換了一個表情，大義凜然的回答道：「那好！本將軍再退一步，四百萬兩！一個子都不能少！再少下去，本將軍都本辦法和高麗王交代了！」
「既然樸將軍都這麼說，本關也就不在這些銀子上做文章了，三百五十萬兩，這是大宋的底限！絕對不能再多了！」蘇永智拍桌而起，擲地有聲的說道。
樸映九緊緊地盯著這蘇永智和歐陽修，那凶狠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笑容，淡笑道：「好！三百五十萬兩！不過本將軍不希望少一兩銀子，這是大宋對高麗的尊重。也是高麗對大宋的尊重，希望大人明白！」
「這個自然！」歐陽修站起身，後背上的汗水已經清楚的告訴站在身後的所有人，方纔的談判有多麼的凶險。
陳世美搖著頭，心裡暗罵道：「這哪是兩個國家的高層在談判，分明比菜市場的兩個老大媽還要嘮叨！不過大宋也真是有錢，三百多萬兩，居然說給就給，當真是國庫充足啊！怪不得，大宋那幫怕死的貪官都希望皇上用錢來買來和平，恕不知大遼、西夏和吐番俱是白眼狼，不斷的妥協只會讓對方更加肆虐！」
他偷偷望見趙禎也是長舒一口氣，心裡更是極度不爽，用錢來買盟友，古今中外真是頭一遭，看來今後當官一定要改變這種情況！
當樸映九和蘇永智分別代表高麗和大宋簽字的時候，陳世美清楚的發現趙禎長長舒了一口氣。也難怪，站在他這個位置上，換做是誰都會如此的！
「太子難當，皇帝就更難當了！」陳世美想到這裡，對尚未謀面的大宋真宗皇帝趙恆有著更大的興趣，這個皇帝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陳世美對此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已經無形中改變了整個歷史，可是更加奇怪的是趙禎本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應該繼承王位，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趙恆活到現在呢？難道是傳說中的殭屍或者木乃伊嗎？稍微搖了搖頭後，暗罵自己胡亂yy。
「還是本本分分老實做人吧！」陳世美苦笑了一聲，他明白現在再埋怨歷史改變已經晚了，重要的是熟知歷史的他如何創造一個新的宋朝。
「任重道遠啊」陳世美感歎了一聲後，迅速和劉三一起有說有笑起來，對他來說，享受現在的喜悅是值得的。
「蘇司長！」樸映九屏退了左右，神秘兮兮的走到了蘇永智的跟前，悄聲道：「這廬州城抓刺客的事情鬧的很大，高麗王接到公主的回信，很是震驚！還希望蘇大人有所解釋。」
蘇永智點了點頭，淡淡笑道：「樸將軍，本官既然是皇城司司長，就有責任保護未來太子妃的安全。這點請你放心，至於刺殺公主的刺客無疑都是跳樑小丑，儘是些小角色。真正的大魚需要時機成熟才能動手！」
樸映九隻是淡淡「哦」了一聲，顯然沒有太過留意蘇永智這句話，可是看到他叫人動手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這件刺殺事件的背後果然有更大的幕後黑手。
兩國的使團人員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彷彿是一家兄弟一樣。
「陳兄，你怎麼不過去吃酒？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多顯得不合群啊？」劉三看到陳世美一個人孤獨的坐在一邊，感覺他有些可憐，尋思片刻後連忙端著一杯酒坐到了陳世美的旁邊。
陳世美苦笑了一聲，低聲問道：「劉大哥，這太子那面……？」
「太子？太子和蘇大人有要是詳談，我不便近身！只是在這裡盯著就好！」劉三先是喝了一口酒，然後大把的吃菜道。
「哦？」陳世美皺了皺眉毛，顯然蘇永智和趙禎的談話讓自己更加感興趣。
「你聽說沒有今夜城外有大批的官兵入住廬州城？」劉三漫不經心的說道。
「當真有此事？」陳世美心中也是一驚，心裡暗道：「看來今夜必有大的事情發生，難道是……？」他心裡迫切的希望那件事情的發生，這樣就少了一個給趙禎添麻煩的人。
陳世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問道：「他們說了沒有，是哪裡來的人？」
「就是城外的駐紮潘豹率領的銀甲營的人！」劉三理所當然的回道，疑惑的望著陳世美，繼續問道：「難道太子沒有和你說嘛？」
陳世美緩緩的搖了搖頭，沉聲道：「今夜的風雨必定很大！」
「風雨？哪來的風雨？天還是好好的呢？」劉三總算有點休息時間，當然抓緊時間的吃著晚飯，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陳世美在說什麼。
劉三和陳世美都不知道，此刻廬州東門外的銀甲營的騎兵早已整裝待發的來到了城門下，叫喊道：「城門官聽令，太子殿下急召我銀甲營進城，汝等如要耽誤了，定斬不饒！」
那守門的士卒哪見過這等陣勢，頓時嚇得雙腿直哆嗦，顫聲回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銀甲營的人？」
這城下銀甲騎兵當中，當先出來一名驍將，白袍白馬，端的是瀟灑無比，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枚銀白色令牌，喝道：「你可認識此令牌？」
城門官向下望去，那閃閃發光的銀色令牌他如何不認識，那可是名震天下的銀甲營的特殊令牌，乃是純銀所做當真是假的不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從城上掉下一竹簍，高聲喊道：「你把令牌放進來，如若是的話，我便下去開門！」
這城門官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原來他早認出來那白袍小將是誰。只不過前些天都指揮使大人親自關照四個城門官，要他們謹守大門，不得放任何人出城。半夜的時候也不能放任何人進城。尤其是門外的銀甲營，說這段時間過後，必定給四人四個肥缺。
在這種誘惑下，城門官準備拖延一下時間，最起碼能脫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把他們放進來，要是耽誤了指揮使大人吩咐下來的事情，豈不是少了陞官發財的機會？
原來李開遠早已料到趙禎會對付自己，這才他吩咐城門官必須謹守崗位，不得擅自讓任何人出入。也正是因為這些天抓刺客的事情禁嚴，給了李開遠光明正大的借口，否則他還不知道如何向趙禎解釋。
那城門官的小算盤打的倒是很好，哪知道那白袍小將彷彿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不但沒有把令牌交上來，而是冷眼嚮往，向後揮了一下手。便轉過頭望著他。
那城門官還在尋思這白袍驍將是不是要下令攻城，哪知道「嗡」的一聲，一支利箭飛了過來，直奔自己的咽喉所在。
說時遲那是快，那城門官在驚恐之中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支利箭穿喉而過。他致死都不相信，那白袍小將是怎麼看出來自己沒有打算開門的意思。
站在城門官的士兵見自己的頭頭死在自己的身邊，頓時慌作一團，終於有一士兵咬了咬牙，大聲喊道：「兄弟們，城門官通敵叛國！現已伏誅，我等快快下樓開門，迎接銀甲營！」眾人被他這麼一吼，也紛紛明白過來，幾個動作麻利的士卒飛快的跑了下去。
費盡周折後，才把吊橋放了下來，然後打開城門，引著銀甲騎兵營衝了進來。
「你們放心吧，太子殿下絕對不會少了你的好處的！」一陣大喊夾雜著馬蹄聲傳了過來。方纔那大喊的士兵有些興奮，既然那將軍說少不了自己的好處，他馬上就夢想懷抱嬌妻美妾坐在公堂之上的模樣。
江寧府都指揮府裡，李開遠依舊坐在那假山的小亭裡，亭子裡依舊是空蕩蕩的沒有人。此刻李開遠也不知道是跟誰說話，也或者是自言自語道：「該來的總會要來的！」
「爹…爹…大事不好了，門外有一大堆官兵，正和家丁打起來了！」年輕的公子哥李林甫在老管家的引路下大喊大叫的從假山下爬了上來。
開遠慢悠悠的把身體靠在了椅子上，一臉無所謂的態度讓自己的兒子頓時驚慌不已。
「爹，你可要救救咱們家啊？」李林甫哭喪著臉，跪在李開遠的身邊，大聲哭泣道。
李開遠老淚縱橫，望了望跟隨自己很多年的老管家，歎了口氣道：「這麼多年苦了你了！沒讓你享福不說……！」
「老爺，你別說了！老奴明白！」那管家雖然勢利，可是對待自己家的老爺卻忠心的很。
「告訴他們都回家去吧！不要摻和進來！太子殿下只是想要找我談談而已。」李開遠彷彿是在安慰自己，雖然有些不甘心，可是還是把這句話說出口。
「也只有你自己在騙你自己吧！」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駝背的老頭突然出現在李開遠的身後，毫不客氣的講道。
「爹，他是誰？」李林甫突然望見這駝背老頭，心中嚇得不得了，連忙躲在自己父親的身後，一臉驚恐的望著他。
李開遠看都沒看他自己兒子一眼，只是眼神複雜的看著駝背老頭，良久後幽幽開口道：「老朋友，希望你不要食言，把我兒子帶回大遼！」
「爹，我不去大遼！你在胡說什麼呀？那些契丹人……！」李林甫還來得及開口就被李開遠一掌擊暈。
「這樣好嗎？」那駝背老頭咳嗽了兩聲，苦著臉問道。
「既然選擇那個時候和你們一起動手，我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現在事情已經敗露了，我看你也不要留在大宋了！和我兒子一起回大遼吧！你看如何？」李開遠臉上那一道道皺紋紛紛顯現了出來，彷彿一剎那間就老了幾十歲一樣。
駝背老頭順手接過李林甫，一手抓住他的腰間，正準備躍然而下，發現李開遠依舊目送著北方，心中感歎道：「好一個忠臣啊！我大遼有如此英雄人才，安能不統一天下？」
「稟太子殿下，江寧都指揮使府共計三百一十人，除遼國內奸李開遠之子李林甫下落不明外，其他人等均以服法。」潘豹率領著銀甲營的騎兵在一盞茶的時間內肅清了李開遠的根基，此刻顯得洋洋得意。雖然跪著向太子稟告，可是那眼神裡、嘴角里都露出得意地笑容。
趙禎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看了看蘇永智，顯然對他沒有李林甫抓到有些耿耿於懷。正所謂斬草除根，留一個李林甫在世上，這讓趙禎感覺很不舒服。
蘇永智只是淡淡一笑，對太子解釋道：「殿下，這李開遠終究在國家和親人面前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這是何意？」趙禎有些茫然，可是看到蘇永智自信滿滿的樣子，耐著性子繼續問下去。
「他終究是選擇救他的兒子。可是他沒有想到，他這麼做可是間接告訴我們這廬州還有他們的人。想必很快就有答案了！」蘇永智神秘一笑，他當然知道如何把這最後的間諜掉出來，只不過這只是時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