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359章 高山紅日 文 / 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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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之後，方元發現店舖不大，但是十分乾淨整潔，一畫畫字畫或是展開懸掛在牆上，或是以卷軸的形式堆疊在櫃檯中，一切井然有序，給人良好的印象。
「哎呀，洛公子大駕光臨，歡迎歡迎。」
就在這時，一個豪邁的聲音傳了過來，方元順勢看去，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以上，滿臉的絡腮鬍子，類似錚錚鐵骨大漢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乍看之下，方元想到洛水的提醒，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心裡不由得猜測，這個糙爺們，該不會就是以慧眼識畫著稱的林老闆吧？
「林老闆，好久不見了，生意興隆啊。」洛水笑道，也證實了對方的身份。
「少了洛公子幫襯，生意那是非常清冷，門可羅雀呀。」林老闆訴苦道：「洛公子再不來，我這店舖恐怕就要關門大吉了。」
一瞬間，方元不再懷疑，這樣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性格，不管形象怎麼粗糙不堪，卻怎麼也改變不了他作為一個商人的事實，說不定還是大奸商呢。
「林老闆，你把我捧得那麼高，是不是意味著要狠宰我一刀啊。」洛水和煦笑道：「事先聲明啊，我現在沒什麼錢了，可不是大肥羊。」
「洛公子，瞧你說的，你我是什麼交情，談錢多俗氣。」林老闆笑瞇瞇道：「我店裡有什麼東西，你看中了隨便拿，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林老闆這話也有幾分真心誠意，甚至希望洛水把店舖的畫全部搬空，反正他也知道以洛水的性格，真把畫搬走了，肯定不會虧了自己的。
「這怎麼好意思。」洛水笑了笑，直接轉移話題：「林老闆，最近新收了什麼作品。你也知道我的喜好，幫忙推薦一下唄。」
意料之中的事情，林老闆也不失望，而是直接引手道：「樓上請。」
說話之間，林老闆打開了店內一個小門，裡面就是通向樓上的階梯。不過從小門鎖閉的情況來看，二樓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上去的。
在林老闆的引請下。方元和洛水輕步而上，很快到了二樓。相對一樓的店面，二樓的空間更加寬敞，不過書畫卻不多。但是也可以料想，二樓的書畫肯定是精品。
二樓也有茶几座椅，帶人上來之後。林老闆示意兩人坐下，然後麻利的泡茶待客。正宗潮汕功夫茶，香氣十分濃冽。
「兩位隨意，我去拿畫來。」
片刻之後，林老闆斟了兩杯茶，就在附近的書架上搜羅起來。他知道洛水的品位，自然不敢隨便敷衍了事。而是仔細的挑選。七八分鐘之後，才揀了三四根卷軸走了回來。
「洛公子，這是最近幾個月以來，我收到的最好的幾幅水墨畫了。」林老闆小心翼翼把卷軸擱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笑道：「這可是各大藝術院校高才生的畢生作品，如果不是我還有幾分關係，恐怕也弄不回來。」
「林老闆又謙虛了。」洛水笑道：「以你伯樂之名，只要打聲招呼。再厲害的畢業生，也要乖乖把作品給你送來。」
「哎，洛公子，你這是在捧我，還是在損我啊。」林老闆搖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但凡有點才華的新人畫家，都有幾分自視甚高。每個人的心大著呢，天天想著把作品送到各大畫廊去賣，未必看得上我這樣的小店舖。」
「畫廊？」洛水撇嘴一笑：「畫廊可不是那麼好進的，裡頭的貓膩也不小。」
「誰說不是……算了。不多說了，省得得罪人。」林老闆搖了搖頭，再輕手把一根卷軸展開，然後示意道：「洛公子，你覺得這畫怎麼樣？」
在洛水觀賞的時候，方元也湊過去打量，只見這是中國傳統的水墨畫，畫的是荷塘圖，三張水墨荷葉鋪開，一枝蓮蓬伸展出來，含苞欲放，花朵有幾分粉色。
濃淡相間的墨色之中，有一點微微的粉紅，再加上幾點栩栩如生的小蝌蚪，整個畫面看起來的確是有一些妙趣橫生。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方元卻依稀覺得這畫有幾分眼熟。
與此同時，洛水眉頭一皺：「模仿的痕跡太重了，乾脆照著畫算了，何必改頭換面呢。這樣一來，直接可以當成張大千的仿作了。」
「仿作反而不好賣。」林老闆笑道：「嚴格來說，這畫儘管有模仿的嫌疑，但是也有幾分功力的，起碼渲染得還不錯，沒有畫虎不成反類犬。」
「嗯，也就是這一點值得稱道了。」洛水贊同，不過卻搖頭道：「但是，我買畫不是為了自己收藏，而是送人的，這畫就算了。」
「行。」林老闆也乾脆，多餘的話一句也沒說，而是直接把這畫重新捲起來擱到一邊，然後繼續展開另外一幅畫讓洛水過目。
對於這一幅畫，方元覺得比上一幅好多了，畫的是竹石圖。在嶙峋怪石之間，幾根粗細不一的苦竹艱難生長，枝葉十分稀疏。畫風粗獷，卻有一種意境，一種無論條件怎樣艱苦，竹子都可以頑強生長，讓人奮發的意味。
「不錯。」洛水看了，也露出讚許之色。
「哈哈，真的不錯，我也覺得好。」林老闆笑道：「我挺看好他的，只要他肯堅持下去，十年以後新生代青年畫家之中，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老闆，你的評價好高啊。」洛水笑道：「不過我相信你的眼光，那我就要這幅畫了。」
林老闆一怔，錯愕道：「洛公子，你不再看看其它畫了？」
「不看了。」洛水笑道：「或者還有更好的畫，但是我覺得，這幅畫比較符合心意。你也知道，我買東西，未必要買最好的，只要喜歡就行。」
「有道理。」林老闆附和道：「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就是這樣。」洛水點了點頭，連價格也沒問，就直接遞了張卡過去：「林老闆，我的錢真不多了，手下留情啊。」
「哈哈，給你打七折。」林老闆豪爽一笑，拿了刷卡儀器過來，輸入一串數字，再讓洛水按了密碼，打了小單出來，交易順利完成。
之後林老闆去找錦盒裝畫，洛水就轉頭道：「方哥，這裡的畫還是不錯的，你就沒有一點興趣？」
「不懂鑒賞，還是不要附庸風雅了。」方元搖頭道，不想浪費這個錢。
洛水也不強求，然後笑著說道：「附近有個茶館的糕點不錯，一會兒我們過去喫茶，等過了中午，再去我家吧。」
「沒問題。」方元無所謂。
此時，林老闆也把畫卷裝好了，把錦盒呈給洛水之後，就笑容可掬道：「謝謝洛公子的關照了，還有什麼需要嗎？」
「沒了，也不打擾林老闆做生意了。」洛水起身告辭。林老闆隨口挽留兩句，就順水推舟送他們下樓。
下樓之後，洛水還在與林老闆寒暄客套，方元就索性走到店門口等候。此時此刻，才是早上的**點鐘，陽光溫和，十分明媚。林老闆的店舖恰好朝向東方，一縷縷陽光照射過來，使得店舖門口也有幾分金黃絢爛的感覺。
方元沐浴陽光，隨意的打量四周情況，然後無聊地回頭一看，本來想看看洛水和林老闆扯完了沒有，是不是可以走人了。然而就是這漫不經心的一眼，卻讓他有意外的發現。
一瞬間，方元的眼睛睜大幾分，瞳孔卻收縮起來。
在這裡說句題外話，可能是為了促進空氣流通，使得讓裡的字畫保養更好，林老闆的店舖門口上面，被他鑽了幾個小孔。這個時候，陽光投射而來，就通過其中的一個小孔，直接穿透過去，灑落在懸掛牆壁上的一幅畫上。
牆壁上的畫，應該不怎麼樣。不是方元懂得鑒賞，主要是牆上的畫，色澤已經有幾分暗淡無光了，顯然懸掛了好久都沒有賣出去。從這個角度來說，這畫肯定不算多好。
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方元卻有些怦然心動了。稍微沉吟之後，他重新走到店裡，直接指著牆上的畫問道：「林老闆，你這畫怎麼賣？」
在這裡，方元也用了點心思，不問賣不賣，而是問怎麼賣。聽的人先入為主，肯定第一時間考慮要賣多少錢。
林老闆也差不多，不過卻有幾分遲疑：「你要這畫？」
「是啊，我覺得這畫不錯。」方元點頭道：「如果價錢不貴，我就買回去收藏了。」
「方哥，這畫……」洛水抬頭一看，頓時皺眉道：「林老闆，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千萬不要介意啊。這畫，就一般。」
「沒事，本來就一般。」林老闆坦誠道：「這畫掛我店裡好幾年了，這麼久都沒賣出去，的確是一般。我現在就當它是個背景，點綴一下牆壁而已。」
「類似這種高山紅日圖，我店裡還有幾幅精品之作，如果方先生喜歡這種類型的畫，我可以拿出來給你看看。」
高山紅日圖，指的是畫中的場景。這是一幅橫軸畫，圖中連綿起伏的高山，山上的空中是一輪紅日，題材中規中矩，那是名畫江山如此多嬌的仿作，沒有什麼新意。
最重要的是畫風筆法，沒有絲毫的特點，完全可以說是平庸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