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我叫鄒水生 文 / 北京檸檬樹
江東省江北市
長江一條支流邊的一個破窩棚裡，一個穿著髒兮兮的t恤和大褲衩子的老漢此時正在做晚飯。
他坐在一個小馬扎上，面前擺著的是一個用小鐵桶改造成的蜂窩煤爐子，不過從裡面冒出來的那滾滾的青煙來看，裡面燒的估計是他從周圍撿來的干樹枝枯樹葉一類的東西，而不是煤場買來的整塊的蜂窩煤。
從他那爬滿皺紋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來，那乾瘦的小身體也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
老漢此時一邊用手抹去被青煙熏出來的眼淚，一邊哆哆嗦嗦的用筷子攪動著一個小奶鍋大小的鐵鍋裡的食物，
看他不時用鼻子享受的聞著從鍋裡飄出來的味道的樣子，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好像那小鐵鍋裡煮的是什麼山珍海味一樣。不過這個好似垃圾場的地方除了老漢以外一個人都沒有，誰都會在幾里地外就被陸地上堆積如山的垃圾熏的掩面逃走。
隨著爐內火苗的舔舐，小鐵鍋裡的湯慢慢的開了起來。不過老人並不著急，他等鍋裡的湯開了好一會才寶貝似的從身旁的一個小鐵盒子裡拿出來半袋子鹽輕輕的撒了一點到鍋裡，從他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他捨不得多放。
每當那比針尖大不了多少的開口灑出一點鹽之後，老人就會用手中的筷子攪一攪，沾著點湯放到自己的嘴裡嘗一嘗，然後繼續把筷子伸到鍋裡繼續攪動防止地下干鍋。
當然他並沒有注意到筷子從嘴裡帶出來的唾液，甚至比從鍋裡帶出來的湯還要多一些。
如此反覆放了三四次之後老人終於滿意的將鹽袋子收好又放進了旁邊的小鐵盒裡。
晚飯做好了，不過老漢並沒有大快朵頤的吃起來，而是端著小鍋走進了自己的窩棚裡。
看著躺在自己鋪上的男孩正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只有三四平米大小的窩棚裡的一切，老漢開心的說道「娃娃你醒啦，你叫啥，家是哪裡的啊？」
男孩似乎聽不太懂老漢的話，一言不發愣愣的看著他，不過就在老漢想繼續追問的時候男孩的肚子卻比嘴提前發出了聲音。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啊！哈哈哈！看來你是餓了，也怪我老頭子心急，你先吃點東西吧，這可是好東西啊，個把月也不一定能吃到的好東西都讓你趕上了，你還真是有福氣啊！」
說完老漢就扶著他坐了起來，把小鍋推到了他的面前。
男孩努力睜大了眼睛才在這采光極其不好的窩棚裡看清了面前的小鍋裡似乎裝著食物，可是無論他怎麼看也看不出來到底這鍋裡的東西是什麼。
一層看不出什麼顏色的浮油漂在表面，不時從鍋中冒出的熱氣表明這可能是湯或者面一類的東西。
看到鍋邊放著的筷子男孩拿起來挑了一下鍋裡的東西，正準備湊上前去吃一口，可是當臉貼近鍋子的時候，一股濃烈的異味猛然間竄進了他的鼻子裡。
哇！的一下，男孩還沒有吃東西，就趴在床邊吐了起來。
老漢在看到他要吐的第一時間就把小鍋端了起來，趕緊放到一邊過來輕輕的拍著男孩的後背。
只見男孩一大口一大口吐出來的都是水，老漢一邊拍一邊還念叨「幸好沒吐到我的高湯裡，不然可就虧大了。」
男孩此時聞著自己吐出來的泛著酸味的嘔吐物，都覺得比剛才聞過的那鍋高湯要好聞的多。
老人看他好點了就又把鍋子端了過來，嘴裡說道「你也不知道在水裡泡了多久，身體肯定虛的不得了，這是我用好不容易搞到的豬下水熬的雜碎湯，你趕緊把它吃了吧，好補補身體！」
男孩趕緊連搖頭帶擺手的說道「大爺我實在吃不了這個，您這還有別的吃的嗎？」
聽到男孩說話了老漢顯然很興奮，已經好久都沒有人和他面對面的說過話了，此時連忙說道「有有有，我這裡還有兩個昨天才撿回來的白饅頭，你等等啊！」
說完他就打開窩棚一角的一個櫃門，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兩個饅頭，打開袋子後他細心的把饅頭上的霉點摘了一下才遞給了男孩。
看了看手中拿著的明顯有點發霉的饅頭，又看了看旁邊那碗所謂的高湯，男孩艱難的決定還是吃這個饅頭，用手撕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來。
老漢顯然很細心，拿起一個有些年頭的不銹鋼杯子從床旁邊的暖瓶裡給他倒了點水。
男孩輕聲說道「謝謝您，老大爺！」
老漢看到男孩睡醒了也能吃東西了，高興的跟什麼似的，一邊享受至極的吃著小鍋裡的雜碎湯，一邊問道「你這娃娃客氣啥啊！甭謝，這都是緣分！你叫啥呀?家是哪的啊？怎麼掉河裡的啊？」
端起缸子正準備喝這一點溫度也沒有的熱水的男孩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愣住了，每一個問題都好像一群嗡嗡直叫的蒼蠅圍著他的腦袋不停的轉。
好一會男孩才從剛才的失態中緩了過來，但是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好回答道「大爺，我也不知道了，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坐船，後來我到船邊玩，忽然就掉河裡了。我不怎麼會游泳喝了好多水然後就睡著了，剛才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
老漢一聽就明白了一個大概，這孩子八成是出了意外掉河裡了，興許腦袋碰哪了不記得事了。
自己也沒有什麼辦法的老漢只好安慰道「沒事沒事，回頭我送你到公安局去查一下，就知道你家在哪裡了，到時候讓你家人來接你！」
「公安局！警察！」男孩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自己前一段好像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但是大家只要一看見警察就遠遠的躲開了，雖然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可是現在心裡竟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壞人，不能見警察看到他們一定要躲起來。
「大爺，我不能去公安局，不能找警察！」
看到男孩這樣，老漢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喃喃的說道「我這個老上訪的怕警察，可是看你這樣不像是個上訪的人啊怎麼也怕警察啊？」
男孩的腦海裡很多記憶都是破碎的，此時聽老大爺這麼說只好說道「我也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是和幾個朋友一起走的，好像要去見什麼人，但是我們不能讓路上的警察發現，一路上又坐車又坐船的！」
「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老漢自認活了這麼多年，好人壞人還是能分的清的，很爽快的說道「沒事，不找警察就不找警察，你先在我這裡住著，說不定過幾天你就能想起來自己的事了。不過你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那我怎麼叫你呢？」
男孩感激的說道「謝謝大爺，您叫我什麼都行！」
老漢聽男孩這麼說放下了手中的小鍋仔細的打量著他，忽然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男孩看到老大爺忽然哭了，連忙握住老大爺的手說道「大爺您怎麼了？有什麼事和我說？」
老漢哽咽了一會才說道「我看到你就想起了我那死去的兒子，他去的時候也就你這麼大，這一去已經十多年了可我還是沒能給他平反啊！」
男孩看老漢哭的傷心也為自己的身世難過起來，可是看到旁邊哭泣不止的老大爺，想到自己的命還是人家救回來的，也不想再讓他再難過下去連忙說道「大爺您要是不嫌棄，我就認您做乾爹，將來我給您養老送終，要是我能想起來家在哪裡我也帶著您一起回家您看行嗎？」
老漢聽到男孩願意認他這個孤老頭當爹，開心的不得了立刻就不哭了。開心的直說「行，行，行！」
男孩看老大爺不哭了，伸手一邊拭去他眼角的淚水一邊說道「爹您光說行可不行啊，您還沒給兒子起名字呢？兒子也不知道您叫什麼呢！」
多年都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的老漢此時任由男孩幫他擦去眼角的淚水，這種感覺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難忘，一邊用自己那粗糙的雙手摩挲著男孩給自己擦眼淚的胳膊，一邊說道「對對對，要起名字，要起名字！」
說道起名字了，老漢彷彿忽然就有了底氣，腰板也挺的直了不少開口說道「老漢我姓鄒名木貴，要說起咱們這姓可就厲害了，當年最有名的老夫子鄒衍就是咱們的老祖宗，五行就是他老人家發明的。按字排輩，你們這一輩都排水字。你大哥叫鄒水富，你就叫鄒水生吧！」
男孩聽的有點頭暈，他不太搞得清楚到底是怎麼排的，不過想到自己是老人家從水裡救回來的，叫水生也沒什麼不好的當即同意了。
雖然想不起自己的過去，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是男孩告訴自己，從這一刻起，自己就是鄒水生了，以後一定要對自己的乾爹好！
兄弟們實在對不住，欠的那一章還沒補上呢！不是我不想補，實在是寫的慢，不過我是不會忘記的，這幾天一定抓緊時間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