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7.戰鬥宣言 文 / 慕容長江

    舒克沒有回答，卻將惡魔藥劑帶來的惡魔氣息外放而出。很快，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毫無表情的面孔出現在門口，是人類沒錯，但是情況卻出乎舒克的意料。

    眼前的人類就是莫頓，但是他的樣子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為什麼他會回到這裡，舒克認為很可能是一種潛藏在身體當中的本能指引。

    他的身後，站著他的女人莉雅，如今這個女人已經是一個頭髮都快要脫落光的死靈，還有兩個孩子，都是死靈。

    看到舒克到來，莉雅走上前來，惡狠狠的對用她嘶啞的對舒克說：

    「這裡不歡迎你，陌生人，如果你不肯走，我會讓我丈夫教訓你的！」

    舒克喉頭一陣哽咽，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莫頓還是人，但是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能不能將意識喚回來，舒克也不清楚，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嘗試的好，因為他不知道清醒過來的莫頓，是否能面對眼前這樣一幕。

    現在這樣就挺好，一家人在一起，比孤獨的活著或許要好很多吧。人生原本就是一段殘酷黑暗，充滿磨難的旅程，倒不如讓他就這樣吧。即使喚醒了他又能怎麼樣呢？他很快就會變成一個死靈，真正的死靈。

    舒克忍住自己的眼淚，轉身就走，雪兒不明所以，也靜靜的跟著他。轉過幾條街，舒克來到一個獨棟小樓前面，輕輕的掏出鑰匙，他走了進去。

    毫無疑問，這裡是舒克曾經的家。門口的死靈來往穿梭，如同生前一樣，門內的舒克恍如隔世。

    輕輕的走上樓，出乎意料的是，家裡並沒有凌亂的痕跡，更沒有滿地的灰塵，這裡很乾淨，如同當初舒克住在這裡的時候一樣。

    原本這裡是他的一個家，現在，已經不過是個住處了。

    家人沒了，家也就沒了，沒有家人的家充其量是一棟房子而已。

    莉莉絲已經變成了轉世聖王，蘇珊下落不明，舒克的家已經徹底被毀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惡魔，舒克忽然覺得自己的憤怒在燃燒著，他恨不得出去找到惡魔大肆殺戮，但是惡魔在哪裡呢？

    有了這些死靈，有了惡魔巫師，有了那些低等惡魔，真正的策劃者已經不用出面了，惡魔之翼會代替惡魔進行征服和毀滅這個世界的計劃，將之變為另一個地獄，而惡魔，已經悄悄的潛藏了起來。

    不過舒克卻知道一個地方有惡魔，不但有惡魔，而且是真正的高等惡魔，甚至是高等惡魔當中的貴族，舒克將拳頭攥的緊緊的，他想要憤怒的發洩，但是還是忍住了。

    他還要找蘇珊，至於黃昏議會的任務，那個叫什麼馬爾多姆的人，他的死活，又關舒克什麼事情呢？反正他對黃昏議會，也並沒有多少好感，想當初如果黃昏議會幫忙，惡魔獵手就不會陷入險境，如果黃昏議會肯早早出手，惡魔之翼就不會如同今天一般壯大。

    一想到黃昏議會，舒克冷哼一聲，他的直覺忽然讓他有一種警惕感，黃昏議會，他本能的感覺到，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不過事實怎麼樣，舒克還會靜靜的去觀察，現在的他，還很弱，在這個強者如林的時代，沒有絲毫的發言權。他要暗中慢慢的成長，直到有一天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到了那時，他一定要讓所有傷害過他，傷害過這個世界的人付出代價。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他只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個世界，他是有責任的。

    歎息了一聲之後，舒克到蘇珊和莉莉絲的臥室轉了一圈，他還從來沒有進去過裡面。聞著空氣當中殘留的味道，蘇珊和莉莉絲的味道，舒克悵然若夢。

    「走吧！」舒克對身後的雪兒說了一聲之後，轉身走了出去，並關上了門。

    雖然他不知都是誰打掃的房間，但是他有預感，他還會見到蘇珊的。那個笑容放肆，充滿了野性美的女子。那個深深愛著他，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女人。

    行走他黑河地下城的大街上，舒克就像行走在地獄當中一樣。

    死靈們似乎不知道他們已經死去，依舊如生前一般生活著，工作著。只是，再也沒有燈光，沒有生氣，只有一片黑暗和死寂。

    這個地下基地顯然不是什麼戰略要地，雖然有很多死靈武士巡守，惡魔卻沒有一個。舒克來的順利，走的倒也一樣順利。死靈武士似乎非常懼怕舒克這個惡魔大人，看到他只有鞠躬致意的份，絲毫興不起其他念頭。

    不過越是這樣，舒克越是咬牙切齒，他終於知道，惡魔是如何擴張的了。其擴張的後果就是，人類全部滅亡。

    走出地下基地，天空當中開始飄下零星的雪花，這個冬天依舊很冷。

    舒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冷空氣，這才讓腦海當中狂躁的感覺壓制下去。走了一段，他找到一個石塊歇了下來，寒冷讓石塊如同一個塗滿膠水的東西，黏住了舒克的手套。

    舒克毫不在意，一屁股做了下去，他開始反思起來。

    其實一直以來，舒克都沒有愛過這個世界。這裡冰冷，荒涼，冷漠，瘋狂，完全不是舒克認識的那個世界。

    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為這個世界考慮過什麼，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好一些而努力罷了。

    從醒來，到抵抗惡魔，再到南方大陸的開拓，一直到龍殿的生活，他始終沒有感覺到自己熱愛什麼，或者他只是為了延續他奇跡般的生命，說實話，他沒有愛過任何地方，他沒有將任何一個地方當成自己的家園。

    不只是他，舒克忽然悲哀的想到，其實所有人都不愛這個世界，對於這個世界，沒有人認為自己負有責任，於是，這個世界在人人的自私和人心渙散當中一步步走向了沉淪。

    於是，這個世界的陷落波及了人們妄想維持住的小家，在這裡，所有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有家。

    是什麼時候這個世界上的人類變成了這樣呢？難道，惡魔早有佈置，否則會有誰不熱愛自己生存的世界呢？但是舒克很快否定了這一切，他想到了人類被核打擊毀滅後可能出現的一切。

    人類，是被自己變成這樣的，舒克已經得到了答案。舊時代沒有人會敬畏什麼，人類有強大的科技，人類已經從另一種角度獲取了神才具有的能力，人類目空一切，包括這個世界，或者這才是釀成這場災禍的根源。

    傲慢，果真是最大的原罪，看看今天的人類，舒克心中悲涼。

    他伸手接住了一個從漆黑天空中墜落的雪花，雪花依舊晶瑩，依舊潔白，但是卻再也不純潔，其中蘊含的輻射物質，在舊時代可以輕易的要了人的命。

    「對不起！」舒克對漆黑的天空輕輕說了一句，目光誠懇而悲傷。

    代替整個人類，對這個被人類深深傷害的世界，舒克誠懇的致歉，雖然不能改變什麼，但是這代表了舒克的態度。

    舒克知道，除非這個世界有所改變，至少不能有惡魔存在，否則人類不可能再傳承下去。如果種族滅亡了，沒有人能夠獨自活下去，即使是半神強者也不行，無論在什麼時代，任何人都需要一個族群的配合，這是毋庸置疑的，舒克已經決定了，他如果能從這裡回去，一定要到龍殿去，到僱傭兵協會去，他要組織一個守護這個世界的隊伍，做最後的拚搏。

    成功了，人類和他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就算失敗，也沒什麼，至少曾經努力過，總比引頸待戮要強吧！

    他以前是個戰士，現在也是個戰士，以後永遠都是一個戰士。

    以前他為了守護自己的家園而戰，現在他也一樣能夠為了這個新的家園而戰。

    想想地下基地的死靈，想想龜縮在索爾城的精靈，舒克知道，他已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總有人要站出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發出第一聲戰鬥的吶喊吧。

    為了這個世界，也為了自己。

    「走！」舒克對雪兒伸出了手，雪兒奇怪的看著舒克，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有什麼地方和以往變得不同了，但是她又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一個永不妥協的戰士，在這一刻已經誕生了，這個戰士，將成為這個世界最後的守護神，在世界即將陷入永夜之際，用自己的生命之火，戰鬥之光，照亮這個世界。

    那聲對不起，就是一個戰士，對這個世界，這個生養了人類的世界莊嚴的誓詞，同時，也是他自己的戰鬥宣言。

    天很冷，但是舒克熱血沸騰，他覺得，他找回了自己，他已經不再迷茫。

    在零下四十度的風雪天之中，舒克拉著雪兒以每小時八十公里的速度急速挺進，體力用完了，就服用強身丸，三天之後，在一個蕭索的清晨，光明城出現在了地平線上。

    舒克心中一陣肅然，他決定好好計劃一下，這一趟去光明城，危險程度要更甚於以往的任何一次，他必須要以最好的狀態來迎接挑戰。

    一個戰士，應該懂得如何去戰鬥，僅憑憤怒和熱血，那不過是匹夫之勇，送死而已。

    一邊休息著，一邊啃著冷硬的食物，舒克拿出了從上一個補給點得到的，光明城防禦地形圖，開始研究進城的最佳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