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過年 文 / 綠絲小師
過去的幾年，趙樂天也是這樣，每到年關就開始頭痛，真是像過關一樣的艱難。
看著別人家的小孩穿紅掛綠的，家裡那兩個妹妹眼巴巴的看著，他的心裡就不是滋味，心中飽受痛苦的煎熬。
長兄如父，看著妹妹們受委屈，樂天就感到相識自己的女兒在受委屈一樣，那個時候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掙到一筆錢，哪怕是能夠讓全家過年的錢就可以，可惜這個小小的願望也很難實現，想起這些來樂天就想流淚。
苦難的日子總算過去了，今年的春節和往年不一樣，新房蓋起來，屋裡也都裝修完畢，就連暖氣都裝上了，這在村裡來說還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燒暖氣的小鍋爐裝上以後，村裡的人們還都前來觀看，在屋裡轉了一圈，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之後，一個個羨慕不已，說小媽是真有福氣。
雖然小媽平時不捨得全天都燒煤，但放假以後孩子們都回來了，她還是按時燒起來，屋子裡面溫暖如春，一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很像過去地主家的生活，這樣的生活讓樂天感到很舒服。
放假以後，趙樂天帶著大妹妹趙秋霞去了一趟縣城，買了一套組閤家俱和沙發、桌椅等家庭必要的物品，再搭上三張實用型的新床，幾個孩子馬上都變成大人了，再也不能像原來那樣擠在一張大床上了，個人的小屋都要配上床和小書桌等家用設施。
趙樂天知道小媽多年來養成的節約的習慣，就是手裡有錢也不可能去買這些東西，說不定還要留著給兒子娶媳婦用，買這麼多新的家俱在她看來絕對是大大的浪費，有鑒於此，樂天只能是先斬後奏，買完了回家等著挨訓。
現在的趙樂天可不是過去那個摳摳縮縮的孩子了，在他看來錢就是用來花的，新房子住上了，還把那些破桌子，舊椅子放在屋裡著實有點不倫不類，這個錢花的還是很值的，再說這些也是必需品，根本談不上節約不節約的問題。
在大妹的慫恿下，趙樂天還買了一台二十一寸的彩色電視機、一台雙缸洗衣機和一台雙卡的收錄機，在農村來說，這可都是稀罕貨，家裡沒有幾萬塊是捨不得買的。
當然，小妹妹的電動玩具也是必不可少的，小姑奶奶是家裡的寶貝兒，得罪了她可是相當的痛苦，每次出門必不可少的就是給她買玩具和零食。
另外，孝順的兩兄妹還幫小媽買了一台蜜蜂牌的縫紉機，這可是她老人家多年以來最希望買的物件，有了它，就不用走東家跑西家的去藉著人家的用了。
雖說是多年的街坊，可鄰里之間也是有著好意思和不好意思的，你老去人家裡免不了會受人的白眼，說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沒錢的日子腰是有點直不起來，說話的時候底氣也不是很足。
滿滿噹噹的兩汽車家俱送了回來，工人們負責給搬到屋裡擺放到適當的位置，整個屋子煥然一新，有一種鳥槍換炮的感覺，事實上也是如此。
家俱放好以後，趙樂天趕忙趁著小媽不注意給人結賬算錢，搭上運費還不到七千塊錢，這點小錢自然是不在話下，輕鬆地打發走了了事。
「你們這倆孩子，就知道花錢，這得花多少錢啊！」將送貨的人送走，小媽便忙不迭地問道。
「呵呵，沒多少，也就兩千多塊錢。」趙樂天笑嘻嘻地說。
跟小媽匯報，他可不敢說是花了這麼多錢，主要是怕挨訓，汗，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俺是不干地。
「哼，兩千多，當你媽是傻子嗎？這些東西至少也得五千多塊。唉，真拿你們沒辦法，這錢攢著將來還給你娶媳婦呢，就這樣胡亂地花了。」小媽看了他一眼，故作惱怒地說，臉上心疼的樣子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沒辦法，過慣了窮日子，一下子見到家裡多了這麼多東西，自然有些不習慣。
「好啦，媽，反正哥哥都買回來了，您就別說他了。」大妹趙秋霞跑過來解圍，乖巧的樣子讓人看了慰心。
「哼，不用說這其中就有你這個軍師的事情。算了吧，大過年的，我也不說你們了，以後注意點就行了。」小媽苦笑著說道。
她也知道，時代在變，現在的年輕人跟他們那個年代的人想法是不一樣的，不能拿自己的老觀念來要求兒女們了。
「唉，老嘍！跟不上形勢了。」看著兒女們興高采烈的樣子，小媽一聲感歎，驀然間覺得自己已經踏入中年婦女的行列了。
「謝謝您老！」兄妹兩個異口同聲地說道，說完話，不用而同地大出了一口氣，相識一笑。
看著小媽臉上多雲轉晴的表情，兄妹兩人知道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難得啊！
一直以來，兩個媽媽的思想政治工作做的還是相當到位，絕對是誨人不倦，說上兩個鐘頭不帶重複的，直到你徹底弄明白了道理為止，十幾年的優良傳統保持到今天，樂天兄妹可真是有點怕了。
別看在外人面前趙樂天是老大，比下山的猛虎還要厲害，可回到家裡卻是乖的像只小貓，在小媽面前，大氣都不敢出，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一物降一物，這個世界上，能讓他乖乖俯首聽命的人，只有小媽一個了。
屋子收拾利落了，就到了臘月二十三，農曆的小年，也是傳說中灶王爺上天言好事的日子，對農村人來說，這一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外出的人一般都要盡可能的趕回來，而回娘家的小媳婦們也要趕回家中，不能在娘家過年。
雖說不搞封建迷信，但該做的這些事樂天也一件不拉地都做了，吃過晚飯，拿著幾張黃紙和供品來到村口的大道上，將灶王爺送上天去了事。
這些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圖個吉利而已，沒有必要去跟老人們爭個臉紅脖子粗的，孝順嘛，就的先順著她的意思乖乖的辦了完事，至於說靈不靈，能否保佑全家的興旺平安，那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幫著小媽蒸饅頭，收拾屋子，買年貨，殺豬宰羊，貼對聯，包餃子這一系列的活兒，把趙樂天忙了個不亦樂乎。
這些忙完了，就到了大年三十，上午去祖墳上給老爸老媽燒點紙錢，送上幾件紙糊的棉衣，下午回來把房前屋後的打掃一遍，整個院落收拾的乾乾淨淨，迎接新年的到來。
爆竹聲中，辭舊迎新，新的一年又來臨了，它給大家帶來的是新一年的希望和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對樂天一家來說也是這樣，他們有足夠的信心相信趙家的日子會越過越紅火。
正月初一，新春第一天，按照本地的規矩，小輩兒們要要一早就起來，去給本家那些輩份高的人拜年。
老爸去世後，趙樂天就是家裡挑門戶過日子的男人，男人出面的事情自然要靠他去做，拜年的事情也是責無旁貸。
儘管有些不情願，可趙樂天還得硬著頭皮去給本家那些叔叔大爺們挨家挨戶地去拜年，看著這些人虛偽的一張臉，樂天的心裡感慨萬分，還真是世態炎涼啊，臉變得可真夠快的，去年和今年可真是冰火兩重天啊，真難為這些人了！
「小天兄弟來啦，快屋裡請。哈哈，真了不起啊，來，來，抽煙，吃糖。」趙樂天人雖然不大，可在村裡的輩份卻是不小，基本上屬於第二級大輩兒了，除了上面的幾位祖宗級的老傢伙，就屬他們這一輩的人輩份高了，就如農村人常說的一句話，「山藥不大，全長在輩上」，別看人家年齡小，可一些上歲數的人還要管他叫叔或者小爺爺。
這位喊他兄弟地老傢伙今年已經六十多了，早已兒孫滿堂，見他來拜年，趕快從屋裡熱情地迎了出來。
「呵呵，不用了，二哥，給您拜個年，我還要去別家轉轉。」趙樂天虛偽地客氣了一下，作勢要給他磕頭。
「不拜年了，來了就好，兄弟之間，哪兒用得著這麼客氣。」老傢伙說著，伸手托住了他。
「這怎麼好意思呢，哪兒能來了不拜年的呢。那，二哥您先忙著，我去別處轉轉。」趙樂天口中說著，接受了老傢伙的「客氣」，打個招呼，往外面走去。
「噢，那你去轉轉吧，有時間上家裡來玩兒啊。」老者說著，客氣地將他送出大門外，和往年相比，態度明顯的熱情了許多。沒辦法，人家是有錢人哪，得罪不得。
「好了，您忙著，我先走了。」趙樂天客氣地打著招呼，走出大門口，回頭打著招呼。
「喲，這不是小天叔嗎，一會兒給你去拜年。」剛出這家門口，便碰到了一夥拜年的，其中一個小伙子客氣地趙樂天打著招呼。
「歡迎啊，一會兒過來吧。我再去轉轉，呵呵，爺們們過年發財哪！」趙樂天笑著答應著，向遠處走去，心裡卻是大不以為然，「媽的，真是現實的傢伙，看著老子有錢了都知道巴結人了，真他媽的不是人！」
說起來，也不能怪趙樂天的不屑，這幫人的變化也太快了點吧，當真是見風使舵，勢不可擋。
今年最明顯的就是村裡人對他們一家態度的大轉變，往年到哪裡人家都是冷遇，今年無論去哪家拜年受到的都是尊重和羨慕，儘管與往年的白眼相比，心情是好了許多，可從內心來講還是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鬱悶。
「世態炎涼，人性使然哪！」說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在人情在，父親不在了，人家沒必要把一窮二白的孤兒寡母放在眼中，更提不到尊重了，如果不是樂天能撐得住門面的話，這寡婦門前的是非，還不知道會什麼樣呢。人哪，在沉重的現實面前，有的時候真的需要很大的忍耐性，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吧。
好在現在趙樂天用自己的行動迎來了尊嚴，這也是大家所羨慕的事情，為什麼咱們家就不能揀一個這樣聰明能幹的兒子呢，看來還是人家趙大海積了德，人死了家還能興旺成這樣，你不服不行啊！
這些人的想法和嘴臉趙樂天是不屑去看的，他知道大部分人的本質其實並不壞，只不過就是虛榮心在作祟，本身的奴性使然，這是很難從根本上解決的，也沒有辦法過分責怪他們。
幾千年積累下來的性格特徵是根本改不掉的，咱們也不必須去適應它，要想有所改變的話也只能是一步一步慢慢來，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信心和勇氣。
這一點，趙樂天不想去試驗，似乎也沒有義務去試驗，他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是一個好人，也不想去做一個好人要做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保證一家老小的幸福生活。
不管是小富即安，還是大福大貴，都必須在保證家人利益的前提下進行，至於說別人，高興的時候會去幫一下，不高興了也就不用指望，他可不想當一個救世主。
再說，這世上根本沒有救世主，唯一能夠救自己的人就是自己，這一點，是趙樂天同學一直堅信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