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打工歸來心情好 文 / 綠絲小師
「唉，要離開了，還真是有點捨不得啊！」上了回家的長途汽車，郭二棒子春閨怨婦般，故作一種多愁善感的樣子，「深情」地說了一句，搞怪的樣子弄得趙樂天直噁心，大歎自己所交非人。
「嗯，這小子說的也算不錯，還真是有點捨不得，可惜啊，在沒完全弄清楚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兒之前還的好好的學習，畢竟考大學才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啊。」趙樂天在心裡配合著說了一句，語氣中似乎還有一絲無奈。
封建社會統治了這麼多年，官本位的思想一直影響著農村的斗升小民，在他們的觀念裡，能考上大學就是中了狀元，就是去吃國家的皇糧，當公家的人，擺脫這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農村，掙脫命運的枷鎖，享受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可這種願望會實現嗎，值得讓人回味和思考。
畢竟，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你覺得好的未必別人也覺得好。
對於面對黃土背朝天的億萬草根學子來說，似乎都有這樣的一種無奈，這種無奈就像傳說中的鯉魚跳龍門，跳過去了，你就化身成龍，向著你的目標和理想飛去；跳不過去，你還是一條普通的魚或者蟲。
很多時候，趙樂天覺得自己也是這宿命掙扎中的一人，一生下來就處在了這張難以擺脫的大網之中，試圖去脫離，卻是脫離不了，漸漸的便習慣了默默的忍受，還不忘慨歎一句「這就是命啊！」。
好在這次進城的經歷讓他開闊了視野，眼光不再拘泥於升學做官論這一條唯一的出路上，考好學校的念頭也不是那樣的熱切，在他看來，當一個草根也會不錯啊。
和來時一樣，二百多公里的路程，不到半天工夫就到了，不同的是在心情上有了變化。
見識了城市的繁華之後開始意識到家裡的土的同時也知道了城裡人的淺薄和家裡人的樸實，原來那顆平淡的心也跟著野起來，升到空中的風箏，既然已經見識了天空的遼闊，還會願意乖乖的掛在牆上被人當風景看嗎？應該說是不會的，它要飛的更高。
沒有籬笆，卻有著破舊的土坯牆和看了十幾年門的老黃狗，老槐樹下還有文物般的轆轤和井，當然也不會少了碾子和磨，光滑如鏡的碾台似乎在像人們敘述著歲月的滄桑，這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和溫馨，這就是我的家，我生長的地方。
走進自家的小院，趙樂天又找回了自己的感覺，熱血開始沸騰，激情開始澎湃，家永遠都是最溫馨的地方，只有在這裡，你才能更明確心中的方向。
一點都沒變，家仍舊是那個樣子，父親去世後的這兩年裡，這個原本還算不錯的家早已殘破不堪，除了幾間正屋還能勉強住人之外，幾間偏房的屋頂漏的能看見天上的星星，屋裡的狀況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似乎一點也不過分，或者說這也是作者口下留德的結果。
雖然說沒事的時候坐在屋子裡面觀看美麗的天空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可前提是你必須得有那麼好的心情才能去欣賞，對苦難中的趙樂天來說，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這方面下功夫，他需要的生存，而不是生活，更談不上生活質量的高低，這些對他來說這都是奢侈品，他要求的只是一家人豐衣足食，上學的能夠上學，居家的可以安心過日子。
「媽，媽，小霞，小月，我回來啦！」剛踏進院子的門口，趙樂天就大聲喊起來，聲音是那樣的激動，好像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一樣。
「小天回來啦！屋裡的小丫頭，快出來，你哥哥回來啦！」聽到了樂天的聲音，馮霜從屋裡急急忙忙走出來，熱切地跟兒子打著招呼，接過來他手中提的大包小包。
對於這個比自己僅僅小十幾歲的兒子，馮霜有著異乎尋常的喜愛，這孩子聰明能幹，心腸又好，還懂的照顧別人，可真是沒的挑，家裡能有這樣一個不錯的兒子那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份，雖然不是親生的，可一家人的關係比親人還要親，在她眼中，這就是自己最親的兒子。
在丈夫去世後的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這個破碎的家全靠著樂天這孩子支撐著，以一個年僅十幾歲的小男人的身份操持著這個家，照顧兩個妹妹還有自己這個生病的女人。家裡要錢沒錢，要關係沒關係，這其中的艱辛很難想像，可這個小傢伙愣是咬著牙挺了過來，而且比一般大人做的還要好，僅憑這一點馮霜就非常佩服和感動，感謝上天給她們家送上這最寶貴的禮物。
「哥哥回來啦，真是太好了，嗚嗚，兩個月都沒見到哥哥了，我們想死你了。壞哥哥，也不想著給人家打電話，真討厭！……」聽到媽媽誇張的叫聲，兩個妹妹一前一後從屋裡衝了出來，跑著直接撲進了樂天的懷裡，滿臉都是晶瑩的淚珠。
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離開過哥哥，兩個妹妹一時之間激動的不得了，唧唧喳喳地說著話，就像兩個歡快的小麻雀。
「好了，好了，你哥哥剛回來，讓他先歇一會兒。小霞，去給你哥打點水洗洗臉。小月，你也坐到凳子上去，別總是賴在人身上，都這麼大人啦，整天就跟個小懶貓似的，沒個樣子，咱們家這仨孩子，就你這小丫頭讓媽費力。」馮霜一邊把東西放進裡屋，一邊提高聲音吩咐著兩個小姐妹。
「媽，沒事的，我不累的，你讓她們在這兒吧，兩個月沒見啦，我也挺想他們的。來，小月，聽媽的話，坐好了。」
「乖，看哥哥給你買了好東西。你這小傢伙，又長胖了點，哼哼，小胖妞。」趙樂天說著，有些溺愛地捏了一下小丫頭胖嘟嘟的小臉，把從提包裡拿出來的玩具交給她。
「噢，好棒噢！哥哥真好！」看到哥哥拿出了這麼多好的玩具，小月一下子興奮起來，跳起來在樂天的臉上親了一下表達了自己的謝意，便挑了兩件，跑到一邊琢磨她的玩具去了。
對於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來說，這個時候，哥哥已經不重要了，玩具才是她們心中最美的世界和天堂。多麼讓人羨慕的時光啊，可惜對於我們來說已經不再。
「哥，有我的嗎？」大妹妹趙秋霞端著洗臉水進屋，有點不好意思地試探著問。這幾年，家裡的情況她是知道的，懂事的小秋霞能體會哥哥和媽媽的不容易，很想要可又怕哥哥說沒有給自己買，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有啊，你和媽的都有，這次哥出去掙錢啦，你們都有份。看，哥給你買的裙子漂亮不。」樂天從另一個提包裡拿出一件新款的少女裝連衣裙，遞給了帶著期盼眼神的小姑娘，他相信妹妹穿上她一定會光彩照人，迷倒一大片追求者。
「太好啦，就知道哥會想著我，嗯，哥你真好。…耶，真的好漂亮哎！我要去試試！」看著哥哥給自己買了只有班裡那些有錢的同學才能穿的起的連衣裙，趙秋霞興奮的跳起來，從來都沒想過能有這麼好的衣服穿，小丫頭都快樂瘋了。
「別急，還有這些女人用的東西，以後你都是大姑娘啦，該用到這些東西了，哥猜著你們的大小隨便挑的，就是不知道大小合適不，你和媽從裡面挑著穿吧，反正大小號都有。」
「嗯，一會兒上裡屋讓媽告訴你怎麼穿，我們的小丫頭穿上這東西身材肯定是一級棒。媽，這些是給你買的，我覺得大小應該差不多，你也去試試吧。」說著，趙樂天從提包了拿出給小媽買的衣服和適合兩個女人用的內衣、乳罩，一件件地遞到了她們的手中。
「小天，你這是，怎麼想起來給媽買這種東西。你這孩子，出去了一趟還真是變化挺大的呀，回頭得跟媽媽好好說說。」看著兒子遞過來的乳罩和內衣，馮霜臉色有些發紅，實在弄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會知道給自己買這些東西，看他的眼神中似乎比平日裡多了些東西。
在農村下鄉的這些年中，馮霜已經習慣了用自製的束胸和寬鬆的內褲，一下子見到這些市面上買的洋玩意兒，反而覺得有些不太習慣。這些東西就連那個死鬼丈夫都沒有給自己買過，兒子卻想著給買了，真有點不可思議，看來兒子還真是長大啦，有點男人味兒了。
「嗯，也是，過兩年都該給他說媳婦了，臭小子，還真是個會疼人的傢伙！」
「好了，媽，你先去試試吧，回頭我再告訴你。」看著小媽略帶質疑的目光，樂天不好意思地說。
儘管早就意識到會有這種麻煩，趙樂天還是覺得在媽媽和妹妹的面前有些摸不開面子。「c，我的腦子究竟是起了什麼變化呀，怎麼會懂得這些東西呢，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嗯，」馮霜答應一聲，也沒再多問，便拉著小秋霞去屋子裡面試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