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工地上的童工 文 / 綠絲小師
盛夏時節,天氣正熱的時候,驕陽似火,曬的人頭皮發炸,一點也沒有精神。
省城的一處工地上,卻是一幅熱火朝天的景象,大型的攪拌機轟隆隆地響著,一個身體看上去很單薄的少年正在拚命的往裡面添沙子,超大型的方鐵鍬,一鍬沙子足有二十來斤,少年卻是舞動如飛,低著頭玩命的往裡面填。
「喂,小子,你慢點,倆人跟著你往裡面填水泥都跟不上,喂,老鐵,你別停啊,快往裡加水。…媽的,真沒辦法跟你們倆搭火,一個快的比火車還快,一個慢的比牛車還慢,這活兒沒法干了!」旁邊一個四十來歲的民工一邊往攪拌機裡填著水泥,一邊還大聲喊叫。
「叫喚啥哩,不是剛才你要跟人家孩子比的嗎?這回服了吧,老周,還號稱工地第一大力士呢,嘻嘻,就這德性,喘的跟風箱似的。呵呵,乖乖認輸吧,別怕丟臉,沒人笑話你。」另一個人慢悠悠地提起一桶水,倒在了攪拌機裡,嘴裡還不停地諷刺著那位同行。
「認輸,認輸,不比啦。小天,你厲害,叔叔服啦。」先前的民工說道。
「服啦,服啦就不跟你比啦,你歇會兒,我來,草就這德行,大棒子還拿你當寶兒,看我的,今天讓你見識見識啥叫馬王爺三隻眼。」叫小天的少年笑著說,說完話,提起兩袋子水泥,往攪拌機前一放,兩手拿著兩個袋子輕輕一碰,就像磕雞蛋似的的,結結實實的水泥袋子居然從中間裂開,裡面的水泥撲的一下全部撒在了攪拌機中間,分散的特別均勻,絕對沒有死團。
「靠,這也行?!」旁邊的倆民工傻啦,幹過這麼多年的攪拌水泥的活,第一次碰到這麼幹的,人家這活兒幹得真地道。
兩個人正思量的時候,少年又操起水桶,飛快往水泥罐裡澆了幾桶水,然後又扔了幾鍬沙子,隨著機器的轉動,一罐子水泥攪拌均勻,從出口處倒在了旁邊的推水泥漿的小推車裡,一會兒功夫,旁邊五六輛閒著的裝水泥的小車全部加滿,停在那裡,等著人來推。
「喂,二愣子,快點推呀,你們不是牛b嗎,今天咋悚了呢,是不是昨天往上累的。」這下子,跟少年一組幹活的兩個老油條樂了,笑嘻嘻地嘲弄著推水泥的傢伙。
「草,牛啥哩,還不是這小子幫你們幹的,就憑你們倆,吃屎的勁兒都用上也幹不出來,要不然某人的老婆也不會…,哈哈,不說啦,傷感情。」二愣子心有不甘地回了一句,涉及到人家的痛處,趕忙頓住不說,推著小車走了。
不過,這樣目的也已經達到了,先前說話的某人臉色已經變的非常難看,老婆嫌他窮,跟有錢人跑了,正是他心裡的痛,說到底,就是他媽的沒錢,要是百萬富翁,誰還會來幹這個,沒準那些花一般的女孩兒會跟在屁股後面排著隊找他呢。
這年頭,錢就是大爺,有錢的就是大爺的大爺,你不服都不行……
唉,無奈啊,生活在低層的人們,為了生活而掙扎和歎息,一直是他們的主題,苦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媽了個b,真他媽的缺德二愣,哪壺不開提哪壺,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旁邊的某男安慰著。
「嗯。」受了奚落的傢伙點點頭,不說話了,坐在旁邊呼哧呼哧直喘氣,另一位老狐狸也跟著歇了下來,剩下少年一個人在那裡幹活。
即使這樣,人家的速度一點也不慢,一個人供著幾個人用水泥漿,仍舊是綽綽有餘,中間還有休息的時間。
更難得的是人家干了好多天了,居然一聲不吭,不抱怨,不訴苦,對此甘之若貽,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俺真是服了你。
這樣的人,放在哪裡都是被人重視、被人喜歡的主兒,平凡的崗位上能做出不平凡的事情。
「嗯,對,就是這樣,意先行,氣後行,取其中,柔中帶剛,剛中有柔…,明白了,原來是這個意思啊,還真是實踐出真知,難道說古人也是這樣練的,不明白…」少年不管別人心裡的想法,他在忙著自己的事情,一邊想著,一邊拿著鐵鍬變換不同的姿勢,一下一下往攪拌機裡面挫沙子和水泥,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那麼認真,看上去不像是在幹活,而是在表演藝術。
其實這兩者都不是,少年是在練功夫,絕世神功《養生訣》之鍛體篇,養生訣屬於道家流派的心法,講究法天地,習自然,以世間的萬事為師,以萬物為友,鬧中取靜,靜中尋動,研究動靜之間的轉換,萬物之間的至理。
那位說啦,你扯淡吧,哪裡有這樣練功的,這個嘛,你看看這少年的動作就知道了,俺可是絕對不忽悠你,人家這一鐵鍬沙子撒出去,絕對不是一堆,而是均勻地撒在攪拌機裡的各個角落,一處都不放過,力道不大也不小,即不會送不到地方,也不會浪費自己的力氣。
這樣的練功方式,是少年自己獨創的,一邊勞動,一邊練功,兩不耽誤,在其看來,無處不可練功,無處不可以修煉,喧囂塵世,即為修煉之最佳場所,只要不失我心,一切皆有所成。
當然,這樣做的大前提之一是你必須有超凡脫俗的良好心境才可以習練,就如少年這般,在如此吵雜的環境中居然能夠保持心情寧靜,怡然自得地去習武,持此賤業,仍然不為外部環境所動,便堪稱世間少有之人了。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如此說來,少年也算是世上的隱士之流。
對此,少年可不敢苟同,他一直不承認自己是隱士,只承認自己是一個平凡的草根,人民大眾的一員,沒啥了不起的,咱來之於泥土,歸之於土地,一切順其自然。
在他看來,做個清心寡慾的隱士,遠遠不如一個我行我素的草根一族自在,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不已物喜,不已己悲,何其逍遙自在。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何以解愁,惟有嬌娘,我自獨逍遙,不懼塵世囂,持我草根身,行我自由道,愛我所愛之人,懲我所惡之輩,心之所在,情之所依,不為外物所動搖,不為煩惱所擾,我即草根,草根即我,沒有驕人意,惟有平常心。
這些話,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不敢說出來,可眼前這位少年卻是毫無顧忌,他行的是自然之道,追求的是自己實實在在的心意,既然上天讓我當一個草根,那我就當一個不怨天、不尤人,風流倜儻、瀟灑無忌、自由自在的獨一無二之草根。
呵呵,話說的夠大的啊,讓我們拭目以待吧,看看他這個草根會有啥不同,接下來咱們廢話兩句,簡單說說啥叫草根。
「草根」是近年來文化研究和媒體廣播中出現的一個新詞彙,它的含義就是「大眾化、平民化」的意思,關於它的衍生詞很多,現在可以說已經上升到很高的利用度。
眼下比較普遍一點的觀點是:「草根」是學人們對億萬民眾的最貼切的稱呼,或者說是一種通俗一點的雅稱。它來自於社會學領域,聽起來雖然很簡單、很樸實,卻在意義被賦予了金字塔下「基層民眾」的深厚內涵。
提到草根,大家就很容易想到野草和它們極其纖細的根,正如詩中所言「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草根就是這樣,看上去極其平凡卻孕育著頑強的生命力,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為大地母親渲染著燦爛的生命之綠。
野草是陽光、水和土壤共同創造的生命,在天涯,在海角,到處都有它的足跡,只要有一寸土,一點陽光,再加上一點水,它就能生存下來。
不管土地多麼貧瘠,也不管所處的環境多麼惡劣,只要有一點生的希望它就永遠都不會放棄,堅強地生根、發芽、長大,看似散漫無羈,卻又生生息息,綿綿不絕;它永遠都不會長成參天大樹,似乎也永遠不太引人注目,但卻因植根於大地而獲得永生,以其微薄而又頑強的生命保護著風吹日曬下的每一寸土地。
筆者看來,草根是偉大的,廣大的勞苦大眾也是偉大的,沒有他們的辛勤勞動,就沒有世間財富的積累,沒有他們的勞動,便沒有了利潤,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趙樂天,也就是工地上的少年郎,就是咱們所說的「草根」,直接一點的說法就是一個農民,草根中的草根,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太普遍了,十個人裡面至少有八個擺脫不了這一身份,再確切一點說他應該是一個半農民的後代。
據說,他的親生父母好像是城裡人,只是由於某種不得已的原因把他遺棄了,他的養父也就是現在的父親趙大海從火車站把他拾了回來,讓他有了一個「農村草根」的光榮身份。
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並不重要了,從他被遺棄的那一刻起,就被賦予了這樣的命運,十幾年來,農村的大環境中讓他逐漸適應了這個身份,億萬低層民眾中光榮的一員。
野草是最平凡最普通的,卻又是最偉大的,只要有水和土壤這世間最基本的條件,它就能頑強的活下去;只要給一點陽光,它就能向世人展現燦爛的笑容,它永遠都不會叫囂和炫耀自己,正是這樣的平凡才彰顯出弱小的偉大。
鄉下的億萬大眾也是這樣,他們總是在背後默默的耕耘著,辛勤勞苦工作著,儘管苦,儘管累,他們卻從無怨言,以自己簡單而又不可或缺的工作支持著國家各行各業的建設,我相信,沒有金字塔底端的億萬草根,就沒有塔頂享受快樂的人。
對他們來說,給點陽光就燦爛,正因為吃過苦,受過累,才知道美好的生活來之不易,更能珍惜現在的生活。
就像我們的主人公趙樂天一樣,剛剛放完暑假,就來到了省城的工地上,當起了一名小工,確切地說還是一名童工,包工頭用他可是但著一定的風險哦!
可趙樂天不管這些,他打工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出來掙點錢,好攢足了下學期地學費讓自己和妹妹能夠上學,順便減輕小媽媽的負擔。
「放心吧,媽,天兒長大,已經能養活你們了,我一定會替爸爸好好照顧你們的。」望著一圈一圈不停地轉著的攪拌機,趙樂天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其實生活也是這樣,每天都是一圈一圈地往前轉著,只要你放棄他,想盡辦法去抓住他,他也永遠不會忘記你,每時每刻都會意識到你的存在,為你提供好的機會,讓你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