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北雪山卷 第二十八章 起源 文 / 花驚雲
就在何統與何碧微相認之時，陸靈楓忽然聽得腳下傳來沙沙之聲，心中奇怪。谷媚兒等人亦是低頭看腳下的雪地。沙沙之聲漸漸越來越大，聽著就在跟前。陸靈楓握緊了青紅劍，低聲道：「會是什麼東西？」
話音還未落，何統與何碧微腳下忽地竄出一個人來，手掌如著了火一般，極是通紅。那人竄出來後，見何統與何碧微擋住了上方，立時將通紅的手掌拍了出去。這下誰也沒料到會有人忽然從雪下面竄出來。陸靈楓細看那人，竟然是俞鴻臣。
這時何統與何碧微都沉浸在悲慼之中，哪裡會料到有人忽然竄出來。何碧微雖學了隱靈師的功夫，但畢竟沒有天生的隱靈之力，若是她放開何統，自己閃躲開去也不是難事。但是，俞鴻臣的手掌必然會拍中何統。若她不鬆手，兩人必定都要受傷。
何碧微只是略微猶豫，俞鴻臣的手掌已然拍到。何統忽然身子往前一傾，正擋住了下方竄出來的俞鴻臣。那通紅的手掌不偏不斜正中他的胸口。何碧微拉著何統，立時飄飛了出去。白雪之上，已有了片片血跡，如開出的梅花一般。
陸靈楓與歐陽夏早搶身過來，一齊朝俞鴻臣擊來。俞鴻臣一手拿著殘章，一手在空中亂舞，對兩人視而不見。谷媚兒在一旁喊道：「陸大哥，小心他的手掌。他用的是赤炎掌，莫要被那手掌碰著了。」陸靈楓巨劍舞起，游龍劍式便出，笑道：「讓他手掌只管碰來，能熔化了這把劍，才算他手掌厲害！」
何碧微拉著何統落在雪地之上，看到他滿嘴的鮮血，不禁失聲叫道：「哥哥！」何統勉強一笑，道：「你終於叫我哥哥啦，便是死了，也無了遺憾！」何碧微搖搖頭道：「你不能死，不然還怎麼能再對我好？」這時，不遠處雪地之下又竄出來一個人，正是歐陽秋。
歐陽秋跑過來，看見自己的母親並未受傷，只微微鬆了口氣，道：「這人用赤炎掌熔化冰雪，在雪地之下不知弄了多少岔路口，追了多時不見他的影子，沒想卻跑上來了！」轉身便往俞鴻臣奔來，一心要將殘章奪下。
俞鴻臣看見歐陽秋，臉色又是一變，撇下兩人，轉身就跑，口中胡亂喊著：「花……花……」歐陽秋見俞鴻臣要跑，哪裡肯放棄，亦是追了過去。陸靈楓吁了一口氣，說道：「沒想這人瘋了後，力量反倒大了不少！」歐陽夏點頭說道：「人在理智之時，總會想著如何拿捏火候，瘋癲之人卻無什麼顧慮，也不管生死，招招必會以死相拼，你才感覺他較平常要厲害許多。」
谷媚兒與花月影在一旁看了一時，見俞鴻臣逃去，一齊上前來看何統的傷勢。何統此時已漸漸昏迷，倒在他妹子的懷中，如睡著了一般。何香雪眼淚在眼角上打轉，心內著急，卻沒有辦法。陸靈楓道：「何姑娘不是學了醫術？」
何香雪搖頭道：「爹爹中的是赤炎掌，若要救下他，只能去烽火城找我師傅梅道安。只是烽火城被濁靈谷佔領，如何能夠去得？」陸靈楓晃晃巨劍道：「我們殺進去就是！」忽然轉念道，「夜笑白既然能將梅道安抓到北雪山，我們自然也能做到！」
谷媚兒道：「若是夜笑白晚些回去就好了。」歐陽夏對何香雪道：「你莫要擔心，我這就去尋梅道安！」轉身便要走。忽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哨響，極是嘹亮。谷媚兒笑道：「夜笑白回來啦，正好問問他將梅道安送到了哪裡。」亦打了一聲長哨出去。
不一時，一個黑影便從遠處奔來，身法極快，眨眼間已到了幾人跟前。谷媚兒笑道：「你可回來了！」夜笑白看看幾人，問道：「大小姐不知為何這樣說。」谷媚兒道：「何洞主中了俞鴻臣的赤炎掌，想必梅道安能夠救他。你將梅道安送到了什麼地方？」
夜笑白俯身看了看何統的傷勢，說道：「我已將梅道安送到了烽火城內。依著他的傷勢，撐到烽火城已算萬幸。」何香雪無奈道：「可惜烽火城被濁靈谷佔著，進不得。」夜笑白微微笑道：「姑娘莫要擔心，烽火城內的濁靈谷軍馬已盡皆撤走，不然我也不能出入自如。清靈城三宮主及十宮主，帶著數萬軍馬征討烽火城，已破了城池，這時的城內已是一片祥和。」
久未說話的韓天述忽然道：「鐵大叔來了！」何香雪拍手道：「爹爹舊時便與三宮主及十宮主交好，這正好趕緊帶著他去城內尋我師傅。」何碧微道：「夏兒，你快快抱著他，一同下山去。」
歐陽夏拱手道：「各位，再會！」歐陽夏將何統背在身上，何香雪與何碧微跟隨其後，快步下山而去。花月影眉頭緊蹙，喃喃自語道：「他還能活下來麼？」谷媚兒道：「生死有命，看他的造化啦。」
陸靈楓見夜笑白風塵僕僕模樣，笑道：「你可是走了不少路。」夜笑白哈哈一笑，道：「唯恐大小姐出什麼事情，這才急著回來。看到大小姐轉好，某家也放下心啦。」谷媚兒笑道：「你別總是一口一個大小姐，讓人家總覺得咱們多有錢似的。」
韓天述道：「聽說你與錢仕仙賭了三天兩夜，將他身上寶貝都贏了回來，折算成金銀，也是不少。」夜笑白又是哈哈大笑，道：「我只是想贏他一樣東西，他卻遲遲不肯拿出來，沒想原來是在陸公子手裡。」谷媚兒打斷夜笑白，說道：「閒話還是少說，看看往哪裡走才是。」
陸靈楓道：「慕容言書挾了妙音，定是去了遺忘城；凌露追毒手婆婆而去，若是不成的話，也應會往遺忘城趕；俞鴻臣手裡拿著一頁殘章，不知跑到何處。這樣想來，是先尋殘章，還是去遺忘城？」
谷媚兒道：「歐陽秋身法利落，追上俞鴻臣不是難事，日後找到歐陽秋，也能知殘章的下落。」花月影點頭道：「靈楓哥哥，實則在拿下殘章之時，我已將大意看了一個明白，也並未有什麼秘密可言。」陸靈楓欣喜道：「你卻說說看。」
花月影輕聲道：「殘章記載：隱世始，清靈海有白鶴，碩大如山，振翅高飛不知幾千里。常立於玲瓏山秀峰之上，吸納天地靈氣，漸幻化為女人形，名為鶴氏。隱世西南有隱靈山綿延千里，中有天靈獸，奔走敏捷，日行萬里。逢鶴氏，被幻化為男人形，名為歐陽。兩人陰陽相融，得一子名為歐陽鶴。歐陽鶴天生奇人，融百花，御星月風，取北雪山之水，網羅天地靈，造人數千，稱之為隱靈師。」
幾人聽到此處，無不稱奇。陸靈楓道：「我們都是被造出來的？祖宗竟然是歐陽的姓氏，難怪歐陽秋不可一世。」韓天述歎道：「不知讀了多少書，哪裡比得上百字所言！」谷媚兒道：「沒想隱靈師是這樣的來的。」夜笑白滿臉不解之色，搖頭道：「某家是一點都不曾聽說過。」
花月影道：「下面還有幾句，說：歐陽鶴終，隱靈師以天生靈力，殺隱靈山怪獸無數，滅沼澤千年毒蛇數萬，收北雪山巨猿，退清靈海魚怪，造生死冊，築善惡門，而一統隱世。自此，隱靈師益盛，遂成隱世之霸主。」
陸靈楓笑道：「原來隱靈師還有這樣的故事！」谷媚兒點頭道：「如此看來，若書中所言非虛，在多少年之前，隱世一定是混亂一片。怪獸作亂，毒蛇叢生，也只有隱靈師能夠出來平息啦。」韓天述點頭道：「亂必合於一，世道皆是如此。」
「只是，為何後來隱靈師卻只剩下寥寥無幾了？」陸靈楓道，「中間發生了何事，竟讓隱靈師幾乎滅絕？」谷媚兒道：「聽母親說過，似乎有什麼千年之劫的說法，只是不知指的何事。」陸靈楓喃喃道：「千年之劫，似乎聽誰說過……聽誰說過？」
谷媚兒笑道：「你聽誰說過，自然你自己心裡知道，卻來問我們。」韓天述道：「若是《隱世書》記錄的都是隱世的歷史，其他殘章定會有記載。」夜笑白道：「幾位都是聰慧之人，只要尋得那些殘章，隱世的過往便會呈現，不知中間會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如此說來，還是要找下去才好。」陸靈楓哈哈一笑，道：「陰陽人御天洪，破祠堂中的天星子雕像，凍成冰塊的劍魂舟游世……真是難以明白隱世到底經歷了什麼。」
花月影笑道：「靈楓哥哥，喬伯伯說過，想知道的話，只能靠你慢慢找下去，一定會有發現。」谷媚兒亦笑道：「說了這麼多，還是趕緊到遺忘城才是。」夜笑白拱手道：「大小姐，如今你身邊有陸公子照顧，某家就先去清靈海濱辦一些私事。」谷媚兒點頭道：「應該的，你就去吧。」夜笑白拍拍陸靈楓肩膀道：「陸公子，拜託！」亦往山下而去。
陸靈楓指著雪山道：「聽凌露說過，翻過雪山便能看到遺忘城，我們還是早些走，不然今日翻不過去，少不了要挨餓。」谷媚兒道：「哪裡會挨餓，雪山中不知有多少可以吃的東西，只是你不知罷了。」韓天述當先奔在前面，喊道：「那就快些走啦！」
幾人不知該往何處去，才能少走彎路，只想著翻過雪山便是遺忘城。此時太陽已經出來，照得雪山耀耀生輝。走了一段，翻過一個斜坡，忽然瞧見兩個雪人，相互擁抱在一處。陸靈楓當先過去，細看之下，竟然是周紅印與萬策全。周紅印掐著萬策全的脖頸，萬策全手中的大刀已刺進了周紅印的胸膛。兩人因久未動彈，北風又將雪吹到了兩人身上，乍看去怎麼不像兩個雪人？
陸靈楓一掌將周紅印打飛，看看萬策全的脖頸上已留下五個手指印，觸及鼻息之時，已冰涼無了氣息，心中不免一陣傷感。那周紅印早已死去，斷臂處冰雪凍在其上，甚是顯眼。身子被陸靈楓打飛後，孤零零地倒在雪地之上。
谷媚兒等人上前，臉色都沉了下來。陸靈楓將萬策全屍體扶起，歎道：「一個月之前，還圍著篝火合唱《問天》，沒等你卸甲而還，卻先去了。萬大哥，路上保重。」
幾人將萬策全的屍體埋在一塊岩石之下，刻下了名字，默站了一時，這才繼續往前而行。翻過幾個山頭，仍是不見要走出雪山的樣子。陸靈楓道：「翻過北雪山還真需一些時候，翻一個山頭往下望，天際邊仍是藍天白雲，真不知遺忘城到底在哪裡。」谷媚兒道：「只管翻過了山再說，說不定就在山腳下。你往遠處望，當然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