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鐵勒諸部 文 / 龍天恨
「怎麼，不可以嗎？」朱邪毫不客氣朝他豎起中指，「我離開大漠已經四年了。我們鐵勒人太少了，想要撼動這麼大的突厥帝國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去了中原學習你們武器製作，學習殺人之術，還有學習你們先進的文化，學習所有我們鐵勒人沒有的東西，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強大。」
溫鈺搖了搖頭，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如果能勸服朱邪向大唐稱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質疑道：「你們鐵勒部有多少人？數千？頂多數萬，縱使你有最先進的武器，最先進的思想。你一樣敵不過凶悍的突厥人。他們有著成百萬的野狼，就連中原也一度讓他們打進了渭水河濱，那裡，只不過離我們都城四十里之遙。」
「照你這麼說，突厥人還不是一樣無法和大唐數千萬人為敵，這是同樣的道理而已。大唐是一個偉大的國度，只是讓所處的安逸條件磨滅了大唐人的血性。他們給我的印象，就如一頭善良的獅子。」朱邪輕輕的拭了一把汗水「每個民族都有著屬於他的特性。別爭這些了，我們該上路了。」
溫鈺強撐著被朱邪揉虐過的身軀艱難的站了起來，惡恨恨的罵道：「你他娘的，下手也不輕點。老子跟你有仇呀。」
卻不見朱邪的眉頭比他皺的更緊，不細看的話，恐怕回到鐵勒部也不會有人認得這個鼻青臉腫的傢伙會是他們的首領。
兩人再次踏上了荒蕪的沙漠，在朱邪鐵勒這匹識途老馬的帶領下向著沙漠深處的鐵勒部落漸漸走去，「朱邪，我聽說你們鐵勒部有個習慣。不知道是不是？」走在前頭的溫鈺突然想起了東方明對自己的囑咐，既然現在自己已經和鐵勒部的首領結下了兄弟一般的友誼，那又有什麼不能問的。
被烈日暴曬著的朱邪極不舒服的紐動了一下身子，抬頭奇怪的問道：「什麼習慣？」
溫鈺輕笑道：「我聽說你們喜歡將使節的命留在沙漠，以示對你們的尊重？不知道我需不需要呢？」
朱邪不由哈哈一笑，點頭回道：「沒錯，我們確實有這麼一個規矩。再走三天，我們就應該到了。到時候，請奉獻出你的心靈表示你的誠意。」
「不會吧，那我情願不當這使節了。」
「這就由你了，你可以現在轉身就回中原嘛，我又不會阻攔你。大不了回去就跟你們的皇帝說你沒有完成使命就是了。關我什麼事。」朱邪繼續調笑道，滿臉的戲虐之色盡已是盡露無疑。
直到前面的溫鈺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朱邪才無奈的說道：「向來就沒有人出使過我們鐵勒小部，又哪來的什麼規矩呀。準是你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吧，你們中原人一直視我們草原人為異類，喜歡胡亂編造你也相信。」
「原來，你們鐵勒部就生存在這樣的環境中。」溫鈺輕輕的擦拭著一臉的汗水，不到片刻工夫汗珠卻又以佈滿了他的臉龐，就連他，在這片沙漠中也同樣感到煩躁不安，他真的無法想像，鐵勒人是如此在沙漠生活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
剛想躺下的朱邪重新坐了起來，提及此事，竟讓他虎目流下一滴血淚。晶瑩的淚珠沿著如大山般堅毅的臉龐慢慢的劃落下來，微風夾雜著細細的沙礫彷彿要帶走他的傷悲輕輕將他的淚水吹下，融入熾熱的沙粒。
「你知道嗎，曾經我們在草原上，快樂的放牧，曾經我們在草原上，高唱著閼氏山下的歌謠。直到來了一批人，他們凶悍的武力讓我們稱他們的首領為天可汗，牽走了所有的牛馬，讓我們的族人為他們做牛做馬。」
朱邪微微仰起頭來，傷感爬滿他的臉龐，就如當年弱小的自己親眼看著族人被他們奴隸，再被他們驅出草原一般，「後來他們勢力漸大，成為了草原上的狼王，於是他們不在需要我們，將我們趕出了肥沃的草原。」
「我們反抗，因為草原是我們祖祖輩輩生存的地方，我們不能走，也沒有任何理由離開。但是我們不幸的失敗了，就如你所說，以數萬之人，抵抗數十萬凶悍的突厥人，無疑是以卵擊石。我還記的，我的族人身上流出的血，染紅了整個草原，四萬族人一戰之後，剩餘了不足六千，於是我們逃進了沙漠。從此與禿鷹為伍。」
「瀚海養育了我，養育了我的族人，從此我以瀚海的兒子自稱。終有一天，我會帶領著生存在瀚海中最兇猛的野狼奔向草原，成為草原上的狼王。」
如果真的這樣，那不是又一個突厥嗎？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又該怎麼辦呢。但是他們也只是為了生存，他們其實並沒有錯，又有誰不希望自己能夠生活在一個風景如畫，土地肥沃之地呢？
三日後，站在高高的沙丘上，遠遠的溫鈺就看到了一座座屬於草原獨一無二的帳篷，但是那裡的人們，卻遠不如草原上的漢子一般健壯，每日生活在烈日之下的鐵勒人一個個只留下一層皮囊緊緊的包裹著他們身軀，但是從他們嘴角流露出的笑容，溫鈺卻看到了他們發自心底深處的笑容。
「這就是我可愛的族人。快。」當朱邪見到自己闊別已久的族人依然生活在水深水熱之中時，眼眶被一層晶瑩的淚花籠罩，迫不急待的向他們飛奔過去。
「我回來了，你們的朱邪鐵勒回來了。」一聲聲發自心底喜悅的吶喊從朱邪的口中發出，越來越多的鐵勒人放下了手中正忙活的事情張大了嘴巴轉向自己的首領。
「首領，你真的回來了。族人們，我們最偉大的首領回來了。」一個老者當看到朱邪那座大山般的身軀出現在他昏黃的視野時，眼淚止不住延著他瘦黃的臉狹流了下來，一腳踏進了熾熱的沙地，不顧自己年紀的老邁強撐的身體向他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