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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柳枝續骨 文 / 屢敗屢戰

    多虧許雲封古燈照夜擋住了天地洪爐,荀國眾人才撿回了性命,饒是如此,卻也已經死傷慘重。隨同保護許天兆的三十幾名異能者,死傷了一大半,只有十人還能勉強作戰。就算許天威也因為一時不慎,太靠近巖壁,失去了左手。修士們的情況比異能者要好一點,卻也有四人喪命,七人重傷,輕傷則幾乎人人都有。荀國國主許天兆在眾人的保護之下倒是安然無恙,渾身上下完好無損,卻也是臉色慘白,彷彿大病初癒一般。

    許雲封看見眾人如此慘狀,心中愧疚,向眾人一拱到底,道:「各位,都是雲封一時大意,中了那閉目的奸計,才使大家落到了如此境地。此皆許某之罪,許某實在愧對各位道友!」

    常姜雖然道行高深,但受傷在先,此時還無力起身,只能盤坐於地,聽許雲封如此說,解勸道:「火龍真人若如此說,真是讓貧道於心難安了。貧道自命精於陣法,天地洪爐如此的**卻沒能看出一點破綻,若不是有真人在,我輩皆死無葬身之地了。要說罪過,也是貧道的罪過!」

    旁邊有一位放鶴道人,聽二人搶著認罪,苦笑道:「兩位不必爭了。要說錯,那也是大家的錯。許真人和常道友多番提醒,讓我們小心在意,可大家就是不聽,才落到如此下場。要說罪,那也是烏國之罪,閉目之罪,二位何罪之有?許真人救命之恩那是不用說了,若無常道友指揮我們布下陣勢,只怕我們早就挨不到現在了!」

    眾人也紛紛道:「放鶴道友說得是,二位道長有功無過,不必過於自責。」「全是那閉目太過陰險,他堂堂大羅金仙竟言而無信,實在是無恥!」「若不是許真人,此刻我們早已化為了飛灰,哪裡還能在這裡說話?許真人若還要自責,我們就只能自殺謝罪了!」

    許天威失了左臂,卻仍自掙扎著起身道:「曾太叔祖,常道長,你們救了這裡這麼多人的性命,卻毫不居功,反而自責,天威向不服人,今次可算是服了你們了!依我說,現在最應該做的便是找那閉目算帳,最好能把他碎屍萬段,看他來生還敢不敢施陰謀詭計!」

    蘇莎在一旁陰陽怪氣地道:「依我看,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們的傷勢治好,再想辦法從這個見鬼的「天地洪爐」裡出去,然後才能談得到其它。才剛剛死裡逃生,就大言不慚地要找人家報復,萬一到頭來還是出不去,那不,那倒也能解解恨。」

    許雲封見眾人臉上皆露出怒容,忙道:「蘇莎的話雖然難聽,不過也有些道理。我看各位都有傷在身,即便沒傷的,元氣也已大虧,倒不如趁此機會,先把傷勢治好,略作休息,然後應該怎麼辦,大家再從長計議。我這古燈「照夜」時間長了不敢說,撐個兩三天還是沒有問題的,大家儘管放心!」

    天地間生一物,便有一物與之相剋。有小攤販便有城管,有賣樓的便有樓脆脆,有春晚便有郭德綱,有輪迴幡便有鴻蒙紫氣,烏國有天地洪爐,許雲封卻也有古燈「照夜」。正所謂「一燈能點千丈暗」,有照夜在手,就算是身處何等險境也能如履平地。若是許雲封一早便拿出了此燈,未必會被輪迴幡困住。

    眾人得了許雲封的保證,各自安心療傷不表,卻說荀國國主許天兆。這位國主雖然沒有受傷,精神上卻是備受煎熬,直到許雲封脫困,放出照夜古燈,他一直懸著的心才放鬆了下來。心中這一鬆,竟忽然覺得肩膀酸痛難忍,腳趾和手指如同火烤一般,忍不住**出聲。

    木靈子自己也有傷在身,聽得他的**,卻先取出金丹玉液給他服下,然後才治療自己的傷勢。

    修士的丹藥果有回天之力,許天兆只是喝了一口玉液,便覺得精神一振,如同睡了三天三夜的覺一樣,待得金丹入口,頓時酸痛全消,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爽利,真是連牛也能打死幾隻。

    許天兆不禁讚道:「果然是仙家之物,妙用無窮,只是一顆丹藥便能讓人痛疼全消,力量培增,難怪有那麼多的人想學仙悟道了。」

    木靈子道:「國主其實只是身體有些不適,即便無有我的丹藥,歇一歇也便好了。我等修行之人,常行走於荒僻之所,風餐露宿,晝伏夜行都是常事,瘴氣毒霧之類的更是時常遇到,若是無有這些丹藥防身,只怕大道未成便已身化白骨了。」

    許天兆點頭道:「是啊,若無有這樣的苦楚,又如何能成大道?先賢有云「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誠哉斯言也。」

    「你們倆是不是閒得發慌啊?還是腦子不正常啊?」萬人嫌蘇莎又冒出來了,「剛才差點就死了,現在剛緩過來,你們竟然有閒談這些東西!可憐我啊,為了你們冒著生命的危險去罵閉目,結果只落了個我說話難聽!我身上的傷很輕,但我心裡的傷很重,非常重!老木,你的丹藥還有沒有,給我一顆先。」

    木靈子皺著眉頭道:「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功勞大,但功勞大也不能胡說八道啊!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要覺得只有你聰明,別人都是傻瓜!你把別人當傻瓜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成了真正的傻瓜!你去問問,這裡有哪一個人不認為你是不分場合,不分輕重的傻瓜?」

    「傻瓜就傻瓜,只要有錢花,我不怕當傻瓜。」蘇莎還頗有點文才,這順口溜張嘴就來,「我不當傻瓜又怎麼樣?難道你們就很看得起我嗎?反正都是看不起,我還不如給你們添點堵呢!」

    木靈子懶得和他說下去,向許天兆道:「國主,我去看看天威上將軍,他失了左手,需要想些辦法。」

    許天兆道:「還望木道長和各位仙長多費些心,天威性情剛烈,若是失了左手,我只怕他心中鬱鬱,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許天威並沒有像人們所以為的那樣心中鬱鬱,相反倒顯得十分得開朗,就連修士檢查他的傷勢之時,他也沒有絲毫的緊張。看見修士面露猶豫為難之色,這位天威上將軍反而安慰起別人來:「我的傷若是治不了,道長也不必為難。為將者馬革裹屍理所當然,跟隨我的將士死傷了那麼多,我沒了區區一條手臂算得了什麼?」

    給他療傷的正是那位放鶴道人,聽他如此說,只是淡淡一笑,道:「既然上將軍如何看得開,那貧道也就直說了。接續斷肢,對我等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可是上將軍的左手乃是被天地洪爐所化,這傷勢嘛便不同於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將軍的左手已經化為了飛灰,續無可續,如此便要費上一番手腳了。不過將軍也不必把結果想得太壞,這麼多道友在這裡,總有辦法的。」

    正巧木靈子也過來察看許天威的傷勢,放鶴道人便把許天威交給他,轉身去找別人商量醫治的辦法。木靈子察看了許天威的傷勢,發現他左手斷處元氣盡喪,即便斷肢還在,只怕也非簡單可以續結,眉頭便也皺了起來。

    和木靈子談話,自然又和放鶴道人不同,許天威話說得更痛快:「木兄,你不必為我難過。我自進這碎玉陣便沒打算回著過去,不,應該說自從我當上這天威上將軍一職,我就沒打算活到四十歲。男兒大丈夫縱橫沙場,乃天下第一爽利事也,我死在這陣裡總比老來病痛纏身,半死不活得好!」

    「說得好,夠豪氣!」蘇莎在別處給人添堵添夠了,又跑到這兒來了。他把三尖兩刃刀倒扎於地上,下巴頂著桿尾,那副模樣要多討厭有多討厭,「不過這種話不稀奇,我經常聽十七八,二十多歲的人說我到四十歲就自殺,絕不會允許變老。結果呢?到了四十歲,他們就說會等五十歲吧,等到了五十歲,他們就永遠把這件事丟到腦後了。現在說大話不算本事,等你到了四十歲再看吧!」

    「你這個傢伙真是討人厭!」也許是看在蘇莎曾經為了眾人甘冒大險的份上,許天威竟沒有發火,笑罵道:「我知道你自己不快樂,就不喜歡看見別人高興,我要是生氣不正合了你的意?我偏不生氣。不但不生氣,我還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也許等我四十歲的時候,我也捨不得死了吧?不過我離四十歲還遠著呢!」

    蘇莎詫異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頭,扭臉問木靈子道:「這傢伙不會是迴光返照吧?不然怎麼會改了性子?」

    三個人正在苦中作樂,放鶴道人拉著一名修士走了過來,口中叫道:「上將軍,上將軍,有辦法了,有辦法了!」說著把那名修士推到了前面,道:「這位是枯竹嶺柳老道,他有辦法將上將軍的手臂完好如初。」

    許天威三人仔細打量這位柳道士,只見他滿頭銀髮,皺紋堆壘,鬍鬚長達胸前,走路一搖三晃,一副老態龍鍾之像,若不是身穿道服,誰也會認為是個普通的老人。

    木靈子見了此人,急忙上前施禮:「原來是柳老,晚輩正在發愁,既然柳老願意相助,那就好了。」

    也不知那柳老究竟是何身份,對著木靈子竟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擺手道:「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幫了別人就得傷了自己,老道可沒有你師父那樣高尚,又挺又直,從來是順風擺的!」

    木靈子強忍住笑,道:「柳老為人一向捨已從人,寬厚謙和,尤其對後輩更愛護有加,家師提起柳老的好處。」

    「好處?哪有你師父好,歲寒三友啊,不像我只有一個!」

    放鶴道人不耐煩地道:「老柳,你有完沒完?陳年舊事提他作甚?適才若無許真人相救,你我俱化飛灰,那個時候你還找誰算帳?上將軍乃是許真人俗世的後輩,又是荀國大將,與情與理,我們都不能袖手不觀。不過叫你出些力,你就在這裡嘮叨!快快動手,快快動手!」

    柳老道翻了翻白眼,不再多說什麼,低頭看了看許天威的傷勢,用手比了比,歎了口氣,就手扯下了自己幾根鬍鬚,遞給放鶴道:「這些應該夠了。」又對木靈子道:「把你師父那寶貴泉水拿出來吧!還說是好朋友,求了他幾十年,也沒給夠我一瓶。」

    木靈子含笑從袖中取出一隻玉瓶遞給了放鶴。放鶴道人將鬍鬚放在右手,左手接過玉瓶,對許天威道:「上將軍,這斷肢再續非同一般,你可要忍些痛楚。」

    許天威說得雖然慷慨,但斷了手臂畢竟不是好事,此時見有重續的希望,不由喜出望外,道:「道長只管放手施為,斷臂之時許某都不曾叫痛,難道接臂之時反會犯受不了嗎?」

    放鶴點了點頭,道:「好,那貧道就動手了,變!」說了聲「變」,向手中的鬍鬚吹了口氣,那鬍鬚變粗變長,竟化為了一根柳枝。放鶴把柳枝對在許天威肩部斷口處,念道:「樹枝化為骨,骨生皮肉附,傳得玄妙法,原拯蒼生苦!合!」那柳枝化為一隻白色手骨接在了斷口之上。放鶴道人不敢怠慢,將手中玉瓶打開,瓶口向下滴了幾滴乳白色的液體在手骨之上。

    那手骨得了液體滋潤,整體籠罩在一層黃色光暈之中。放鶴道長又連畫了三道符咒,待黃光散去,露出來一隻膚色白皙,有皮有骨,有血有肉的手臂,他才長出了一口氣,笑道:「不負所托,總算成了!」

    許天威看了看新接上的手臂,怎麼看跟自己以前的那只左手都是一模一樣,他又活動了一下手指,晃動了一下手臂,覺得手指好像比以前更加靈活,手臂也比以前有力了許多。

    許雲封這時走過來道:「多謝柳老盛情,竟用本命原形來幫天威續肢,若不是柳老那受天地元氣滋潤上千年的靈枝,只怕誰也接不上天威他這只已經元氣盡喪的手臂。」

    原來那柳老乃是一株千年老柳樹成精,他的鬍鬚便是柳樹的枝條。想那柳枝本來便有接骨之能,又何況是這成了精的千年柳樹,接續斷肢本來便是他的拿手好戲。此刻聽火龍真人誇讚自己,柳老道笑得皺紋都裂開了,道:「不敢當,不敢當,比起火龍真人的救命之恩,這些小事算得了什麼?更何況木小子的「靈竹心」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不然的話,只怕還要再費一番手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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