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天威上將軍(下) 文 / 屢敗屢戰
許雲封竟然會威脅人?在場的人不由都是一愣。許天兆的目光在許雲封和史應泰手中拿的那把酒壺之間來回移動了三次,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史應泰更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一向好脾氣的道友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酒壺裡的許天威跟他有什麼關係嗎?還是說他是在說笑話?自己又應不應該聽他的話呢?
對許雲封的話最為疑惑的人是蘇莎,雖然他剛認識許雲封沒有多久,從某種角度來說卻是三人中對他瞭解最深的一個。在蘇莎的心目中,這位貨真價實的紫龍真人是和雲天舒同一個級別的人物,雖然還達不到夜慕白,白樂天那樣的程度,卻也是屬於在任何一個時空橫著走的人物了。雖然這兩個人一個行事肆無忌憚,一個卻是謙虛有禮,本質上卻是屬於同一種人:他們對外界的人和事都看得很淡,對不相干的人都很冷漠。肆無忌憚固然是一種冷漠,彬彬有禮又何嘗不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呢?在他們這種人看來,世界上絕大部分人根本不值得他們重視,甚至於不值得他們發脾氣。
按蘇莎對雲天舒這種人的瞭解,許雲封如果真對史應泰不滿,他根本不必也不會出言威脅,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行了。那麼他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不管許雲封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自己最好馬上把酒壺中的許天威放出來,史應泰馬上就想通這一點。臉皮厚是一回事,膽子大不大又是另一回事。不要看史應泰敢當著許雲封的面搶「紫龍真人」這個名號,就認為他是個不知輕重的人。恰恰相反,史應泰能活到現在靠的就是他察言觀色的本事。他很清楚,自己對於許雲封來說完全無足輕重,一個名號根本不值得許雲封自降身價和他來爭。一旦許雲封露出認真的表情,史應泰很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
「還是晚了。」許雲封搖了搖頭,似乎有點遺憾似地道。
史應泰的反應不算慢,但他的動作卻跟不上他的反應。他一想明白利害,馬上就去拔壺塞,但還是遲了那麼一霎。先是從壺嘴中冒出陣陣紅雲,然後整個壺身也開始發紅髮燙,連史應泰這修道有成的人物都拿捏不住,急忙將酒壺拋了出去。
酒壺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那本應堅不可破的法寶好似比尋常器皿還要輕脆易破,頓時變得四分五裂,一陣濃煙散去,許天威精神抖擻地站在當場,神情之間不但沒有絲毫沮喪,倒比被裝入酒壺之前精神了許多。
「原來如此。」蘇莎恍然大悟,原來許雲封說那句話並不是想威脅史應泰,相反是為了表示關心。可惜,史應泰思慮太重,反而想岔了。這一想岔,動作難免就慢了,結果好好的一件寶貝毀在了別人的手裡。
「我的酒壺!」史應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法寶就這麼被許天威給毀了,心痛得幾乎要吐血。他自己也知道這把酒壺算不上什麼上品法寶,可總歸是自己的一番心血,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毀在了這個小子手裡,這口氣說什麼他也嚥不下!史應泰心中發了恨,就算這個許天威真和許雲封有什麼關係,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總要取了這小子的性命才能出了這口惡氣!想到此處,從袖中取出了一隻金燦燦的錐子,向著許天威投了過去。
許天威也算狡詐了,以他「雷神附體」的特質,史應泰那把酒壺原本收不動他。他卻靈機一動,主動鑽入了酒壺之中。上品收人法寶,不但外部牢不可破,內中更是暗藏玄機,敵人一旦被收入其中,即便不會一時三刻化為膿水,也定然暈頭轉向,四肢無力,斷不會給人從內部將之擊破的機會。可一來史應泰的酒壺本就算不上是上品法寶,威力自然不足,二來許天威天賦異稟,「雷神附體」可保他金剛不壞,這才讓他有了機會。許天威一進入酒壺馬上就找到了內壁一處薄弱所在,將週身紫電化為一把大錘乾脆俐落地連砸三錘,硬是將好端端地一件法寶砸成了廢銅爛鐵。
取得這樣的戰績,許天威本人也甚是得意,他無意與史應泰作生死之搏,佔了這麼一個大便宜便想罷手停鬥,大不了說幾句賠禮的場面話也就是了。誰知史應泰氣急了眼,竟不容他說話,便又用法寶來打他。那金錐子見風就長,眨眼間就變得數尺大小,週身金身閃爍,浮現出不少莫名文字,明顯比那酒壺厲害幾倍。許天威未及開口,那金錐已然打到了他的面前。
「驚雷逐電!」生死關頭,許天威也使出了全力,一聲暴喝之下,週身的紫電化為七顆雷球,其中三顆迎向了金錐,餘下四顆卻是徑真打向了史應泰。這位天威上將軍,真有股狠勁,這種情況下不想如何護得自己周全,還是想著怎麼還以顏色。這種局面一個不好就變成同歸於盡了。
「不好!」蘇莎在察覺危險這方面有出色的天賦,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看見許天威結出雷球,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掀翻桌子,趴在地上,同時那面巨盾召喚了出來。無論什麼時候自己的性命都是第一重要,這是蘇莎的座右銘,他的座右銘很多,多得都不記得有多少個了,但這一個是蘇莎記得最清楚的一個。
「保護國主!」有蘇莎這種只顧自己的人,就有那種奮不顧身,搶救別人的人。二十餘名侍衛將許天兆圍得密不透風,要以血肉之軀拱護這位荀國國主。許天兆本人卻是面不改色,毫無驚慌之態,只是從懷中取出一件掛飾戴在了胸前。
「不過是一時的玩笑,兩位怎麼當真了?」許雲封一聲輕笑,袍袖輕輕一揚,從袖中傳出一股吸力,史應泰的金錐,許天威的雷球都被他吸入了袖內。
許天威臉色大變,史應泰的金錐威力如何他並不清楚,那雷球的威力大小他卻最清楚不過。那雷球最厲害的地方便是一觸即爆,一炸之下周圍十丈之內絕無倖免,八顆雷球的威力疊加之下足可將整座「會仙台」夷為平地,若不是知道許天兆有護身法寶絕不會被波及,他也不敢用出來。許雲封收了他的雷球他並不吃驚,卻沒想到他如此輕描淡寫,那些一觸即爆的雷球在他面前好像完全不值一哂。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與他交手豈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許天兆推開侍衛,笑道:「幸好今天有許仙長在這裡,不然真不知如何收場,天威,你太不像話了。若不是有許仙長在,你豈不是要把這會仙台給拆了?」
「拆了會仙台不過是經濟損失,最重要的是人命。像天威上將軍和史道長這樣的玩法,隨時會有幾百條人命葬送在他們的手裡!那才真是死得無辜!」看見沒有危險,蘇莎也從掛牌後面站了出來。你說他假公濟私也好,迂腐也好,總之他對史許二人這種漠視人命的行為很是不滿。若是沒有許雲封在,那八顆雷球與金錐相撞,不知會搞出多大的事來。蘇莎自信能保得了自己,可那些內侍宮女肯定難逃一死。只不過是一時之氣就差點害死這麼多人,這些人還真是視人命如草芥。
「說得好,說得好!」許雲封笑呵呵地從袖中取出了金錐和八枚縮小的雷珠,將之遞還給二人,道:「我等與常人不同,一舉一動都有驚天動地之威,行事更需謹慎在意。若因我等一時之意氣便害了數十條性命,那真是罪莫大焉。」
許天威冷笑道:「許仙長的話有些誇大其詞了吧?古人云,其國有主,其下有公,大夫,士,及至百姓之屬,為國者當深思之。也就是說一國首先是國主,其次是公卿大夫,最低的也應該是百姓之族。為政者只需要考慮到這些人就可以治理好國家,也就是說只有這些人才能算是人,這些侍從奴婢不過是牛羊之輩,本就無須放在心上。」
「說得好!」蘇莎也拍手叫道:「我以前常聽人說殘民以逞,一直都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今天經過上將軍一番話,總算是明白了。幸好像上將軍這麼英明神武的大人物不是太多,不然就真得要橫屍千里,血流成河了!」
史應泰對這些尋常人的性命本也不放在心上,但能夠藉機貶損許天威,他當然不會放過,也搖頭晃腦地道:「常言道,英雄者,亂世之因也,蓋因這些英雄往往仗著有點本事,有點膽色,有點腦子,就拿別人的命不當一回事,爭來斗去,只害得一群無辜之人枉送了性命,所以才有「英雄不死,大亂不止」這樣的話。我輩先賢之言果然誠不我欺!」
許天威正待再辯,許天兆已道:「三位仙長之言實乃古今至理,若是天下強者都能明白這個道理,世間必定可以少卻許多的冤魂。」
許雲封聞言神色一凜,向許天兆行禮道:「國主只要心中能存此意,行事之時多多思想,便可活人無數。貧道乃是修行之人,本不該插手俗世之事,只因爭鬥一起必然兵連禍結,蒼生塗炭,若是袖手旁觀實在於心難安,這才受國主之請出面主持。國主只需時刻牢記今日之言,不以一人一時之意氣而害天下蒼生受苦,貧道也算有所安慰了。」
「你太過了吧!」許天威發怒道:「我皇兄乃堂堂一國之主,你等荀國修士為本國出力乃是理所當然,現在不但推三推四,還膽敢出言冒犯,你真以為修行者就可不受約束嗎?」
許雲封擺手阻止許天威,道:「天威不可胡言,許仙長乃是我族長者,所言所為也俱是為了我許氏一族和天下蒼生,我等應該誠心受教,豈可出言頂撞?」
許天威目空四海,對他這位皇兄卻言聽計從,從無違背,就算心中不服,也只得向許雲封行了一禮,道:「晚輩無禮,還請許仙長見諒。」抬頭看了蘇莎一眼,又道:「不過適才與史仙長交手,晚輩有些意興未盡。蘇仙長微言大道,必然也有大神通,若是蘇仙長不棄,晚輩想找個寬敞些的地方,請仙長指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