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以劍論道 文 / 月影無聲
「劍門是有規矩的。」一個蒼老的聲音淡淡的說。
劍門的人有一個特點，對任何事都是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說話都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聲音，淡淡的動作。
軒轅劍童居住的院子前，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就這麼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身後還有六個形貌各異的人。
他們穿著和軒轅劍童一樣的白袍，唯一的不同點，就是白袍的前胸和後背的位置各寫著一個數字。
一、三、四、六、七、十、十二……七個人的站姿輕輕鬆鬆，絲毫不像是來問難的樣子。
「幾位長老難得有心情到我這裡來，就請大家坐了。」軒轅劍童顯然不是很歡迎他們。「劍門的規矩我知道，可這件事是我決定的，門主有決斷弟子行為的權力。」
「我們七人一致認為應對周影施以禁刑，並且給了她悔改的機會，現在是她自己的選擇，長老有權否決你的決斷。」蒼老的一號長老說道。
「哼，那又怎樣？」軒轅劍童雙眉一揚。「我就是要將她和龍紋放出劍門去，誰能阻攔！」
「門主與長老選出的意見不一致，按劍門規矩辦理。」七號長老冷冰冰的說道，他是一個略有些發福的中年人。
「這才是你們今天真正的目的吧？」軒轅劍童有些不屑的說道。「你們這些御宗的長老，這些年一年看我這皿宗的門主不過眼，可惜劍門平淡無事，你們也找不出借口來反對我，既然如此，誰覺得有把握的，儘管出手便是！」
「以劍論道。」周影握著龍紋的手，手心有些潮濕，小聲對龍紋解釋道。「如果門內弟子有了爭議，可以在長老的監督之下，以自身的實力拚個上下，勝者就是正確的。」
「還不是要打架，老法子了。」
「可不允許傷及對方的性命，否則就當是輸了。」
「呵，這倒也和氣。」龍紋握著周影軟軟的小手，不禁有些情動，另一隻手不老實的撫向了她的豐臀。
「老實些，這裡不方便。」周影打了他的手一下，但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媚笑。
雖然眼前形勢極其緊張，但兩人一個逢強則傲，一個動了真情，竟然不把這些長老們放在眼裡。
兩人的小動作哪裡瞞得過在場的眾人？七號長老皺了皺眉。
「且慢！」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喝，一道人影飛快的掠到眾人面前。
龍紋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年輕人，穿著劍門的白袍，長的很是英俊，面色微黃，帶著病容，眉宇間有一絲憂鬱。
「此事由弟子而起，理應由弟子自行解決，不敢勞煩諸位長老和門主。」年輕人低身對眾長老和軒轅劍童施了一禮，大聲的說道。
一見這人，周影的臉上露出了很複雜的表情。龍紋當然察覺，問道：「這人是誰？」
「司馬關，胸前寫著七字的司馬長老的兒子。我……我原本是要嫁他的。」最後幾個字已經蚊子叫一般，聲音小到聽不清。
「噢……原來就是這小子，長的倒是挺不錯的。」龍紋點頭，心裡不禁泛起一絲醋意。
「我和司馬師兄從小一起長大，他就像我親哥哥一樣，對我很好。為了我的事，聽說他病了一場，現在還沒有復原。」周影的聲音裡帶著歉意。
「司馬師侄，這件事長老們已有定奪，你就不要再介入了。」軒轅劍童說道。
「門主，這件事其實都是弟子不好，如果周師妹與弟子沒有婚約，那也不算是叛出劍門，所以這件事，一定要由弟子承擔。」司馬關伏地不起。
「依劍門規矩，此事的當事弟子，可以一戰，以劍定道。如果周影勝了，她與司馬關的婚約一事便可按她的意思處理，而她經門主同意後離開劍門，則不算叛門。」一號長老說道。
事情的關鍵，看來就在司馬關與周影身上。
「你要是打贏了這癆病鬼，就沒事了？」龍紋問周影。
「司馬師兄只是生了一場小病而已，才不是什麼癆病鬼！」周影橫了他一眼。
「如果周師妹同意，弟子願與她以劍論道。」司馬關堅毅的說道。
「你可同意？」一號長老問周影。
周影咬了咬嘴唇，又望了望龍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今日便看流光與承影一戰！」軒轅劍童顯然很興奮。
眾人紛紛向後退開，龍紋對周影的實力還是極有信心，捏了捏她的手，走到軒轅劍童身邊。
「不動！」軒轅劍童向那背著大劍的大高個子喊了一句。
那大高個子反手從背後摘下大劍，向空中一扔，那大劍帶著風聲飛向了空中，竟然落到了鎮外的草原之上，劍身入土近半，那大高個大喊了一聲：「天地不動，唯須彌境！」一道結界隨即迅速的展開，進而擴大至數十米方圓。
在場眾人都迅速的朝那結界掠去。
「他叫不動，背上的乃是我劍門至寶須彌劍，劍出不動，可護四方。」軒轅劍童一邊飛掠著，一邊面帶微笑的向身邊的龍紋解釋著。
周影和司馬關一前一後的走進了結界內。
「我劍門弟子互相切磋劍藝之時，都要用結界護住四方，否則劍氣四散，容易毀壞山林土石，我們可以說是環保主義者哦。」軒轅劍童一臉的輕鬆。
龍紋則緊張的看著周影。
結界內，司馬關癡癡的望著周影，一時之間竟有些發呆。
周影木然的說：「司馬師兄，請！」
司馬關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周師妹，真想不到我們竟然真有執劍論道的一天。」
周影心頭不禁一軟，想起了和司馬關自小一起長大，一起習劍的情景。
「周師妹，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長老們安排你嫁給我，或許是不對，可一個外人簡簡單單的就把你安排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又哪裡對了？你為什麼寧可背叛劍門也要去找他？」司馬關的聲音有些顫抖。
周影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司馬師兄，你對我好我知道，可你又怎麼能懂，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了過去。」
「可你之前根本沒見過他，怎麼就喜歡了他！」司馬關的情緒顯然有些失控。
「為什麼我會喜歡他？」周影喃喃的說了一句，神思飄到了七年前的那個日子裡。
一個高大的身影，如天神一般將自己救下，在那溫暖的懷抱裡，好安全……
可他卻是門主的老朋友了，年紀差了我好多。
我咬著牙說了喜歡他，可他就是笑。
最後讓我喜歡他的繼任者，我賭氣答應了……
可這個比我小的男孩子，也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豪氣，也是那麼的威武霸道，雖然現在還有些窩囊，可分明就是他小時候的樣子……
我到底喜歡誰呢？
我為什麼喜歡他呢？
「周師妹！」司馬關見周影呆呆的發怔，不由得叫了她一聲。
周影的心神又重新回到了體內，看了看司馬關，歎了口氣說：「司馬師兄，事已至此不必多說了，你我以劍論道，如果我輸了，自然和他一起殺出劍門，大不了死在一起便是了……」
司馬關臉上的神情十分痛苦，過了半天才努力的說：「周師妹，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贏了我，和他離開劍門就是。」話音一落，身上靈息一動，一柄劍出現在手中，光華四溢。
周影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知道他要故意敗給自己，好成全她。
「謝謝你，司馬師兄。」周影用顫抖著的聲音說。
司馬關不再說話，手中劍一橫，光華閃動之間，一道劍芒向周影斬去。
他手中的劍名為流光，是劍門中的名劍之一，劍身細長，有五彩的光華不斷閃動，耀人二目。
周影向後一退，閃開了這一道劍芒。
接著她的身子消失在結界中。
和上次在龍紋家的天台上一樣，突然之間便消失了。
這一次龍紋沒有像上次那樣吃驚，運起靈力感應著周影的靈息。
再次現身時，周影出現在了司馬關的身手，手中握著一截劍柄，向司馬關肩頭一揮。
司馬關如臨大敵一般，手中的流光忽的跳起，向周影手中的劍柄迎去，說也奇怪，流光的劍身在空中便爆出一片光雨，似乎碰上了什麼東西。
「承影，無形無跡之劍。」軒轅劍童歎道。
龍紋的靈感力已經施展到了極限，但仍然捕捉不到周影手中劍的任何氣息，似乎她拿的就是一個普通的劍柄而已。
「別費力氣了，如果你能感覺得到，那劍也就不叫承影了。」軒轅劍童拍了拍龍紋的肩膀。
他的個子只到龍紋的腋下，可一伸手就拍到了龍紋的肩膀。「往地上看！」
龍紋依言向地面看去，果然在細草之間，劍柄的陰影之上，有一絲飄動的朦朧影子，似乎是劍身的形狀。
結界裡，司馬關將流光舞得如同一團光球，護住了全身，劍芒不住的朝周影飛去。
周影的身子也如同那道劍影一般，變的如同沒有實質，一道道劍芒就那麼從她體內穿了過去，沒有造成一點傷害。
結界的四壁如同在放禮花一般，不斷的閃過光芒，只是在陽光下並不顯眼。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司馬關的五色劍芒不斷的閃出，周影身形飄蕩，在他周圍旋轉著，偶而揮劍斬下，卻被流光擋出。
劍若沒有傷人的意思，還是一道影子，如果想傷人，自然就會有實質。
司馬關很清楚承影的實質。
只要自己的靈力能夠維持住這種攻擊，周影根本就傷不到自己。
周影看似輕鬆，但實際上打的很吃力。
自己凝出的承影劍並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而且以劍影身法移動，也是一件很耗靈力的事。
「會在什麼時候呢？」周影心中暗暗想著。司馬關既然要故意輸給自己，自然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即讓眾長老看不出來，又會達到目的。
兩人又鬥了一會，司馬關的靈力顯然也有些不濟，劍光漸漸的緩慢了一些。
終於，在他的左肋之下，出現了一絲空隙。
很小的一絲，約有一指寬。
足夠了。
手中的承影一抖，劍影像一條敏捷的毒蛇，鑽進了那道空隙之中，打算給司馬關一擊。
輕輕的一擊，只要割破他的衣服就好。
周影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力度，嘴角露出了微笑，似乎看到了自己和龍紋開心的離開劍門的情景。
「噹！」兩劍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
周影頓時一愣，司馬關竟然用劍將承影擋了一下。
流光四起。
周影胸口一痛，急切之下使出劍影身法，身子在原地消失，又在不遠處出現。
胸前一攤血漬，那一劍還是傷了她。
她呆呆的望著司馬關那張變的異常冰冷的臉。
「以劍論道，我勝了。」司馬關的聲音也變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