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誘 文 / 無翼蝙蝠
「小子知道華神醫喜好行走天下，一來可以救民於危難，二來可以四處尋訪深埋民間的上古醫道，不知兩者相比神醫更喜好哪個？」殷丞又開始給人下套了，這是他的拿手絕活。
「這個……」華佗仔細一想，覺得還真沒法回答殷丞的問題。
看到華佗為難的表情，殷丞心中又開始得意了，他早知道華佗沒法回答。作為一個醫道精深到如此程度的醫者，華佗對醫道的鑽研肯定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了，讓他放棄對醫學的研究那是不可能的。有道是醫者父母心，華佗這樣的人和後世那些只知道拿回扣的缺德醫生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讓他埋頭研究醫理，對別人的疾苦不理不睬，也肯定也是違背他做人原則的。華佗上了殷丞的當，順著他的思路要在兩者中選擇一個，那肯定會覺得左右為難無法取捨。
「呵呵，華神醫不必為難，是小子的問題太不恰當。華神醫學究天人，以醫道而問天道，對醫理的鑽研自然是不可能放棄的了。同樣，神醫生性既慈且善，又如何能夠坐視百姓疾病纏身，這治病救人當然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收一放這才是釣魚的訣竅，殷丞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了。
「對、對、對，是這個道理。唉，老了，反應就是慢啊。」華佗一拍腦袋終於想明白了，這兩種都是自己喜歡的，為什麼要做取捨呢。
「小子還有一事不明，想要神醫指點。」殷丞再次收線。
「何事，但說無妨。」華佗也再次上鉤。
「神醫對那些患者加以救治，其目的是希望在他們身上驗證自己研究成果呢，還是純粹希望幫他們擺脫疾病困擾呢？」
「這是何言，驗證所學方法多多，怎可如此胡為視人命如兒戲。」華佗臉色有點耷拉下來了，殷丞的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華佗的神情殷丞是看在眼中的，這也是殷丞事先就預料到的結果，調動他的情緒也是殷丞的目的之一，如果他的心境如古井不波，殷丞還怎麼誘拐他呢。
這次殷丞就不急著道歉了，淡淡地輕笑一聲後繼續說道：「呵，華神醫果然仁慈，江東百姓真是有福啊。若神醫此生往後在研究醫理和治病救人中只能擇一而為，神醫又將如何定奪？」
「救人。」華佗這兩個字說得乾脆響亮，沒有一點猶豫。
「當真？」
「當真！」
「果然？」
「果然！」
靠，唱戲哪！見華佗這麼配合自己，殷丞幾乎以為他也看過後世的京劇，不過不管他有沒有看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華佗已經徹底上鉤了。
「唉∼∼可惜啊！！！！」殷丞裝模作樣的長歎一聲。
「這位小哥再勿胡言，老朽治病多年，活人無數，有何可惜？」見殷丞老是莫名其妙地亂說，華佗確實有些反感了。
「神醫立志救人，小子豈敢不敬。歎之歎，神醫用錯了方法，可憐那許多人因此而亡，唉！！！」殷丞繼續鈍刀割肉。
「你……你……你，你憑什麼這麼說，老朽雖然不才，可行醫多年尚未有一次誤診，更未害人性命，你今天定要給我說個明白，不然……不然……」這次華佗徹底被殷丞激怒了，頭髮鬍鬚被他甩得四處翻飛。
「神醫莫要發怒，您誤會我的意思了。」弦繃得太緊是會斷的，哪能一直刺激這個老頭啊，殷丞先出言緩和一下氣氛，隨後又說道，「華神醫妙手回春世人皆知，小子的意思不是說神醫用錯了醫術，而是用錯了辦事的方法。剛才所說的那些因此而亡的人，也不是指神醫沒能救活的，而是指那些能機會讓神醫救治的。」
「你說的意思我懂，但似乎話裡有話，能再說明白點嗎？」殷丞前後兩番話的反差太大，華佗一時之間沒想明白。
「神醫希望救人，肯定是希望就得越多越好，是吧？」
「那是自然。」華佗給了殷丞一個『你在說廢話』的表情。
「神醫孤身行走天下，能否將所有病者治癒？」
「不能。」華佗看殷丞的表情是『你這也是廢話』。
「那些沒能得到神醫救治的病患又將如何？」
「自有其他郎中替他們醫治。」華佗被殷丞問得有些不耐煩了，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啊。
「神醫你，再加上所有的郎中，能不能吧天下所有的病患全部治癒？」殷丞無視華佗的反應，繼續發問著。
這次的問話讓華佗感覺到了一絲不同，他想了一想，很緩慢地說道：「還是不能。」
「神醫既然說不能，那小子是否可以下這麼的結論－－天下郎中少了，如果能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就會有更多的人不受病痛折磨。」殷丞慢慢地接近自己的戲肉了。
「是這麼回事，不過要是多出來的是一群庸醫，那還是免了吧。」華佗道。
哈哈哈！殷丞在心中大笑。自己挖了個坑，華佗不但掉進去了，還硬要往下鑽。殷丞正考慮該怎麼往那方面拐呢，華佗直接替殷丞搭了座橋，這能不讓他大笑嗎。
「不知道神醫門下弟子有幾人，一身醫術可有傳承？」
「嗯？怎麼，你想隨我修習醫術嗎？」華佗很奇怪地問道。
厄，又弄擰了，殷丞發現自己和這個時代的人有很深的『代溝』。學醫術，我倒是想，可哪來那麼多時間啊。這可得解釋一下，別把自己給搭進去。
「神醫如果肯傳授我醫術，我當然是欣喜萬分，可我剛才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如果神醫多收幾個徒弟，那天下不就多了幾個稱職的郎中了嘛。你收的徒弟越多，天下的良醫也就越多，這不就能治療更多的病人了嘛。所以我覺得您用錯了方法，您不該用走方郎中的形式替百姓治病，您應該好好地教導弟子，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脫離苦海。」、
華佗上下看了看殷丞，搖頭說道：「你說的我也知道，可談何容易啊。」
「哦，神醫有何難處？」殷丞立刻追問道，戲份已經差不多了，千萬不能半途而廢啊。
「學醫難，擇徒更難。若是普通之人，即便我傾心相授，兩年方始入門，五年粗通皮毛，十年略知一二。這、這又如何使得！」華佗黯然說道。
『十……十年！！！還只是略知一二！！！這太誇張了吧，醫學院碩士畢業也只要八年而已，是不是你的教育方法有問題啊。』殷丞在心裡暗想道。
「難確實是很難，可那也不能不做啊。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能因為事情難辦所以就不去做啊。我想問一下，經過神醫您十年傳授，那些門下弟子能否替人診治。」殷丞耐心開導這華佗，很努力地把誘拐進行到底。
「那是自然，只要不是特別奇特的疑難雜症，其它尋常病痛也該也是手到病除的吧。」華佗略帶自豪地說道。
暈，這也叫略知一二，您老這是什麼考核要求啊。幸虧您沒去高校當教授，不然那個學校很難有畢業生順利離校了。
「值，實在太值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就算要用十年，那也因該去做啊。」一聽說華佗教出來的學生能有那麼高的水準，殷丞自然立刻煽風點火。
「十年……十年……」華佗低著頭，彷彿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
「未知神醫十年中能教授幾名弟子？」殷丞再次發問。
「不多，多不了的，最多五人。」華佗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五個？才五個？那不是說五十年只能出二十五個！這是什麼效率啊，太低下了，看來教育方法還是有問題。
「華神醫，小子有個提議，不知是否可行？」殷丞覺得自己有必要開導一下華佗。
「什麼提議？」華佗好奇地問。
「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先收五名弟子，認真地教導他們兩年，兩年之後您再另收五名弟子，那先入門的五名弟子已經到了您所說的入門階段了，可以讓他們先把基礎傳授給另收的五名弟子。這樣一來就不會妨礙你的傳授，也不會耽誤後來弟子的學習，先入門的弟子在傳授的過程中也能進一步鞏固以前學過的內容，對他們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等再過了兩年，您又可以再收十名弟子，依然使用之前的辦法。這樣每隔兩年您就能多收一倍的弟子，不出二十年您的弟子就不可勝數了。有了這些弟子，您想想，這能多救多少人啊。」殷丞用充滿誘惑的語調說道。
華佗沒有被殷丞魅惑住，此時他正昂著頭翻著眼睛在算－－開始是五個，兩年後是十個，四年後是二十個，六年後是四十個，八年後是八十個，十年後是一百五十個，不，是一百六十個，十二年後是……咦，是多少啊，剛才說十年是多少啊，唉，忘了，還得從頭來過，一開始是五個……
殷丞可不知道華佗正在心算五乘二的十次方是多少，他見華佗像傻了一樣，還以為他對自己的想法完全無動於衷呢。
「神醫，神醫！」殷丞連叫了華佗幾聲。
「啊，好多弟子啊，好幾千呢。咦，你叫我？」華佗如夢初醒般。
「神醫覺得我的建議可行否？」殷丞毫無底氣地問道。
「行、行、行，太謝謝小兄弟了。我這就回去鄉開館收徒，告辭、告辭！」華佗邊說邊回頭就走。
暈鳥！！！我費了那麼大勁為什麼呀！這不是買了鞭炮給別人放嘛，鬱悶得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