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三章 亞平寧半島 文 / 以文為刀
話說鄭倫的陝甘之行在朝廷經過多日的沉吟後，終於做出了決定。認為鄭倫此次賑災之行的所作所為總體上是功大於過，所以並沒有追究他身處地方而斬殺朝廷大員的行為，反而對他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封賞。當然，這也使得朝廷中的官員們心中暗自認為，景隆帝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總之，就是鄭倫這個小王爺的政治地位再次獲得了上升。
而就在朝廷對於鄭倫的封賞恩旨下達後的第二天，內政府中便再次派來了官人，要求求見鄭倫。其實鄭倫原本也是想要去內政府一趟的，上次貴良、貴棟來稟告了鄭倫，有關在陝甘時意圖謀害鄭倫的那位錢老闆現在內政府中正在追查，而且似乎也找到了一定的追查方向，對此鄭倫也不得不加以關心。另外就是有關東南馬氏的報告也讓鄭倫非常的主意，根據內政府的調查，在被內政府查獲的西洋貨船上，查出了大量的黑火藥和雲紋鋼等軍用物資。據被捕的西洋商人供認，這些軍用物資原本是要運送到東南去的。
這樣，平時擔負著監察朝廷官員和國家安全範圍的內政府，自然而然的就將目標懷疑到了鎮守在東南的馬氏一族身上。不過，那些西洋商人雖然供認了貨物的大致運送方向，但是具體和他們交易的對方到底是誰，這些人並不十分清楚。其實這也不奇怪，經商買賣，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事兒誰有功夫去探查對方的底細啊？而且，不追查貨主的根底，這也是商人們的一貫交易準則。
上次貴良、貴棟稟告的這兩間事情，都是鄭倫感到十分關心的，不過事後進過再三的思量，鄭倫還是覺得自己不想在參與到朝廷的具體事務中去了，所以也就打消了去內政府追問個究竟的念頭。沒想到，今天內政府竟然自己送上了門來。
貴良、貴棟見禮以畢，便躬身等待鄭倫走進偏廳中坐到椅上後，二人再次跪倒恭聲賀道：「卑職恭賀總管大人高昇！」
鄭倫其實對於這次的封賞並不十分在意，反正自己早晚是要繼承瑞王爺的王爵的，所以這官職上的封賞實在是沒什麼太大的吸引力。至於財物上的賞賜，就更加難以吸引這位小王爺了。和大鄭國其他公勳王爵的直系繼承人一樣，鄭倫只要能夠好好的活到瑞王爺去世，那麼將來他就是下一代的王爺。在大鄭國的祖制中規定，凡是這種王爵公勳都會擁有自己的屬地，當然他們通常的時候，是不會到自己的屬地上去的。一般地這些王公們會派遣自己信任的家人去替自己管理屬於自己的封地，這些家人只需要每月上繳一定額的財務收入和物品就可以了。
這些替王公貴族管理封地的家人們，平日就會監督封地上的佃戶們，按月收繳租子和財物，然後在上繳到所屬的王公家中。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比如：端午、中秋、重陽、新春這些比較重大的節日，還會另外上繳一定的賀禮。而作為擁有這些屬地的王公們，自己則是決不會去親自管理的。（這一點可以參考紅樓夢中，賈府過節時，替其管理莊園的烏大家，冒著風雪送來賀禮的描寫）。
如果出現這種王公回到了自己藩地的情況，那麼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王公自覺不願在留在朝中，自願申請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另一種則是完全相反的情況，也就是被朝廷指派，責令其回到自己的封地不得離開。比如，曾經和景隆帝爭奪帝位的其他幾位兄弟，現在只有瑞王爺和芸王爺還留在京中，而其他幸運活下來的，現在都被朝廷分封到了各自的封地上去了。
不過，和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在知道了有這種祖制後，鄭倫就始終盼望著自己有一天能夠離開皇城，到自己的封地上去。雖然離開皇城會有些捨不得，但是一想到回到自己的封地上，每天可以過著無憂無慮、混吃等死的混沌日子，鄭倫就有些意淫起來。
貴良二人恭賀以畢，鄭倫擺了擺手道：「二位有心了，快請起吧！」說完扭頭看了看跟在身後進來，現在就站在自己後面的鄭寶一眼。
「是，爺。」鄭寶看到鄭倫的眼神後，立即答應了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了兩錠白銀遞到了貴良二人的手中，「二位官爺，請。」
「謝大人，謝大人！」貴良二人接過兩錠每錠足有五兩重的銀錠子，連忙對鄭倫施禮道謝，又對鄭寶拱了拱手。沉甸甸的銀子放在手上，二人心中不禁心滿意足的感慨：不愧是總管大人、瑞王府的小王爺啊！這出手，多大方！道個喜就能有五兩銀子，看來自己以後要多多巴結這位上司才好。
「謝總管大人。」自從上次見面，貴良、貴棟便稱呼鄭倫為總管大人，而不像其他人那樣稱呼鄭倫小王爺，這是因為雖然小王爺的稱呼更尊貴，但是作為監察天下的內政府，還真是不把這種王爵公勳的放在眼裡。反倒是總管之職，正是二人的頂頭上司，以此稱呼才能顯出二人的尊敬之心。這也算是二人的一點小小的心思。
待貴良二人在一邊的椅上坐定後，鄭倫才問道：「這次二位又是有什麼事情來啊？」
「回大人。」還是貴良回答，從上次便看的出來這二人是以貴良為主的，「卑職此次來，一是特地來恭賀朝廷對大人的封賞。二是來稟告大人上次那些被抓捕的西洋商人又吐露了新的口供。」
「哦？」鄭倫雖然知道這內政府中的人，各個手段非常，無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輩，那些西洋商人落到了內政府的手中，那可真算是生不如死了。可是沒想到，在上次的審訊口供後，這些人還能問出其他的信息來。鄭倫真是不得不開始佩服自己這些內政府中名義上的手下了。
「你們又問出了什麼？」
「回大人，卑職等回去後又多次的審訊了那幾個番奴，開始他們還是一口咬定再不知道什麼了。不過···嘿嘿！咱們內政府是什麼地方？你就是塊鋼錠子，咱們也能給打成了繞指柔，更何況這麼幾個番奴了？」貴良顯然是對於內政府的手段十分的得意，不禁有些炫耀，「後來經過多次的反覆審訊，那幾個番奴終於又吐露了些訊息。」
「嗯！」鄭倫接過鄭寶遞上來的桂花糖，放到了嘴裡，「二位嘗嘗，這可是祥德齋的桂花糖，味道不錯。」
「謝大人！」貴良二人受寵若驚的接過鄭寶手裡的糖，小心翼翼的攥在手裡，繼續說道，「那幾個番奴說他們這次來的西洋商人中，除去現在被捕的這些，原來還有一個領頭的傢伙。那傢伙鬼機靈的很，當初我們準備抓捕他們時，那傢伙就感到了不妙，所以在我們抓捕之前就逃掉了。」
「呵呵呵！還真是油滑啊！」鄭倫沒想到還有人能從內政府的手中逃脫，也是不禁對這個西洋商人的頭領感到一絲佩服。
「卑職等疏忽，還請大人治罪。」貴良二人連連稱罪，鄭倫倒是不以為意，就算時要治這兩人的罪，也論不到自己，不是還有個正牌的總管大人了麼？所以鄭倫只是示意二人繼續講下去。
「卑職等一聽還有這樣的事情，就加進審訊，據那幾個番奴交代，那個頭領是從一個叫熱那亞的國家過來的。」
「熱···那···亞？」鄭倫顯然沒有聽說過這麼個國家，不禁又重複了一遍。
「是，大人。據那幾個番奴交代，這個熱那亞是位於我大鄭萬里之外的地方，那裡有一片海域叫做地中海，在這片海域中有一片島狀的陸地，他們稱作亞平寧半島，在這亞平寧半島上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國家，其中就有這熱那亞。」貴良見鄭倫對這個小國感興趣，就仔細的介紹了一遍。
「噢∼∼！想不到在一片島上還能有好幾個國家，那這些國家豈不是還沒有我大鄭的省一般大了麼？」鄭倫的腦海裡開始幻想在一片島嶼上，幾個村子各自自稱是一個個的王國，村長就是國王。想到這，鄭倫自己都笑了起來。
不過，貴良顯然不是鄭倫這樣的土包子，他見鄭倫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描述，便解釋道：「大人，是半島型的陸地，不是海外的小島。不過，要是真說起來，他們的國家可能還真是和咱們的一個省差不多大。」
鄭倫根本分不清什麼島嶼和半島的區別，也懶得區分，便示意貴良繼續講下去。
「這熱那亞雖然比起我大鄭來說確實是個彈丸小國，可是在地中海區域，卻是個相當強大的國家。他們的海貿和航海能力確實不同一般，只看他們能從萬里之外航行到我大鄭這一點，就能看出一般。」貴良到不是那種目空一切、妄自尊大的狂妄之人，對於這個萬里之外的國家還是相當的重視的，「就在那熱那亞附近，還有一個小國叫做威尼斯，據那些番奴所說，這威尼斯的國力比起熱那亞要更小，可是他們那裡卻盛產精明的商人，威尼斯那裡的商人們現在遍佈了各個大陸上都有。而這個威尼斯也是熱那亞的友好盟國，所以常常會幫助熱那亞的人們出海到其他的國家。」
「嗯！那這次的這些西洋商人也是威尼斯幫助他們來的了？」鄭倫現在才真的明白過來，想不到海外的世界如此豐富多采，上次只聽詹先生介紹過西洋的風土人情，倒是沒有具體告訴自己這海外世界的地理佈局，看來以後有機會倒是要好好的問問詹先生。
鄭倫還不知道，自己的這麼一個小小的念頭，在以後的歲月中幫了自己多大的忙。
「回大人，大人所說不錯。這些西洋商人正是威尼斯幫助送出來的，不過他們並不是直接到達了我大鄭，而是在中途先去了一趟一個叫西班牙的國家。」貴良回答道。
「西班牙？這又是個什麼國家？也在那個什麼亞平寧小島上麼？先去那裡幹什麼，他們不是要運貨到我大鄭來的麼？」鄭倫既然決心要搞清楚那些西洋國家的地理佈局，在聽到又有一個新的西洋國家後，不禁十分感興趣。
「回大人，這西班牙是另外的一個西洋國，不過他們不在亞平寧半島上。」貴良對於這西班牙還是知道一點了，「這西班牙就是常年販賣給我大鄭黑火藥和雲紋鋼的主要西洋國家，他們不是在亞平寧半島上，而是在一個叫做伊比利亞的地區的。」
「既然不是在一個島上，那這些西洋商人跑到那裡不是繞路了麼？」到現在鄭倫也沒鬧明白，這半島大陸和小島的區別。
「不是繞路，而是他們必須去。因為熱那亞和威尼斯雖然也有雲紋鋼和黑火藥，可是在西班牙這些東西更加普遍，也更加便宜，這些番奴到西班牙是為了大量買進這些軍用物資，然後才好運來我大鄭，和東南那裡交易。」貴良解釋道。
聽到貴良又提到東南，鄭倫知道內政府現在還是在懷疑馬氏一族，不過鄭倫也不好解釋什麼，只好不去接這個話頭：「也就是說，他們先從威尼斯出發，然後到西班牙買進物資，最後才到我大鄭。是這個過程吧？」
「是，大人。而這個過程中，他們就不能少了那個熱那亞的領頭人。」
「為什麼？」鄭倫也正想問貴良，他說了這麼半天，和那個西洋商人的領頭人有什麼關係。
「回大人，因為這幾個西洋國家，互相之間都是同盟國，而要想在這幾個同盟國之間來回的航行，並減免一定的港口稅收的話，他們就需要一個屬於這些同盟國中的人來領頭，而且這個人還不能是個普通人。」貴良顯然是仔細的審訊了那幾個西洋商人，對這裡面的原因已經瞭解的非常清楚了，所以現在對於鄭倫的疑問，才能對答如流。
「繼續。」鄭倫顯然也感到了這裡面透露出的不同尋常的味道，眉頭也漸漸的皺了起來，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嚴肅，開始仔細詢問起來。
「是，大人。卑職在審訊了那幾個番奴後得知，原來這個領頭的熱那亞人，不僅是個遠航的商人，而且是那個熱那亞國的一個遠洋官員。這次這些商人和我大鄭東南的交易，就是這個熱那亞人聯繫好的。所以被抓住的這些西洋人只知道這批物資是流向東南，可是具體的交易人，他們卻並不知道。」貴良看到鄭倫漸漸嚴肅的神色，知道自己這個上司已經明白了這裡面的問題，所以也就更加賣力的解釋起來。
「嗯∼∼！」鄭倫現在不僅是皺眉頭了，而是一隻手撫住了自己的下巴，另一隻手放到了椅子扶手上慢慢的敲擊起來，這一點倒是和他的老子瑞王爺完全一樣，「繼續講。」
「這個熱那亞人和我大鄭東南方的某個買家聯繫好了交易，然後他便回到自己國家附近開始尋找能夠幫助他進行買賣的大商家。由於這次的交易，手筆十分的巨大，所以只靠他一個人是吃不下的，而且也不安全，所以他就找到了在亞平寧半島上幾個有名的遠洋商人，合夥一起做這筆買賣。而這個熱那亞人就作為熱那亞官方的人員成為了他們這夥人的領頭人。」
「由於有官方的背景，所以這些西洋商人在熱那亞、威尼斯和西班牙的採購都進行的十分順利。直到他們採購到了足夠的物資後，他們才遠航來到了我大鄭，準備和那個東南的買家進行交易。」
「結果就被你們幾個給抓捕了？」鄭倫臉上一副揶揄的臉色，看著貴良二人，「這可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完全出乎他們的意外了。」
「是，這全是仰仗著皇上的洪福和大人的威儀，卑職等才能僥倖而成。」貴良指定鄭倫已經明白了這裡面隱藏的關係，所以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鄭倫對於貴良二人的馬屁安之若宜，開口問道：「說了半天，這個西洋商人的熱那亞領頭人到底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據那幾個番奴所述，應該是叫馬可·西裡烏斯」貴良立即回答出了一個名字。
「馬可？」貴良說起來平平常常，可是這個名字卻讓鄭倫驚詫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