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三國殺 文 / 夜魘
鄭英傑死了,死在了兒童節那天。
我是在兩天後的晚上得到的這個消息,轉天一早我就去了殯儀館。
在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毫無實感。一周前我還跟鄭英傑以及另外幾個朋友在冷飲店裡玩三國殺,現在他卻死了!
這實在太過突然了!
鄭英傑是我高中同學。上學的時候我們關係並不算特別好,但在畢業工作之後,我跟鄭英傑還有另外幾個留守本地的高中同學就經常聚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大家都是**絲,比較有共同語言,所以一起玩玩牌、扯扯淡、吹吹牛,總感覺特別的開心。
如果給**絲也分個級別的話,鄭英傑應該算是底層**絲了,我們都戲稱他為**絲中的戰鬥絲。
他在電腦城的一個小店面裡給人看店賣貨,一個月一千的工資外加兩、三百塊的提成,沒有假期,沒有福利,唯一的好處就是他可以在上班的時候隨意玩網絡遊戲,這也是他喜歡這份工作的原因。
他自己也說過他這輩子就注定是個**絲了,就連玩遊戲都給自己起名字叫「迪奧斯」!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樣一個看淡塵世一切浮華的**絲中的戰鬥絲怎麼就會被人無緣無故用刀捅死!可是在這種時候我又覺得不方便去問鄭英傑的父母,於是在離開殯儀館之後我立刻聯繫了唐輝。
不出我所料,鄭英傑的案子確實是歸唐輝他們警隊負責的。不過唐輝並沒有在電話裡告訴我任何細節,而是讓我到他局裡去一趟,他說是有一些與鄭英傑被殺案有關的問題想問問我。
十五分鐘後我到了唐輝他們局裡,我本以為接下來會是我和唐輝單獨見面,可沒想到跟唐輝一起還有另一個人——唐輝所在刑偵大隊的隊長雷啟山!
雷啟山雷隊,我已經不是頭一次跟他打交道了。在今年三月份逮捕張宏良和他女兒之後就是雷啟山親手把那五百塊獎金交到我手上的,他還給了我一面小錦旗。後來抓江濤,翻出多年前的白世傑殺人案那兩次我也都跟雷啟山見過面。
雷啟山四十多歲,人高馬大還是大方臉,所以面相上就感覺他透出一股正氣。或許也是因為都姓雷的關係,所以我害怕警察這個毛病在他身上並沒有犯,而雷啟山對我的印象似乎也不錯,在我來到警察局之後他依舊主動笑呵呵地過來跟我握手,然後把我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到辦公室坐下後,雷啟山先讓唐輝向我詳細說明了一下鄭英傑被殺一案的案發經過。
鄭英傑的死亡時間在六月一號晚上九點到九點十分之間,死因是後心被匕首刺中,而且匕首直插心臟,一刀斃命。
據鄭英傑父親所說,在六一那天從晚上七點開始鄭英傑的手機就不停地在響,但每次剛一接起來電話都會立刻掛斷。最後九點的時候好像終於有人說話了,鄭英傑「嗯」了兩聲之後就急匆匆地跑下樓,也沒說是出了什麼事。十分鐘後,同樓的鄰居發現了鄭英傑倒在了樓門口。
事後警察檢查了鄭英傑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的是一個「未知來電」,回撥也無法打通。
因為鄭英傑沒有任何財物丟失,所以警察排除了搶劫殺人的可能。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最有嫌疑的就是給張英傑打電話的那個人。
唐輝說明完了目前的情況,雷啟山隨後就像狄仁傑一樣問我對事是怎麼看的。
我捏著下巴想了好一會才回答道:「鄭英傑是背後中的刀,所以當時肯定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他下樓之後直接被人從背後偷襲;第二種就是他和兇手吵架,最後不歡而散,在他轉身之後,兇手怒火攻心,拿起刀給了鄭英傑背後一下。」
「那你覺得哪種更有可能呢?」雷啟山又問道。
「說真的,我覺得兩種情況都不可能!我不敢說完全瞭解鄭英傑,但起碼可以肯定他不會有仇人,也不可能跟人吵架吵到要動刀子的程度。如果非要給他安排個仇家,估計就是他在遊戲裡玩別人的賬號然後把號弄丟了,或者玩遊戲走火入魔玩真人pk。」
「你還能想到其他什麼事嗎?比如你們平時總在一起的幾個朋友。」
雷啟山的這個問題可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了,這次談話對他來說似乎另有目的。
我警惕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麼?該不會是懷疑鄭英傑是我們幾個殺的吧?」
「沒有!你多慮了。」雷啟山連忙擺手,並衝我笑著道:「是這樣的,我們在檢查鄭英傑手機的時候發現他在九點過一分的時候給一個叫劉爽的人打過電話,我相信劉爽這個人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劉爽?是我高中同學!」
「嗯。」雷啟山衝我點了點頭道:「我們在當天晚上就找過劉爽,可是劉爽說鄭英傑只在電話裡跟他說了『三國殺』這三個字就掛斷了。不過我們查過他倆的通話時間,是一分半。」
「你們沒去再問問他?」
「問了!」這次換成唐輝道:「劉爽說鄭英傑重複了一分鐘『三國殺』。我告訴他向警察撒謊屬於妨礙調查,將來要吃官司的,可是他就認準了那三個字,多一個字都沒有。」
「重複了一分半『三國殺』?這個謊撒的有點太假了吧?劉爽這小子吃錯藥了?」
唐輝搖著頭道:「我和雷隊都覺得他沒撒謊,但我們怎麼想都想不通這『三國殺』和鄭英傑被殺會有什麼聯繫。後來我在鄭英傑的手機裡查到了你的電話,就想你會不會知道些什麼,沒想到你就主動打電話過來了。」
「那你直接說不就好了,還繞這麼一大圈幹什麼?」
「這是我的意思。」雷啟山接過話題道:「我覺得在你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反而會容易想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敏感。」
或許是受到三梁子村那次屠村的影響,我現在警察面前總覺得有些心虛。就像雷啟山說的一樣,我有些太過敏感了。
雷啟山的意圖我是明白的。因為人在下意識裡想到的東西往往都是最重要的,如果我提前知道了「三國殺」這三個字,思維方向必然會受到局限。而事實情況也確實如此,我在聽到「三國殺」這幾字的一瞬,腦子裡便立刻出現了兩年前發生過的那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