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赤金祥倫 第五章 龜散人 文 / 桂林
一提起那個至今仍被扔在山頂的**團長，眾位神聖守護者一陣膽寒，急忙露出了兩行潔白的牙齒。
感受到這些入侵者身上的敵意漸消，盤踞在盆地上的蛇形，龜形等魔獸這才遲疑著向後退去。大概它們也知道，面前的這些人不是它們這些魔獸所能對付得了的。
事實並非如此。龜蝸雪山環境特殊，就連誕生出來的魔獸也都很有性格。一開始當他們察覺到有入侵者到來時，就馬上集聚同伴，誓要給這些「敵人」迎頭痛擊。但是真的見到了這些人類時，魔獸們遲疑了。於是，攻擊力不強，但是可以用精神力溝通的龜散人馬上謹慎的向即墨詢問。
不要誤會，龜散人並不是人類，而是智慧極為發達的龜類魔獸。眾所周知，烏龜是這個世界上最長命的種族，漫長的生命給了他們不斷進化的可能，其中龜散人最為特殊，他們進化的方向是化形。大陸通史上有這樣一段精彩的話，形象的指明了智慧種族的方向。「人類的祖先猿在一開始也屬於魔獸，經過億萬年的進化，才演變成如今這個形態。而人之所以稱為高級種族，絕不是因為他們直立行走，也不是因為他們將四肢分成了手和腳，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智慧。但凡擁有智慧的種族都有可能主宰世界。」
最後，韋芳還做了一個大膽的預言，以普通人類的智慧為標準，越過這條線的種族，都不再是魔獸，與翼人、獸人、地精等等稱為異族。不用懷疑，或許用不了多少年，龜類魔獸將會是異族中新的成員……龜人。
「你們是什麼人？入侵者，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排在龜形魔獸最前面的一隻魔獸用精神力與即墨進行著溝通。
即墨一臉的驚訝之色，但隨即就感覺腦海中念力一陣波動，不過這次並不是因為半葉蓮花的出現，而是因為面前的這只龜獸竟然也擁有強大的念力，「你好，我們來這裡是為了追蹤我們的敵人，他們殺了我們村裡的人，我們對你們並沒有惡意！」即墨試著將自己的意識用念力表達出去。
結果令人欣喜，龜散人能理解即墨的意思，「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是為了追蹤另一些人類。」
「是啊是啊，你知道那些人在哪嗎？」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們他們在哪，他們身上有我們熟悉的氣息，他們是我們的朋友。」
龜散人傳來的意識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不過即墨並不死心，「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啊，他們是強盜，強盜你懂嗎？你看我的這些朋友，他們的笑容多麼友善，尤其是這個光頭，你看他長的多有親和力，就憑這些，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的！」
赫連壁的長相並不難看，但自從剃成光頭後，身上總透露著一股邪惡的氣質。如果他知道此刻即墨拿他的光頭做文章，不當場發飆才怪。
即墨可不會去管那麼多，反正用意識溝通，隨便說什麼都行。此時，其他人唯一能從即墨臉上看見的便是一臉燦爛的笑容。赫連壁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看著即墨的表情，心想，這個傢伙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人類，你真狡猾！」龜散人毫不客氣的傳來這一縷意識，「我無法相信你說的話，但三萬年來，你是第一個和我進行溝通的人類，所以我決定，獎賞一件禮物給你。」
三萬年？這是什麼概念？一隻普通的烏龜就能活這麼久，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想必中洲大陸上那些成名已久的老傢伙們也活不了這麼久吧？即墨一邊在心中暗歎命運不公的同時，一邊向龜獸傳過去一縷意識，「什麼禮物？」
「親吻我的尾巴！」
靠！即墨差點就爆發了，想了想又忍了下來，魔獸進化本來就不容易，要誕生出一個可以媲美人類的龜獸更為困難，就為智慧種族留點血脈吧。不過他似乎忘了，地精也屬於智慧種族，卻慘遭滅族的命運。如此看來，即墨的態度，也是因族而異啊。
即墨半天沒有反應，這位龜散人似乎有些生氣了，「喂，你竟敢如此輕視我？要知道，親吻我的尾巴，可是我們龜散人一族至高無上的榮耀，有多少龜做夢都想著親吻我的尾巴！」
「榮耀？」即墨不屑的看著這只龜獸，「你還是把這榮耀留給其他人吧，我受不起。行了，你們迅速退走吧，我也不指望從你這裡得到那些強盜的信息了。」
「你……你。」龜散人氣急敗壞到了極點，「那好，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允許你拒絕這份榮耀！」龜散人似乎還不瞭解即墨是什麼人，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你還上癮了是不？信不信我把你的烏龜殼掰下來？」即墨的嘴角一抹陰笑，雙手骨節噶崩噶崩作響。如果不是對知曉暗月之影的蹤跡還抱有一線希望，他才懶得跟一隻魔獸在這裡廢半天話。
龜散人從即墨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機，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真的激怒了面前的這個人類，他絕對會掰下自己的龜殼，龜殼可是龜類魔獸最重要的防具，缺少了這個天然防具，龜類魔獸的生存幾率將會大大降低，考慮到這一點，他的語氣馬上變的諂媚起來，「人類，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好嗎？」
「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兩件事情，第一，讓這些魔獸退走，第二，告訴我，那些強盜的蹤跡。」即墨微瞇起眼睛，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目光緊緊鎖定了龜散人。
「我們龜散人最重承諾和義氣，想讓我們出賣自己的朋友？」龜散人義正嚴詞的傳來這一縷意識，「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答應我，帶我離開這裡。」
聽到這只龜獸前半句話的時候，即墨差點以為他不可能答應呢，但是後來的語氣一變卻是即墨怎麼也沒有料到的，聽著龜散人的話，怎麼都像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傢伙。
「你自己不能爬出去嗎？三萬年的時間還不夠你爬出整個龜蝸雪山山脈啊？」即墨毫不客氣的奚落這只龜獸。
「你到底答不答應？」龜散人有些惱羞成怒。
「行行行，讓這些魔獸撤退，然後回答我想知道的問題，等我們報完仇以後，就可以帶著你離開了。」即墨嘴上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暗暗想，三萬年的烏龜，全身可都是寶啊，不知道吃了能不能長生不老？
魔獸大軍來的也快，退的更快。沒用多久，盆地內只剩下了一隻烏龜。這下反而輪到六十位神聖守護者詫異了。僅僅是因為一個微笑，這些魔獸就接受了他們的好意？微笑真有這麼大的作用？
龜散人慢吞吞的從盆地中央爬到即墨的面前，短短五十米距離，他足足用了十五分鐘。既然已經知道了暗月之影的下落，即墨倒也不再著急，他半蹲下身子，一臉笑容的望著龜散人。
龜散人的身形比一般的烏龜要大出一倍，身長大約四十公分。龜殼高聳如同背著一座小山，上面丘壑叢生，顏色是古老的青苔色，裸露在外面的四肢成焦黑色，皮膚褶皺累疊起來，看起來十分噁心。
「我很好奇，你怎麼會讓我帶你出去，你的那些朋友就沒有能幫你忙的？」即墨笑吟吟的傳送過去一縷意識。
「我不是說過嗎，你的精神力十分特殊，三萬年來你是第一個能和我溝通的人，所以，只有你能帶我出去，其他人類，如果知道我是龜散人，一定會想辦法抓住我，然後吃了我。」龜散人的意識十分低沉。
「為什麼要吃了你？」即墨有些好奇，心道，精神力？他大概指的就是念力吧，來自九階邪語師狄蓮的念力，不特殊才怪！想起狄蓮，即墨心中一陣黯然，自己來到瑞安大陸已經半年多時間了，半葉蓮花才找到一點線索，海蓓和小白還等著半葉蓮花救命呢。實在不行的話，天堂的事情只得先放放，專心找半葉蓮花才是大事！
「長生不老唄。」如果龜散人可以化成人形，那麼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狂翻白眼，「不過，即使他們真的吃了我，等待他們的也不會是長生不老，而是立即死亡。」
即墨心中一陣汗顏，這個龜散人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在這裡給自己提醒呢？「怎麼會立即死亡呢？大陸上有傳言說，無論哪種生物只要活過萬年，體內都蘊含著能夠抵禦時間流逝的因子，只要吃了，就可以長生不老的。」從這句話完全可以看出即墨還是不肯死心。
「這個傳言說的沒錯，不過那也得我們自願才行，否則抵禦時間流逝的因子會馬上轉化成加速時間流逝的因子，這種因子並不是以當前壽命來算，而是以生物完整的壽命來算。就比如我本來擁有十萬年的壽命，但是被人類抓住殺死，這種因子便會反向施加到吃我的這個人身上，也就是說，這個人類的壽命會倒減十萬年，你想想，十萬年，整個人類誕生才有多長時間？」
即墨咂了咂嘴，倒減十萬年，不立即死才怪呢？「自願？根本就是個悖論嘛，哪裡會有烏龜嫌自己活的太久，自願被別人吃掉呢？」他在心裡暗歎，長生不老看來是沒戲了。
「我不是烏龜，我是龜散人，跟烏龜不是同一系的，那些低賤的烏龜怎麼可以跟我們龜散人相提並論！」龜散人用意識表達了自己憤慨。
「龜散人？叫起來多彆扭，以後就叫你小龜得了，或者老龜？哈哈，老龜，老鬼，你自己選一個吧！」
龜散人雖然十分討厭即墨給他亂起名字的做法，但這種討厭也只能放在心裡，他還要靠即墨離開這裡呢。
「小龜啊，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非要離開這裡呢？外面的世界可不像這裡的風平浪靜！」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所以我很嚮往，在這裡生活了三萬年的時間，我已經麻木了。」龜散人回憶起逝去的歲月唏噓不已。
外面的世界是很精彩，但同樣也充滿了無奈啊，即墨在心中暗歎一句，抓住龜殼將小龜直接扔進了空間戒指，還不忘告訴他，「先待在裡面，等我辦完事情再放你出來。」
即墨拍了拍手直起身來，忽然皺起眉頭，這烏龜多少年沒洗澡了，怎麼這麼臭？要是伊斯坦特那個有潔癖的傢伙在這的話，估計都不敢靠近自己二十米內。
六十名神聖守護者、赫連壁和溫格此刻全都瞪大了眼眶，望著即墨，「你……你恢復了？」赫連壁張口結舌，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恢復什麼？」即墨一臉的莫名其妙，奇怪的看著面前的六十二人。
「恢復正常啊，你剛才跟那只烏龜對眼對了整整有半個小時，大家都以為你傻了，不敢打擾到你！」赫連壁口齒伶俐了很多。
「靠，那你們就一動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看了我半個小時？」即墨簡直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這些人正使勁的揉搓眼睛呢。
與龜散人的意識交流，即墨並沒有打算說出來，他只是講出了暗月之影強盜團的藏匿地點。即使是這樣，也讓眾人紛紛側目，這個傢伙跟只烏龜對視半個小時，竟然就知道了敵人的下落，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距離這座盆地正北方向兩百公里處，有一處死火山。火山周圍的山上佈滿了許多的雪洞，這些雪洞大都不是很深，但平均每個雪洞內容納三十個成年人卻足夠了。從龜散人口中得知，暗月之影強盜團的那些人極有可能就隱藏在這些雪洞內。
之所以說可能，完全是因為龜散人自己也不敢肯定，那些雪洞大都處於半山腰上，以他的身形想要一步一步爬上去確認一下，不累死也得餓的頭暈目眩，還好一般的烏龜三個月不進食都可以。
兩百公里的距離對於絕頂強者來說，也只不過是個把小時而已。之前為了尋找暗月之影的線索，所以前進的速度異常緩慢，這下有了確定的目標，自然可以全速前進了。
龜蝸雪山山脈由外而內，雪山的高度逐漸遞增。雖然比起希望山脈萬丈的高度有所不足，但是深入到最裡面，大部分雪山也是高不見頂。當眾人找到龜散人口中的那座死火山時，著實有些意外。相信任誰也不會想到，高聳綿延的雪山山脈中會隱藏著一座僅有千米高的光禿禿的山吧。
不過在深入雪山以後，見到了太多稀奇的事情，這樣一座沒被白雪覆蓋的小土包倒也算不上奇怪。的確是小土包，與周圍動輒就是上萬米的雪山來比，這座千米高的死火山充其量也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深秋的龜蝸雪山中，氣溫已經與外界的隆冬相差無幾。雪山之間，不時會有小型的龍捲風刮起，大量的雪花隨著龍捲風的席捲，打著卷在空中飛舞。
可能是因為死火山的緣故吧，即墨總覺得這裡陰沉沉的，灰濛濛的天空壓抑著大帝，讓人悶的快喘不過氣來。寒風呼嘯著從耳邊掠過，帶起一聲聲尖嘯。奇怪的是，自從到達這座火山方圓兩公里內，沒有遇見一隻魔獸。
「即墨，快看，雪洞就在那裡！」赫連壁指著火山西側的一座雪山山腰驚呼道。
其實即墨早就看到了，事實上，在場的人除了赫連壁神經大條以外，其他人早在踏入火山附近五百米就注意到了那些密佈在雪山之上的洞穴了。
洞穴分佈的並不規律，洞口的大小差異也很大。可以看出來這些洞穴都是天然形成的，並非暗月之影的強盜臨時開鑿出來的。
「怎麼沒有動靜？難道暗月的人不在這裡？」赫連壁抬頭仰望，雙眼露出疑惑之色。
「他們在裡面，相信很快就會出來的！」沉默了很久的溫格突然開口，說完他便轉頭對即墨說道：「你也感覺到了吧？」
即墨有些意外，愣愣的點了點頭，這個老傢伙怎麼突然轉性了不針對自己了？
「我怎麼沒有感覺到？」赫連壁大呼小叫道，忽然他再次大呼道：「快看，有人出來了。他們下來了。」
接連不斷的黑影從半山腰上的雪洞中躍出，在雪山的突起處不斷彈射，幾個呼吸的間隙，他們便悉數落在了即墨一行人的面前五十米處。
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身穿貼身輕甲，茶色的甲片用最先進的鑄造工藝串聯起來，看起來不但美觀，而且不像那些一體盔甲的笨拙。如今，雖然瑞安大陸上鑄造工藝空前發達，但是這種貼身輕甲仍不能大量普及，只有少數的皇家衛隊和精英隊伍才有可能裝備。而面前的這些人竟然全員裝備，足見暗月之影的實力何等強悍。
貼身輕甲最大的優點就是輕便，身穿貼身輕甲的人，幾乎可以完全忽略盔甲的重量。盔甲重量雖然減少，而防禦強度不但沒有絲毫降低，反而增強了，可以說，貼身輕甲如果全員普及，絕對可以將一國實力提升兩個等級。除此之外，貼身輕甲還可以將使用者的源氣波動屏蔽，只要不主動攻擊，外人很難看清其真正的實力。
看著面前這將近百人的隊伍，即墨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暫且不說這些人的實力如何，光是從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就有夠震撼的。
意外的是暗月之影的團長並沒有穿著貼身輕甲，看來他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黑色長袍將他的身形裹在其中，寬闊的雙肩和渾厚的手掌隱隱透露出一股強者的威勢，毫無疑問，面面前這個面容俊朗，紫褐色長髮垂在腰間的中年人，實力絕對在巔峰強者後期。
即墨在打量這位團長的同時，心中也拿他跟耶羅做著比較。從第一眼見到耶羅，即墨就知道，他的實力距離神域僅有一步之遙了。而面前這個暗月團長給即墨的壓迫感更是在耶羅之上。只不過如今的即墨也不是初來乍到，面對這個強盜團長，即墨沒有絲毫的怯場，他的目光平和，沒有人能判斷出來此刻他心中的想法。
沒有人說話，雙方在見面以後，都在認真的觀察著對方。當然，要將跟在暗月團長身後的那將近百名的強盜刨除在外，因為，從一開始，他們的目光就冷靜的可怕，一直目視前方，瞳仁沒有絲毫的轉動，彷彿根本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
「為什麼非得趕盡殺絕呢？」暗月團長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縷屬於成熟男人的磁性，甚至某一瞬間，即墨一方的人都被他的聲音消去了敵意，但僅止於瞬間。
這個人很可怕，即墨在暗月團長開口以後，敏銳的產生出了這樣一種感覺。如果不是他的實力比起那個神秘莫測的乾先生還差一些，很有可能即墨會認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會以己方落敗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