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耶羅現身 第六章 羞澀入浴 文 / 桂林
第六章羞澀入浴
在接下來的四天時間裡，一共有一百多隻暗月地精葬生在陷阱之下，其中藍瑟絲所布下的食人籐陷阱就消滅了將近一半，剩下的一半則是即墨利用其他陷阱擊殺的，事實上，在幽影森林中根據環境的不同，即墨總會設計出最為有效的「狩獵」方法。這一點無論藍瑟絲怎麼學都學不會了，因為，這是獵人經過長年累月的在生死線上鍛煉出來的。
如此輝煌的戰績，就是即墨也沒有想到。畢竟暗月地精各個都有十四階的實力，如果五人一組全力爆發，就是即墨也難以抵擋。但是奇跡還是發生了，應該說，雖然這些陷阱沒有取得最大的效果，但是恐怖的殺傷力依然給地精部落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這一場狩獵行動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是已經為時不遠了。
藍瑟絲這幾天十分的興奮，雖然即墨不停的告誡她，在森林中隨時都要保持絕對的冷靜，以應對突發情況，但是她卻不以為然。也難怪她會如此，第一次憑借外力，對於這些強悍的敵人產生如此巨大的傷害，無論是誰，都會興奮到睡不著覺，至少這一次，在即墨面前，藍瑟絲證明了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當日將藍瑟絲咬傷的虎獸，竟然被食人籐陷阱困住，當兩人發現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了，看到藍瑟絲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眼前，虎獸淒厲的嘶吼一聲，當場氣絕。
所有被抓住的暗月地精，即墨都無一例外的將他們身上的紋身化去，然後就那樣掛在半空。如此半天之後，地精就驚恐而死，場面煞是嚇人。
如今的幽影森林中，隨處可見那些吊在半空，眼球凸出，身體僵硬的地精。尤其到了夜晚，整座森林就如同一個人間地獄，地精的身體發出陣陣屍臭，熏得那些魔獸個個聞屍便逃，一時間，幽影森林倒是比往日安靜了許多。
即墨擁有無匹的叢林生存經驗，可以隨時隨地將自己的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但是藍瑟絲卻不行，哪怕此刻的她是一個十五階的武者，要穿行森林容易，要在森林中時刻保持旺盛的精神煞是困難。
連日來在森林中的奔波，從外表上已經很難將她與那個英姿颯爽的軍中女戰神聯繫在一起。此刻的她，蓬頭垢面不說，海藍色的頭髮已經變成了棕綠色，緊身衣上更是沾染著許多雜物，全身上下，也就那一把長劍依然閃耀著無比的光彩。
她的眉宇間含有難以掩飾的倦意，但是卻依然跟在即墨身邊，如此做已經不是單純的想證明給即墨看，甚至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只不過，腦海中即墨的影子卻越來越深刻。
安靜的時候，他的眼神憂鬱如同深邃的星空，似乎包含了無盡的滄桑。面對敵人，他可以冷酷到毫無半點感情，完全酷似殺戮機器，對待朋友，他卻可以捨生忘死，深入賊穴。這究竟是怎樣一個複雜的男人啊，藍瑟絲面色平靜，心中卻在不斷的思索著。
一旁的即墨撇了眼藍瑟絲，心中卻令有一番想法，她這樣的大小姐，能夠在幽影森林中奔波半個多月，而且毫無抱怨，即墨也曾經專門挑一些惡劣的環境前行，藍瑟絲也能跟上，如此堅強的毅力著實讓即墨刮目相看，對於這個心高氣傲的女子印象逐漸開始改變起來。
兩個人就在這樣的互相揣測中，度過了許多靜謐的夜晚。
又是一夜暴雨，空氣清新了許多。
這是幽影森林中少有的一處低窪處，此刻，正填滿了雨水，形成了一處池塘。時間尚早，所以池塘的雨水還算清澈，事實上只要時間一過中午，大量的魔獸就會專門尋找這樣的池塘來洗澡。
藍瑟絲見到這處池塘以後，腳步再也無法移動。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愛美，藍瑟絲也不例外，半個多月沒有洗澡，身體充斥著一股濃烈的酸臭味道。此刻，看見如此天然的浴場，有些簡陋，不過藍瑟絲也可以將就一下，她面色有些微赧，如此話題實在不好意思開口。
即墨回身看到這副場景，馬上明白，淡笑道：「你洗吧，我幫你看著。」說完，就轉過身去，發散神識，以池塘為中心，四處掃蕩起來。
聽到即墨的話，藍瑟絲臉色更紅了，也不再多言，緩慢的脫下緊身衣，目光仍然盯著即墨的背影，她在心中默默打氣：只要他敢有任何不軌，一定要把他殺了。一個輕鬆的魚躍，便在池塘中愜意的洗起澡來。池塘的水還算深，如此也避免了尷尬。
藍瑟絲的心中依然有些緊張，潦草的洗了十來分鐘，便衣著整齊的站在池塘邊上，「我洗完了。」
即墨微微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藍瑟絲這麼快洗完，肯定跟自己有關，不過他可不會多嘴去觸霉頭，轉過身，眼前忽然一亮。
此時的藍瑟絲，藍色頭髮濕漉漉的，柔順的披在肩上，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中透露著些許桃紅。髒破的衣服完全不能遮擋她的嫵媚，反而顯出無盡的自然之美。即墨心中忽然一顫，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竟然會這麼漂亮？看來什麼都要對比，只有見過她先前的邋遢，才能在此刻，真正體會到她的美。
看著即墨眼神中的驚歎，藍瑟絲嘴角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在這個笑容之下，天地都為之黯然失色。
這個時候，藍瑟絲忽然想到，當初押送他去黑暗監獄的路上，他也是這麼看自己，當初自己可沒給他好臉色，這次怎麼了？自己竟然沒有一點慍怒？這還是真正的自己嗎？藍瑟絲有些迷茫，面色忽然間又變的清冷無比，「你洗不洗？不洗就走！」話語中雖然充滿了冰冷，但是其中的關心之意卻毫無掩飾的表露出來。說完以後，藍瑟絲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是什麼，竟然讓他跟自己同用一池洗澡水，雖然條件簡陋也不至於這樣吧？這個時候懊悔已經來不及了，慌亂間，她馬上低下了頭。
即墨看出了她的窘態，乾笑兩聲，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趕緊走吧，這兩天沒有一隻地精上鉤，咱們不能守著陷阱苦等了。」
正午，幽影森林中又恢復了往日的悶熱，林間的水汽被蒸騰出層層白霧，氤氳的白霧蒙在森林之上，有一種虛幻的感覺。
即墨與藍瑟絲踩著厚厚的積葉緩緩的向著地精部落臨時聚居地靠攏。地精的嗅覺十分敏銳，只要有異味出現，他們馬上便會感覺的到，因此，即墨建議兩人在身上塗上一層腐臭的淤泥，來抑制氣味的散發，不過這個建議當場就被藍瑟絲拒絕。
即墨眉頭聳了聳，沒有再說什麼，心中安慰自己道，卡斯其這個時候可能已經派不出可以擔當警衛的地精了吧。
「啊……」一聲驚恐的慘叫忽然在森林中迴盪起來。
正在潛行的即墨忽然停了下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疑惑之色，目光與藍瑟絲對視一眼，卻看到了她眼中的驚訝。
雖然聲音不是十分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個人類。
「除了你，還有誰進來了？」即墨眼中凜然。
「沒有啊，我是看著他們全都走了以後才進來，再說應該沒有人敢獨自進入這裡吧？」
「走，去看看。」
兩道模糊的身影在叢林中飛快的穿梭著，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即墨很快確定方位，沒用多久就找到了那個人。
當日藍瑟絲布下的食人籐陷阱因為偏僻，並沒有被地精發現，但是今天，本來已經失去效用的陷阱，卻神奇的發生了作用，只不過此刻被緊緊捆在空中的是個人類。
「托隆？是你嗎？」藍瑟絲不敢確定的問道。
「藍將軍，是你嗎？我是托隆，咳，咳。」托隆緩緩抬起頭，在粗壯的樹籐纏繞下，他的呼吸有些不暢，臉色憋的通紅，此刻，正不可思議的望著面前的人。
即墨看藍瑟絲認識這個人，抬手迅速斬斷了樹籐，將他放了下來。
通過交談，即墨獲悉了一個巨大的好消息。
奧丁和伊斯坦特又回來了，他們在緋紅要塞休整一番，差人將消息秘密送回光芒之城，等到邱壯鵬將第二批三千戰士派過來以後，他們又從緋紅要塞秘密抽調了五千傭兵，加上先前的一千多人，再次返回了平原丘陵，此刻，他們已經進入了幽影森林。
托隆原本在軍隊服役，退役以後就參加了暴風傭兵團。因為熟悉叢林，因此被派為斥候兵，結果沒想到馬失前蹄，竟然中了藍瑟絲的陷阱。
聽到這個消息，即墨心中的興奮無與倫比，他本來已經放棄了等待援兵的打算，單以蠶食的方法，基本上就可以消滅大部分地精，但是這次有如此眾多的人出動，相信踏平地精一族會非常容易。
即墨的眼中劃過一絲從未有過凶光，這本就是一場沒有對錯的戰爭，誰強大，誰就可以站直了說話。但是卡斯其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他不應該招惹即墨，更不應該殺死他的兄弟。
在托隆的帶領下，即墨和藍瑟絲很快就與奧丁等人匯合。
隊伍就駐紮在幽影森林中，因為人數眾多，在幽影森林中行進的非常緩慢。雖然從來沒進入過幽影森林，不過傭兵中有不少對叢林生存都十分有經驗，再加上這一次率領五千傭兵的竟然是暴風團長雷嘯，他從麾下調集的傭兵全是精英，因此，一路上遇到的危險雖然很多，但都一一化解。
在奧丁的介紹下，即墨見到了這個大陸上威震一方的人物。
是個硬漢，這是即墨見到雷嘯後的第一印象。身為一級甲等傭兵團的團長，雷嘯自然頗有一番威勢。他身穿一套軟皮甲，腳上則是鹿皮靴，裝束雖然簡單，但卻精幹異常。皮靴兩側各別著兩把鋒利的短匕，光從上面閃動的幽光就知道不是凡物。與雷洛不同的是，雷嘯的體型十分勻稱，不是十分強壯，卻頗具有爆發力。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一雙眼睛，在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似乎任何的陰謀都會無所遁形，那絕對是智慧的象徵。
沒有客套和虛情假意，雷嘯十分豪爽的代雷洛因為上次卡因斯的事情向即墨道歉，這樣一來，即墨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從內心來講，即墨並沒有遷怒到雷洛身上，只不過對於這種牆頭草的人向來沒有什麼好感。
幾經交談之後，即墨馬上下令，九千人組成的隊伍極速殺向地精在幽影森林的老窩。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次的隊伍當中，高階武者就佔了三分之一，而靈者的數量也不在少數，單從戰力上來說，要比上次的隊伍強悍出好幾倍，因此，這次絕對是穩佔上風。
用伊斯坦特的話來說，這次不單單是為了一雪前恥，更重要的是為了斬草除根。
地精一族歷來對人類世界就有野心，尤其是這次在見識了地精薩滿邪惡的召喚儀式以後，更是堅定了眾人將其滅族的決心。
對於地精一族，即墨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因此，眾人提出滅族，他馬上響應，至少對他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難以接收的事情。事實上，眾人之所以這麼堅決，完全是因為地精存在，已經完全威脅到了人類世界的安全。試想一下，如果地精薩滿將那種邪惡的召喚儀式用到人類世界，那將會是怎樣一種人間地獄的景象。
有些時候，人不得不去做一些違心的事情，藍瑟絲跟著在隊伍的後面，腦海中卻始終盤旋著下一刻地精部落將要發生的情景。人類軍隊的鐵蹄踏向地精剛剛搭建起的茅草屋，長槍尖刺向幼年的小地精，大火將那些年老地精吞噬，一幕幕駭人的景象都會發生。
藍瑟絲知道自己身為帝**人，根本不應該這樣想，即便是站在人類存亡的大義上角度，她也不應該產生這樣的想法。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一個用厚厚的鎧甲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在戰場上，她可以不顧一切的將面前的獸人擊殺，因為那是她的使命，但是面對那些老幼婦孺，她實在無法忍心舉起手中的屠刀。
她在正義與存亡之間艱難抉擇著，甚至連脫離的隊伍都忽略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即墨向藍瑟絲緩緩走了過去，先前眾人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藍瑟絲的異常，他大概可以猜出藍瑟絲心中所想，這樣一個正義感極強的女子，在面對消滅地精一族這件事情上，肯定會有想不通，將近一個月的共同生活，讓他對藍瑟絲有了一種莫名的感情，因此，在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去開導一下她。
不過藍瑟絲的善良還是十分值得稱道的，即墨可從來沒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雖然諸葛孔方老師以前老給他講一些名人軼事，希望能激發他的正義感，但是蠻荒島並不是一個講正義的地方，在那裡只有活著才有說話的權利，也正因為如此，在能保障生存的前提下，即墨才會去考慮一下「正義」二字。
即墨與藍瑟絲並排緩緩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你覺得這樣做很殘忍？」即墨思慮良久，終於開口。
藍瑟絲停下了腳步，抬起頭，湛藍的雙眸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即墨，「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地精薩滿犯下的錯，為什麼要整個地精一族為他承擔罪過？」
即墨輕輕歎了一口氣，眼睛凝視著叢林深處，緩緩說道：「你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你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啊。地精的歷史一點也不比我們人類短暫，但是為什麼到現在，人類可以住舒適的房子，好吃的食物，而地精卻依然躲在陰暗潮濕的地洞裡生活？」
沒等藍瑟絲回答，即墨自顧自的接著說道：「物競天擇的道理無論在哪裡都是真理，事實上，真正要滅絕地精一族的並不是我們，而是他們自己，即便是沒有薩滿，有一天，當地精之王的野心膨脹起來，他便會入侵人類世界，結果依然與今天不會有任何改變。」
藍瑟絲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有些不明白即墨的意思，「刨除我軍人的身份，我覺得至少他們也有生存的權利。」
「生存的權利？」即墨的聲音有些發冷，「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強者才擁有生存的權利。」說到這裡，即墨終於緩緩打開了被塵封已久的關於蠻荒島的記憶之門。「你是否能想像，在一個到處充滿可以瞬間將高階武者撕成碎片的強力魔獸，甚至連植物都是以肉食為主的地方，假使有個四歲的孩子到了那裡，你覺得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瞬間將高階武者撕成碎片的魔獸？藍瑟絲一臉驚駭之色，她甚至感覺到背後有些發涼，如果真的有這種地方存在，那該是何等的恐怖，他試著回答：「那個孩子跑掉了？」她甚至不敢去想，四歲的孩子被放在那樣一個地方，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死亡。
「你嘴上這麼說，我想你心裡一定在說，這個孩子肯定死定了。」即墨的語氣緩緩有了些許的溫度，但是依然平靜無波，「不用懷疑，這樣的地方確實存在，而那個孩子並沒有死亡，更沒有跑掉，他在那個地方生存了整整二十年，直到後來，那些強力魔獸只要聞見那個孩子身上的氣味，馬上就會驚嚇的逃脫。」
這一刻，即墨的雙眼充滿了深邃，藍瑟絲幾乎要以為他所說的那個孩子就是他自己了，但是可以想像，如果真如即墨所說，那麼此刻，那個孩子的實力至少已經達到了巔峰級別吧。
即墨並沒有打算將自己的事情講出，甚至他的三位妻子對於他的過去都全然不瞭解，因此，這個時候，他明智的將話題又拉了回來，「所以，生存的權利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絕對不是靠別人的施捨與憐憫獲得的，地精一族如果有足夠強大的實力，那麼，他們自然有資格存在下去。」
如此的強者理論毫無保留的呈現在藍瑟絲眼前，她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竟然如此殘酷，殘酷到讓人難以接受，但的確如即墨所說，地精想要存在下去，必須擁有強悍的實力，但換個角度想，地精擁有了強悍的實力，那麼此刻，她就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與即墨說話，說不定早已經成為亡魂。藍瑟絲的嘴角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你說的對，這個世界的確只適合強者生存，弱者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苟延殘喘。」
看著已經走遠的隊伍，即墨緩緩說道：「走吧，你要記住，今天的戰鬥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活下去。」說到這裡，他便轉身慢慢走開，他知道，藍瑟絲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接受這個話。其實還有一句話，即墨留在心中沒有說：正義在大部分情況下，一文不值。算了，還是給她留最後的幻想吧，**裸的人性並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藍瑟絲站在原地許久，終於，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望著即墨的背影，她緊跑幾步追了上去，問道：「能告訴我，你說的那個四歲的孩子是誰嗎？一定是你師父耶羅大師吧？」
一抹苦澀浮上眉梢，即墨點了點頭。陽光透過樹冠照在他的臉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我一猜就是，耶羅大師真不愧是最接近神的人，光是那一份毅力就足以讓人驚歎啊，哎，問你啊，你師父長的怎麼樣？有你酷嗎？」藍瑟絲眼中充滿盈盈笑意，狡黠的問道。
即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