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5 回家 文 / 諸葛蠢蠢
夜,深沉,望游峰下,吳華站在當初他和吳道子所住的小屋前,這裡一切如故,門「咯吱」一聲被吳華輕輕推開。桌子,椅子還有自己睡過的小床,吳華一一的撫著,過去的日子宛若就在眼前。
只是不知道吳道子去了哪裡,吳華仰身躺在床上,身上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片刻的休息「好舒服。呼……」吳華長長舒了口氣。
月光透過窗口印下了一個人影。
「誰」吳華剛剛放下的神經又警覺了起來,這是他在白虎之境三年裡自然而然的反應。
「我」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姐。」吳華打開門,尹若雪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遠處的山峰,發著呆。一絲漏過雲彩的月光小心的照在她的臉上,一片晶瑩,仿若九天而來的仙子。
她轉過身,輕輕的說:「陪我出去走走。」
「好。」吳華下意識的抓著頭。
月亮像是害羞了一樣,鑽進了一朵稀薄的雲中,天地朦朧了很多。
「你又要下山了。」尹若雪的聲音飄過山間濕漉的晚風,傳到吳華的耳朵裡,弄得他微微顫了一下。
「嗯,父母之仇,怎能不報。」吳華的口吻堅定不已,讓人不可動搖。
「就不能等你師傅回來,再走?」尹若雪慢走的腳步停了下來。
「不等了,都七年了。再等,我怕我會忘了他的模樣。」那份痛刺激得吳華顫抖的說著。
「那,那……」尹若雪轉過背看著遠處的山脈,肩膀微微聳動,說不出話來。
「等你?」兩個字突然從吳華嘴中蹦了出來,短促卻有力,尹若雪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都知曉說你還有一年才能動功,我會很快回來的。」吳華的聲音跨過前面的峽谷,飄得又深又遠。
「還要等?「一向堅強的尹若雪語氣裡竟然帶著了一點哭腔。彎下了身子,雙手抱膝。蹲坐在另外吳華前面,背影顫動著。吳華向前走了兩步慢慢的做到了她的身邊,看著天上的星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尹若雪短促綿延的呼吸刺得他的心隱約作痛,他轉過天看著一側的尹若雪。一股如同潮水般的衝動衝過吳華的心頭,吳華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把掰過尹若雪的身子摟到懷裡,嗅著她的秀髮。
「等我。」
「不等……」尹若雪的雙手捶打著吳華的胸口想掙脫吳華,卻被吳華有力的雙手捂著,頓時泣不成聲。
吳華的右手撫摸上尹若雪左耳上的耳墜,那是一個淚滴狀,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藍色。「記得它嗎?」
「記不得,記不得……」
尹若雪抽泣著說著,吳華將她的身子抱得更緊。
「你記得的。」他輕聲的說著。
夜更深了,伴著山峰,刮得望游峰的杉樹搖晃,一陣大過一陣。
第二天,天明,吳華慢慢關上了屋子的小門,向望游峰上看了許久,身子劃破長空消失在一片耀眼的陽光中。
遠處的望游峰上,一個女子靜靜的看著他遠去的方向,一滴淚水落下眼頰,劃過香腮,被一陣忽如其來的山風吹得晃晃悠悠。
「我會,去找你的。」她輕聲的說著,風兒彷彿也聽到了再抓不住淚滴,將它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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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搶我的東西。」一個面色紅潤,胖嘟嘟的小男孩生氣的對著身前的小夥伴嚷著。
「給我看看不行嗎,還說是我最好的朋友,真是的。」他身邊的小夥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眨巴著眼,把他的一塊彩色石頭放在眼前看著。
「我都還沒看呢。」胖小子生氣了,一把將夥伴搶去的石頭搶了過來。
「我先看,讓我先看。」小夥伴不高興了,兩人搶來搶去便扭打到了一起。
「小孩子打架,可不好。」扭到一塊的兩個小孩被人像捉小雞一樣,捉了起來。一個深沉的聲音傳來。
「放開我,放開我。」兩個小孩被一人捉起,不高興的大嚷著。
「好,我放開你們,你們可別吵。」
「不吵了,不吵了。」兩個小孩異口同聲的回答,眼睛裡卻帶著一絲皎潔。
這人把小孩放到了地上,兩人又扭打到了一起。
那人沒有辦法,又一把將小孩抓了起來,兩個小孩又被捉,不再扭打卻大聲的哭嚷起來。
「冬子,你倆是不是又打架了。」一個面色頗黑,穿著農裝的漢字,褲腳捲到膝蓋,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從旁邊的屋子裡跑了出來,吳華看著這人的樣子有點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見過。
「你是誰,幹嘛抓著我家孩子。」農家漢子見到吳華抓著兩人,臉上滿是警惕的看著他。
吳華怕他誤會連忙將孩子放下,解釋道:「沒,我沒別的意思,他們剛剛在打架。」
農家漢子見到吳華的動作,似乎不是壞人對著胖小子喊道:「冬子,你是不是又和華子打架了。」
「沒有。」胖小子狡辯著,指著華子說:「是他搶了我的東西。」
「搶什麼搶,兄弟倆的東西,快回屋去。」農家漢子說著趕著兩個小孩回了屋。
「你是外地來的吧,看著面生。」農家漢子把孩子趕回屋後問吳華。
以前吳道子曾告訴他,他的父母被葬在他家的後山之上,可人生天地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這裡已經物是人非,吳華憑著記憶也找不到自己的父母所葬之地,便試探著問這個農家漢子:「我是外地來的,你知道七年前,這的吳興家嗎?」
農家漢子皺了皺眉,說:「吳興家,你認識?」。
「我是他家的故友,今天路過這,順便探訪一下。」他似乎知道,吳華心中一喜繼續探問道。
「都死了,一晚上都死了,還是別人給葬的。」
「那,他家人葬在何處,能不能告訴我,我也能拜祭拜祭。」
「沒了,沒了。」農家漢子歎著氣。
「什麼,沒了,這是怎麼回事。」吳華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
「他家人不知道得罪了誰,隔了三四天,墳都被人家鏟了。」
「啊……。」吳華聽到這個消息彷彿被九天驚雷震到一般,腦中一片眩暈,滿臉呆滯。
「小兄弟,你沒事吧?」農家漢子見到吳華的反應,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吳華滿臉悲傷。他猜測那一定是楊素做的,家中之人從來沒有別的仇人,吳華強壓著心中無盡的怒火回答著。
「劉家漢子,劉家漢子,出事了,出事了……」這時,一個農婦從遠處喘著粗氣,喊著跑來,樣子甚是焦急。
「他嬸,出什麼事了。「農家漢子忙道。
「我家兒媳,我家兒媳昨晚上山採藥,到今天都沒有回來。」農婦說著說著話,便開始哭了起來。
「他嬸,你怎麼讓你兒媳婦上山吶,不是說過了山上有霧瘴嗎。」農家漢子斥責道。「前山,後山都找過了嗎?」
「都找過了,只怕是出事了,都怪我這該死的嘴巴,我這該死的嘴巴。」農婦泣不成聲。
「大哥,就沒人從裡面出來過嗎?」吳華小時候也聽說過那個霧瘴,但每次提起,家裡人都不在會故意提到別的話題上。
「哎,你剛剛問的吳興家的那口子,是唯一一個沒有被霧瘴吞的,希望她也能這樣。」農家漢子說著。
這個消息彷彿一條新的線索,把吳華從悲傷的深淵中拉了出來,也許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家裡的事情就和這霧瘴有關,忙追問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沒聽說過。」
農家漢子也不隱瞞,老實的說:「那時候,出現霧瘴的山上,有一座平安廟,很是靈驗,據說每次求籤,祈願,都能實現,所以吳家媳婦便趁著白天的時候,上山祈福,那吳華媳婦卻消失在山中了一個月,本來大家都以為她是活不了了,結果她卻在臨產之前出現在吳家的山後,而且毫髮無傷,孩子生出來的時候還有金光翔空,村裡的人都說是神仙顯靈了……」
本不怪家中之人從來不提及山中霧瘴之事,原來自己的家裡竟然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也許自己的很多事情便是和這霧瘴有關了,吳華心中想道,隨即決定去探個究竟,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農婦家的兒媳婦,便告辭了農夫,尋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向山中飛去。
他小的時候,曾經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在很多年前這裡的山上並沒有這些霧瘴。有一天,天邊飄來一片烏金色的烏雲,鎮上都以為是什麼祥瑞之色到了這裡,可是那片雲彩飄來後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祥瑞,反而下起了一場大雨,那雨一下便下了一個多月。而且更奇怪的是,雨滴竟然是血紅色的,還帶著腥味。
村裡的一些人認為這恐怕會有一場瘟疫,可是,雨停後,村裡沒有一點事情發生,但是,山上從此之後一到夜間就會出現霧瘴,有些好奇,膽大的人帶著朋友上山探訪,卻一去不復返。先後去尋找的也消失在茫茫的霧瘴中,不再回來。從此以後到了夜裡就沒人敢在上山。村裡唯一一個在山中消失了許久又找到的恐怕只有吳華的母親一人了。
吳華,飛到山中四處轉悠,本打算靠自己找到山中的異常,可是找了半日都沒見一點特殊的地方心道:看來只能守株待兔,探一探那霧瘴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