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虛境 文 / 零青城
在茂密的叢林中，一個青年靜靜地躺在地上，宛若死去了一般。
許久許久，他都一直這麼靜靜地躺著，絲毫沒有動靜，這時候，一條蛇緩緩從旁邊的遊走而來，帶著一絲絲貪婪之色。
它其實看著這個青年已經好久了，只是一直不確定，與生俱來的感知告訴它這個毫無生氣的人很危險。
但是看了好久，終於忍耐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它終於決定上前試探一下。
它雖然覺得很危險，但不知道為什麼，它覺得自己不會死。
「沙沙沙！」它緩緩遊走到了這青年的附近，靈活的眼中閃過幾分警惕之色，似是稍有風吹草動，它便會立即逃走一般。
然而繞了這青年好久，青年卻是依舊一動不動，只是靜靜躺著，如同一個真正的死人一般。
它終於下定了決心，猛的撲到了青年的身上，張開自己的嘴巴就要狠狠地咬下去，將這身軀的血肉吞進自己的身軀內。
突然青年微微一動，猛的伸手將這蛇抓在了手中，眼睛驀然開闔！
「我……是誰？」
秦歌看著眼前的這條蛇，神情突然有了幾分恍惚之色，他怔怔地看著這條蛇，蛇也有點驚恐地看著他，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天哪，怎……怎麼是這個殺神！
蛇身軀扭動著，一如曾經那般，想要從秦歌的手中掙脫而走，然而無論它怎麼扭動，秦歌的手就如同鐵鉗一般死死禁錮著它。
「不要掙扎了，在我面前，何必如此？」
秦歌突然笑起來，聲音發顫，心中傳來無盡的痛苦，那彷彿能夠將他身體都撕開，一直裂到心底的痛苦，連帶著還有抽噎的聲音。
蛇好奇地看著面前這令它不安的青年。心中疑惑為何對方會這麼痛苦，只是莫名間它也竟然有了幾分同情。
「嘶嘶嘶！」
蛇吐出自己的蛇信子，輕輕在秦歌手上舔舐著，似是在安慰秦歌，這一幕若是被別人看到，只怕會心生驚懼。
蛇……竟然也會如狗那般舔人安慰？
秦歌的身軀砰砰作響著，喉嚨內似是有九天之雷鳴動，空中驀然傳來一聲炸響，烏雲滾滾而來，大雨傾盆。
雨。遮掩了天地。也遮掩了秦歌滴落的眼淚。
無數的雨滴落下。打在叢林高大樹木的葉上，樹葉輕顫，雨水順著葉脈匯聚，在底部打一個轉兒便繼續滴落。直至落到地上。
秦歌的身軀內如同有雷聲炸響，他似是想要朝天嘶吼，發洩自己內心無邊的疼痛，但是卻最終變作一股壓抑的沉默，如泥塑一般，跪在了雨水之中。
夢兒，蘇星，白蓮，安柔。灰，晴兒……
無數的故人閃過秦歌的眼前，記憶紛至沓來，但只給她更大的痛苦，因為他知曉自己一個人都沒有守住。一個人都沒有留下來。
抬頭看向天空，沒有盡頭的烏雲，還有肆意潑灑的大雨，瘋狂傾瀉的閃電，如同秦歌內心的情緒，將要在這個世界裡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風暴。
那條蛇恐懼的在秦歌手中瑟瑟發抖，它早已認出了面前的青年是誰，只是它，不願認！
雨，越來越大，秦歌卻一直靜靜地跪在地上，彷彿是在用自己的沉默來抵擋著這個世界的瘋狂喧囂。
一股莫名的天地氣息不知從何而來，最後化作了一把劍重重地插在了他的面前。
擎戈。
秦歌看著這把劍，眼中有點沉寂的黑芒微微一動，終於出現了幾分生氣，他伸手抓住擎戈，非常非常鄭重地將劍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那條蛇以為秦歌要殺自己，不由得扭動越發厲害，眼睛裡閃動著一股恐懼。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還是這副樣子？」秦歌突然輕聲開口對它說道，眼中的黑芒緩緩閃過，那蛇竟然褪去了蛇皮，化作了一隻黑色的烏鴉！
不就是那只在遠古戰場中的黑色烏鴉麼？
秦歌朝它笑了笑，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他鬆開手，任由這烏鴉往遠處飛去，身體開始轟隆隆作響。
這聲音原本極為弱小，但是在不斷震響中竟然遠遠蓋過了天上的雷聲！
「雨……該停了！」秦歌喃喃著說著，體內不知為何湧起了一股奇異的氣息，如他心意所動，大雨緩緩停歇了下來，烏雲散去，露出一片藍天。
秦歌怔怔地看著這片藍天，心頭茫然不知道為什麼，如今他的體內絲毫力量都沒有，但就是可以做到自己說什麼，似乎外面就能做什麼的樣子。
如同言出法隨，只是比這個更加強大，是毫無道理的強大。
「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秦歌看著這個世界，記憶中只有自己飛入通天塔後的畫面，至於隨後發生了什麼，自己竟然一概不知。
魂海中的魂力空空如也，穴竅內的力量早早已耗盡，就連蘇星和顧安柔所在的石碑空間也不在自己的身邊。
秦歌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面自己要守護的人全部被抓走，紛紛慘死而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留存在世，故他有之前的痛苦。
「這一切都是真的麼？還是……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想？」
秦歌喃喃著，自己身邊的什麼都消失了，若不是擎戈還在自己的手中，只怕他都要以為這些不過只是自己經歷的一個夢而已。
周圍的天地氣息隨著秦歌心意而動，化作陣陣清風而來，秦歌似是明白了什麼，跨步向前，瞬間消失在了這叢林中。
再次出現的時候，秦歌已經站在了離大地極遠的萬米高空，他低頭俯瞰著大地，突然面色微微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
這裡竟然是人獄！
「不……不對！這裡不是人獄！」秦歌突然沉聲說道，他看到了囚籠的八城，也看到了外域陰山血池和欲林，但是他沒有看到鎮碑。
不僅僅只是如此，他同樣沒有看到人獄上空所在的遠古戰場。
這裡不是原來的那個人獄，那麼這個與人獄極其相似的地方到底是什麼地方？
秦歌思索著，突然眼神微微一凝，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在了空中，再一閃，他來到了外域之中，在那裡，他看到了一座新的城池。
這座城池叫做秦都，豎立著一個他的雕像，城池極為雄偉，無數來來往往的商客在這裡行走著，顯示出這裡的繁華。
秦歌沉默地看著秦都，記憶中的那個人獄也擁有這麼一個秦都，只是有點區別的是，那個秦都沒有這個他的雕像。
難道說……
秦歌心中有所猜測，身形再次一閃已然出現在了囚籠中，或者說，是囚籠中的一座廢墟之前，那裡豎立著一個女性的雕像。
「是她麼……」秦歌看著這個雕像，喃喃著，這座雕像乃是當初秦歌守護人獄之時雕刻而成，且有傾城之曲留下，她，便是秦歌心底的那個女子。
那雕像所化的女子面露微笑，但對於秦歌來說卻是那麼陌生，秦歌搖了搖頭，越發明白了些什麼，心中隱隱有股絞痛。
「這裡……終究不是原來的那個人獄！」
秦歌再次跨步，身形已然來到了血城之中，穿過許許多多的人群，他一個人來到了血湖島旁邊，靜靜地盤腿坐了下來。
「鏡之老……這裡只怕是虛境吧！」秦歌喃喃著，「當初你便說過，皇族一直懷疑天道隱藏在這虛境之中，沒想到那通天塔所說的通天是這個意思……」
「通天，通天，通的不是天所在的地方，而是天道可能隱藏的地方，如此想來，那三皇來地獄的目的只怕不只是來殺我……難怪他們殺我之時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不過這裡面還是有些不對勁……皇為何不親自前來？若是他前來，只怕誰都沒有機會！皇……到底在等待什麼機會！」
秦歌看著血湖島，若這裡真的是那個人獄，此時在他眼中倒映出來的應該是那守護人獄的巨人，可是這裡不是。
所以倒映出來的是一張臉，一張秦歌的臉。
「我……又該如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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