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四八章 兔死狐悲 吃干抹淨 文 / 羅森
六四八章
過往聽人說起佛門，孟衍的印象就是世故、圓滑、精明，甚至有些市儈，這些其實都沒什麼大不了，如果連浮萍居這樣吃人不吐骨頭，成天搞弱肉強食、逼良為娼、殺人放火的組織，自己也可以握手合作，沒理由佛門就不行。
相比之下，真正惹人嫌厭的，還是正法庭這樣的組織，姿態擺得極高，表面上好像不沾染任何利益，絕對公正，但事實上卻是以此謀私利，不只吃樣難看，還異常蠻橫。
『人只要以為自己是對的、是正義的，就會格外野蠻，高高在上，沒得商量，與其遇上這種只講立場，不講利益的龜蛋，佛門還算不錯了，最起碼……佛門**還會給錢啊！正法庭搞不好直接就一句為了正義，徵召人家女兒入營了。』
在此之前，孟衍的想法就是這樣，哪怕和佛門有了摩擦，自己也沒打算斷了與佛門的往來，情緒是情緒，生意是生意，純以交易來說，佛門其實還不是一個太差的對象……
但現在，孟衍生出一股強烈的厭惡，不只針對佛門，也包括了自己。
佛門為了擺平與東土的衝突，犧牲了一名法尊來當替罪羊，這是佛門的冷酷無情，自己本就不是什麼正義使者，當然也不可能推開好處不要，硬去追根究柢，聲討佛門的不是。
然而，明知真相不是如此，卻收下佛門的「歉意」和解釋。自己豈非與這些賊禿同流合污，一起搓湯圓了？只要想到這點，孟衍就對自身有種不耐煩……
回看葉潔琳，後者也正睜著眼睛望過來，似乎在說，一切都交由自己來決定，這下更沒什麼可逃避的，孟衍皺起眉頭，重重一拍桌，道：「說到底。我只是個外人。這件事和我屁關係也沒有，死的也不是我朋友，既然你們都沒意見，也不會兔死狐悲。我也懶得管。」
「多謝施主體諒……」
「體諒你娘啦！把你第二、第三項禮物拿出來。我看了滿意再說。要是不滿意，別怪我大吹枕頭風，讓女帝下令。滅盡東土境內的和尚，從此東土天下沒禿驢！」
心情不悅，孟衍的表情格外凶狠，這句一出來，對面三僧卻感壓力頓減，金剛法尊解下肩上的包袱，從中取出一本絹冊，放到孟衍面前。
「這是佛門的收藏，施主與我佛有緣，這些想必合用。」
「哦……是金剛心法？」
看著絹冊封面的古字，孟衍驟感一陣心動，這件禮物的份量不輕，竟然是塵妄沙典的金剛法門，自己對此可說垂涎已久，這確實是自己不會推回去的大禮，不過……
「我上次被你們打成重傷，險險就沒命了，傷得那麼重，隨便拿本秘笈就打發我？你們不是來搞笑的吧？」
「不敢，我佛門秉持誠意而來，自然瞭解親王殿下的需求。」
觀音法尊取出了一個錦盒，巴掌大小，放在桌上打開，寶光衝出，紫霞蒸騰，錦盒之中赫然是一塊紫色晶體，孟衍一眼盯上，就轉不開目光。
「這是什麼石頭……不，這是……舍利子？」
「正是，舍利子內蘊藏雷神疾步，相信親王殿下會感興趣，而且，舍利子的用處，無須小僧多言，親王殿下必已明白。」
孟衍確實明白，舍利子的妙用，遠遠不是書冊能夠比擬的，書冊記載的知識是死物，除了自己這種有舞丑做後盾，能即看即吸收的特例，普通人即使得到秘笈，也要練上十幾二十年。
舍利子就不一樣了，內中含有高僧生前的經驗與感悟，直接化納，直接得到感悟，等若在修行途中拉了一條捷徑，如果運氣好，舍利子質量高，所學又一脈相承，連高僧生前的功力都接收過來，吸納後即刻成就，再沒有比這更方便的事了。
兩份加一起，孟衍確實滿意，但臉上卻是另樣的神情。
「哼哼，雖然舍利子很夠份量，但一體一用，還互不搭配，佛門這是太小氣？還是覺得我好打發？」
塵妄沙典六部，每一部都有一套核心功法，還有一套搭配的外部技巧，一為體，一為用，體用搭配，堪為完美，這回佛門贈送歉禮，雖說是兩部，卻都不完整，一缺核心功法，一缺應用技巧，說得好聽是小氣吝嗇，想得惡劣一點是故意吊胃口，那就是其心可誅了。
『不過，如果是吊胃口的話，就表示佛門還重視主人這邊，打算與您有其他方面的合作……』
『和他們合作？下次擺在桌上的，搞不好就是我的人頭了……人頭，哎呀！不妙！』
想到了什麼，孟衍的表情一下拉了下來，臭臉道：「只有這樣嗎？我怎麼覺得還少了一點？」
「施主，貪婪並不是……」
「少扯開話題，我是問你，舍利子只有這樣嗎？沒有多的？」
孟衍冷笑著問話，讓對面三僧為之色變。普通狀況下，舍利子是僧人圓寂後所化，想索要舍利子，就是殺僧，如此行為自是佛門難容，這麼問絕對是惡劣挑釁。
可此刻三僧之所以色變，卻不是因為受到挑釁，而是因為曉得這少年識破了玄機，明白了這顆舍利從何而來。
「阿彌陀佛……這……也是一種致歉……」
「給我住口！既然是人皇，別盡說一些違背良心的話，讓我看不起你。」
孟衍冷冷道：「禮物我收下了，前事一筆勾銷，佛門如果要找我談交易，只要條件好，我不會故意拒絕，至於你們三個……在我噁心到吐之前，他媽的全部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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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施主成全。」
觀音法尊合掌稱謝，而後領著兩名同門離去，羅漢、金剛法尊離開時，甚至滿面羞慚愧色，倒讓葉潔琳好生奇怪。
「怎麼了？你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很少看見你這樣動怒的，你生氣從來就不是為了自……」
話說到一半，葉潔琳忽然醒悟，看著錦盒中的紫光舍利，驚愕道：「這枚舍利子……該不會？」
「哼，被我殺掉的人，燒成舍利子，再送來助我練功……這叫賠禮？我覺得這應該叫詛咒或是諷刺吧？」
孟衍握著拳頭，恨恨道：「今次我算是見識了，西域的死和尚們，精打細算到了極點，還真是吃干抹淨，連骨頭渣子都不留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