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六二 潮濕陰冷 文 / 羅森
伏流城雖說是位於地下，不見天日，但從底下仰望上方的巖壁頂，起碼也有百米，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地下世界，潮濕陰冷，卻空曠遼闊，特別是偶爾響起回音，那個聲音可確實不得了。
城中街道規劃井然，除了有大小店舖，還有一個區域被特別分出來，不立店面，只有一堆雜亂無章的棚子與攤子，那是伏流城中的雜貨區，專門提供給那些實力不夠，卻想做點小買賣，又或是偷了幾件重要東西，找不到店寄賣，又急於銷贓的盜賊使用。
想在雜貨區中販物，要交的錢並不多，而且雜貨區也受伏流城的保護，只要進入這一區，禁止搶奪或盜竊，違規者將會引來滅頂之災，離開雜貨區後雖然解禁，可伏流城中有禁止私鬥的規矩，在不能戰鬥的前提下，強搶難度太高，通常就只有失竊的風險。
孟衍新得鉅款，倒是頗想幹點出格誇張的事，來小小炫富一下，為此也和舞丑商量過。
『舞丑，我發財了，這錢該怎麼花才有揮霍感？我想體驗一下。』
『這……目前的案例，很多都是進店裡買東西，把整間店的東西都買下來，這是暴發戶炫富的王道。』
『買整間店的東西？店裡東西有好也有不好的吧？好的也就算了，把垃圾也買回去，這算是什麼？』
『主人，這您就不懂了，富裕就是一種不斤斤計較的生活態度。把垃圾也重金買回去，這才是炫富的感覺啊。』
『你說得有道理。可我不喜歡當傻瓜的感覺啊！那不然……我跳過買東西，直接買店好了，買……整條街的店？』
孟衍生出了這個想法，但才剛要實行就碰壁了，伏流城的商店，連地皮帶店舖都只租不賣，而且能在這裡掛上招牌，是地位的象徵。各地黑幫都想方設法，擠破頭也要來佔一席之地，要買不但要砸錢，還得排隊……
『原來暴發戶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想炫富還得排隊？什麼世道？』
『這就是主人您有所不知了，基本上，要當個開心的暴發戶。就要學著別把眼光瞥向錢買不到的東西啊。』
『……如果我硬要呢？』
『那……試試加上暴力如何？金錢加暴力，可以解決暴發戶的九成問題了，其實人生無非就是如此，所謂的至尊魔王，也不過就是個有錢又有拳頭的暴力暴發戶罷了。』
買房計畫受阻，孟衍與眾人進入雜貨區閒逛。若照他的意思，既然賺到了錢，現在就該去貴的商店，大肆採購一番，痛快花掉手上的錢。可這些同伴不知發什麼瘋，放著高價、昂貴的優質品不去買。硬要到雜貨區來淘寶。
「實話說，我搞不懂你們……來這裡買東西，完全就是賭運氣，買東西像買彩票一樣，中了獎是賺到，沒中獎是應該，這麼不靠譜的事情，偏偏你們愛干，你們一個個是腦子有病？還是對自己眼力特別有信心？你們哪個是祖上開古董店的？」
孟衍多少有些牢騷，不過，當藍冰玫、烈朝霞都表現出好奇心，希望進雜物區開開眼界，孟衍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眾人一起去這傳說中的淘寶聖地長見識了。
外地人在伏流城本就引人注目，更別說是一群臉上幾乎寫著「我是肥羊」四字的年青人了，除此之外，藍冰玫清秀宜人，未施脂粉的白嫩臉蛋，冰肌玉骨，隱隱有一股出塵仙氣；烈朝霞體態嬌小纖瘦，玲瓏可愛，偏生身材惹火，赤紅勁裝之下，胸是胸，臀是臀，前凸後翹，這兩大美人走在一起，簡直像是黑夜中點起兩支火炬，再醒目不過，他們幾乎是才走進這一區，就不斷有商販向他們吆喝、叫嚷。
「美女們，過來看看！我這邊有五百年份的金筍玉露，超品血材！服用之後，一路晉陞聖王啊。」
「小店有寶，絕世無雙的帝皇寶兵，戰神之斧，斬山嶽，斷星河，只要拿下，必能輔佐你建立東土霸權。」
「舉世無雙的追仙草，以此登臨聖王，便能修成雲體風身，從此不受任何結界束縛，天下任我行，本店信譽三皇冠，假一賠十！七天之內包退換貨！」
「包退換貨不算什麼，我敢發誓，如果買了的東西有假，我死一戶口本！」
各式各樣的吆喝叫賣，響徹整片區域，藍冰玫、烈朝霞都沒什麼機會經歷這樣的場面，一時間也不禁放下心防，流露好奇神態，左右張望。
柳浪、虎擎天到處亂跑，尤其是後者，幾乎每個攤子他都有看中的東西，一下對著這件戰器猛搓手，一下又對那款超品血材直流口水，要不是因為他沒錢，孟衍肯定他會變成這裡最大的冤大頭。
虎擎天在攤子上淘寶，他對什麼戰器、血材、丹藥全然不識，看到東西只會拿來問柳浪，再有不認識的，就是問孟衍，而孟衍的見識遠非柳浪能比，攤子上的東西，無論是哪方面，他大概認得出七八成，隨口道來，將各種誇大不實之處一一道破，不管是年份不對，或者是效果有誤，只要給他拿起來一看，全都無所遁形，這手本事……驚呆了柳浪和烈朝霞。
「孟師兄好見識、好眼力。」烈朝霞讚歎道：「我真火劍樓也有幾位長輩，博聞強記，擅長辨物，可好像沒有哪位比孟師兄還在行，不知道孟師兄是怎麼培養出這種能耐？」
虎擎天大笑道：「我兄弟是全方位的天才，武功高，會造器，區區鑒識怎難得倒他？辨認這些是小意思，等一下從垃圾堆裡認出寶來，砸掉周圍人的眼鏡，這才是了得，哈哈哈。」
這邊笑得爽朗，孟衍卻在旁邊揚了揚眉，見識到什麼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這樣一路挑過來，毫不留情地戳破偽劣商品，後頭不知道有多少商家氣到牙癢癢，恨不得猛捅自己幾十刀，雖然自己並不在乎，可是以己方目前惹眼的程度，再加上虎擎天這麼大聲一說，要說有便宜可撿，那才真是見鬼！
孟衍斜眼望向柳浪，這小子的腦筋靈活，趁著這當口，獨自跑開，脫離隊伍，自己一個人去逛了，這是百分百聰明的作法，就不曉得他有沒有機緣淘到些什麼。
不久，在一個棚子前面，柳浪兩眼放光，孟衍見他故作鎮定，心下不禁訝異，不知他看到了些什麼，便叫上藍冰玫，一起移動位置，遠遠地觀看。
兩邊相距得遠了些，中間又有不少東西阻礙，看得不是很清楚，就見柳浪掏出一袋銀銖，和那破棚子的老闆買了幾樣東西，都是刀劍一類的戰器，東西相當貴，品質還不怎麼樣，已得了千劍叟贈器的柳浪，似乎沒理由買這些劣質品……
「柳浪怎麼了？」藍冰玫奇道：「他如果不是瘋了，就是有什麼打算？」
說著，就看柳浪拿起一個破鳥籠，與店老闆交涉，似是要求這不值錢的破東西當贈品，藍冰玫大奇，就是看不出那破鳥籠有什麼好，孟衍運足目力，配合舞醜的定點放大，這才看出真相。
「有趣，破籠子不值錢，可鳥籠裡的那個小水杯……有空間波動的反應，說不定是一件與空間相關的寶器。」
孟衍的話，把旁邊三人震得不輕，能自帶空間的寶器，就算只是個小茶杯、小空間，那也是一件稀有珍寶，媲美頂級的聖王之兵，柳浪這次撿便宜撿得好大，運氣實在是很好，也多虧他如此慧眼，竟然真的在垃圾堆中找出寶來，四人看著這一幕，都在替柳浪祈禱，希望他能夠大賺。
最後，經過短暫交涉，柳浪如願以償，在花了不便宜的代價，買了幾件廢物後，如願以償得了那個不值錢的破鳥籠當贈品，然而，就在老闆要把破鳥籠交給他之前，老闆打開鳥籠，取出了裡頭的水杯，然後把籠子給了他，柳浪臉上變色，與對方一陣爭執後，悻悻地提著籠子，朝這邊走過來，與眾人會合後，一臉垂頭喪氣。
「老闆說……贈送的只有籠子，不包括水杯，還說……如果杯子被拿走，以後哪來的新凱子上門？」
這話引得周圍的人一陣哄堂大笑，特別是附近的攤販，笑得特別大聲，顯然這類事情不是第一次，也證明伏流城的雜貨區不簡單，如果掉以輕心，這裡絕對是一個會坑殺顧客的地方……
孟衍聽著附近攤販的報復性哄笑，心裡有些惱火，己方經驗不夠，上當中計，這個無可厚非，就是給人這樣嘲笑，實在讓人不快，要是不想辦法找回場子，發掘一些隱藏的珍品，還真給人小看了。
正這麼想著，忽然看到有幾個大帳棚，有人進進出出的，裡頭更隱約傳來拍賣的敲槌聲，似乎是小型的拍賣會，心中一動，也不打招呼，就往那邊走去，途中一種奇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似乎有什麼重要東西在等著自己。
這個感覺並非錯覺，因為當自己來到那帳棚十步內，靈識中的千手觀音像忽然被觸動，似乎裡頭有什麼東西，能與觀音像起共鳴，這可不得了，孟衍一下心急起來，掀簾而入，就聽見前面響起了拍賣官的聲音。
「現在是第十九件拍賣物，來歷不明的無耳狸貓口袋！」
ps：這項拍賣物，能讓多少人心有慼慼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