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逆流血河 文 / 羅森
這些年來,少年存著懷疑與好奇,探過不少地方,想從中找出父親那段話中的血瀑布,也做過許多假設,但在這些假設中,確實沒有料到,所謂的血瀑布,會是源自一條逆流的血河,形成由下往上,再從上而下的……血瀑布。
「奇怪,這情況……好像不是那沙百里手裡的東西影響……我見過一些很怪異的寶貝,亮出來確實造成一堆怪異現象,可是……這個血瀑布……妳覺不覺得,它好像是這塊土地的意志?」
「意志?」葉潔琳不解,孟衍試著解釋,「嗯,就好像是……這塊土地、這條血河,自己想要出現,所以……開始吞噬鮮血?這一切的源頭,可能是沙百里偷來的那個東西,那東西喚醒了這片土地的意志,但……為什麼?那東西有什麼特別的嗎?」
孟衍望向葉潔琳,再望向持有問題源頭的人。沖天血光柱的盡頭,沙百里又驚又喜,幾乎就要在平台上跳起來,「血瀑布!血瀑終於出現了,只有血瀑的無雙血氣,才能盛載你的怨恨、你的霸念、你的威能!」
說著,沙百里高舉起手中的不祥之物,上頭的白色事物,至此已經整個碎斷,剩下最終的一截,他將那一截舉起,一下套在左手的食指上,這動作讓孟衍和葉潔琳看明白,那東西赫然是枚戒指,而之前白白的一截則是……
「指骨!老天啊……」葉潔琳半掩著口,過度的震驚,讓她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至尊戒璽!他偷出來的是至尊戒璽!」
孟衍道:「至尊戒璽?那是什麼東西?很了不起嗎?看妳這麼面無人色的,我都有點怕了。」
「我所知的也不多,那都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只知道……當時有一位先人,甘於墮落,入了邪道,又煉製了一件戰器,就是至尊戒璽。這枚戒指,不只是戰力強,據說還有一些不可思議的神力,那位先人就是憑著戒璽,橫掃東土,還建立了王國……」
「這麼生猛?你們家當時又是什麼狀況?在後頭拍手叫好?還是首先出去阻擋他?我想大概是後者吧,他既然能建立王國,就表示你們的阻擋沒成功,全被他打掛了?」
「為了阻止他的野心,清理門戶,葉家前後三次出擊,精英盡出,當時正是各方人才輩出的鼎盛時期,葉家不但有皇級高手,連神者級數的強人都不乏……」
「等等,什麼神啊皇的?這些又是什麼?比妳說的聖王還要厲害?」
「是的,離凡入聖,首先可稱聖王,再來就是皇,超越皇者之後,便是武神。那個罪人當時只修練到皇者級數,可與戒璽結合之後,爆發出來的力量,強到難以置信,不但殺盡皇級對手,連武神級的強人,都在他手裡灰飛煙滅,最後……差點被他攻回葉家本部,全靠本家弟子捨身赴難,東土豪傑齊心合力,這才將他格殺,令其野心無法得逞。」
「說了那麼多,最後還不都是靠圍毆擺平?也行啦,不管什麼手段,贏了就是贏了,然後呢?打贏了總要坐地分贓,拿不到戰利品,贏了也是白贏,你們是怎麼分贓的?」
「什麼分贓?我們葉家從不貪圖邪魔外道之物……」葉潔琳說得認真,還有些生氣,卻被少年輕易吐槽,「馬無野草不肥,你們葉家不貪橫財,那今天是怎麼富到流油的?那個戒璽又怎麼會從你們家的古墳挖出來?」
「這……那個罪人是我家先人,惡貫滿盈之後,屍身自然由我家處理,當時的說法是挫骨揚灰,死無葬處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葬在萬劫古墳裡。」
「葬就葬了,當積功德吧,戒璽呢?」
「說是毀掉了,如此邪物,存在世上只有增添爭端,處理掉屍體後,當場就摧毀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葉潔琳迷惘地望向山壁平台上,沙百里戴上至尊戒璽,正在狂笑……這件應該早就被毀的邪物,落入歹人之手,自己家怎麼說都有責任,但……老祖宗為什麼讓這邪物流傳下來?
平台之上,戴上至尊戒璽的血煞人屠,整個人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無匹能量自戒璽源源不絕地灌入他體內,血光籠罩之下,就連之前被絞碎的左臂也迅速復原生長了出來,令他感覺自身前所未有地強大,吼嘯出聲。
「還差一點,至尊戒璽,發揮你的無上威能吧!只要血瀑完全開啟,你就能重現輝煌!唯有血瀑布能洗滌魔戒,也唯有至尊魔戒能令血瀑重啟,都已經到了這裡,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吼嘯聲中,兩旁已有銀背巨猩襲來,血煞人屠不避不閃,雙手平舉,如紅寶石般閃爍的血光,在他身上凝結出戰鎧雛形,隱隱約約,竟然爆發出戰器威能,他兩手本已受創,這時掌心忽然轟發兩道血光,擊打在撲衝過來的兩頭巨猩身上,那些連戰器都砍不傷的銀背巨猩,居然在一聲慘叫中,硬生生炸成血粉,鮮血噴入紅光之中,沙百里的臉看來份外猙獰。
「好!不愧是至尊戒璽,不愧是三百年前的無敵之兵,這只是一個開始,還不足夠!我會給你更多的鮮血,讓你回到全盛狀態。」
血煞人屠狂嚎聲中,連連將撲來的銀背巨猩給轟碎,每一頭巨猩撲向平台,都在半途就給血光轟中,爆炸成滿天碎肉,散出的鮮血,迅速被正下方的血河給吸收,讓血光更為燦爛,而戒璽之中也開始冒出黑氣,這些黑氣哪怕相隔遙遠,也讓少年心頭陣陣悸動。
「……這種感覺,不是死氣,就是屍氣,那個戒指上頭,一定沾過不少怨血和怨念……居然碰到同類,唔,要命了……」
孟衍開始頭痛,因為至尊戒璽釋放出大量屍氣後,地上的血河發出變化,吸收著那些屍氣,有若實質的紅光,更顯得凝實,傳出了隱約的流水聲,似乎要真的變成血水之河,而沙百里仍忙著宰殺銀背巨猩,再加上早先的死者,不難想像,千屍之數快要完成,血瀑布也即將現出正體。
吸噬了大量的生人鮮血,血河之中,開始浮現模糊影像,一張張滿是不甘、怨忿的臉孔,維持著生前最後一刻的痛苦,這些都是被血河吸收精氣、怨念的死者,有五派弟子,有戒璽所殺的人,還有一些過去死在三月山內的犧牲者,都在血河中發出呻吟與慘嚎,儼然一副生人禁地的畫面。
「……麻煩啊……事情失去控制了,不單是那個戒璽麻煩,這塊土地本身的意志,還在和那個戒璽呼應,好像想要一起做些什麼……」
孟衍遠遠看著血煞人屠轟殺銀背巨猩,這種情況真是沒怎麼見過,大部分的入侵者,來到三月山後,都會被壓制得很厲害,能夠像這樣大殺四方的,真是少之又少,現在看來,應該是血瀑布被封印在這塊土地上,而戒璽的來到,與血瀑布產生呼應,突破了封鎖,這才擁有這樣的無上威能,相對來說,自己好像就沒什麼優勢了。
「那些東西就算被轟掉,也會生出新的來,巨猩也並不是最強的戰鬥形態,可現在既沒生出新的,也沒再變形……這裡的防禦肯定出了問題……唉,這下真的很麻煩。」
少年說著,低頭要走,卻被葉潔琳一把抓住。
「咦?妳抓住我幹啥?」
「我……」
葉潔琳張口,卻有些說不出話來,剛剛看到孟衍要走,意識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她本能地伸手抓著,可抓了之後,才想到情況變得如此凶險,連應該攔截住血煞人屠的師姐都下落不明,這又是自己家的家事,怎麼好硬拖著一個外人去出生入死?
這樣一想,少女要出口的話,登時變了,「你……算了吧,現在那麼危險,我不想連累你,你不如……」
「別開玩笑了,有點危險就要放棄,那還有啥能做的?服務業的原則,以客為尊,受了委託就一定要辦到,這些年來我從未失約過,才不會為了妳砸掉自己招牌咧……再說,這東西既然是妳家的,妳也一定很想拿回去吧?」
孟衍豎起小指,道:「真要說的話,答應我的東西可別忘了,這次再賴帳,妳一定會被我剁了。」
葉潔琳一怔,這才想起對他的承諾,當時心裡很是忐忑,但現在看到了至尊戒璽,還有沙百里戴上戒璽後,不可一世的凶態,就覺得這交易非常公道,沒什麼不值的地方。
「嗯,我不會忘記的,你……小心。」
「小心是沒什麼用的啦,十五分鐘就快到了,我拚一拚,看看能不能在那之前做點什麼,如果不行,那……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孟衍一下衝了出去,而在平台之上大殺巨猩的沙百里,也飛躍下來,大步奔衝向對面幾十米外漸成形的血瀑布,眼看就要到了,忽然一道人影從旁閃入,攔在前頭,正是那個非常詭異的少年。
「嘿,小弟,剛剛拜完大哥,怎麼不打招呼就想走?這麼沒禮貌,可不合道上規矩,要三刀六洞吧!」
「哼!小輩,你活該找死,怨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