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大哥難為 文 / 羅森

    在孟衍的記憶中，自己這輩子還不曾被人如此高高捧起過，至少，向來孤家寡人一個的自己，不曾有過當老大的經驗，也從沒被人當成大哥來看，所以，忽然被這樣叫了一句，他整個都愣住了，對旁邊的葉潔琳道：「外頭的江湖人，都是那麼識時務的嗎？打不過就馬上拜人當老大，個個都這樣的話，你們的世界應該很和平啊。」

    「哪有這麼容易的？你……」

    葉潔琳說了兩句，看到底下幾百號人衝上來，看服色應該是幾個門派的聯合軍，登時猜到了沙百里的企圖，道：「這是他嫁禍栽贓的毒計，他想讓人以為你們是一夥的。」

    「不是吧？他那麼老，我這麼年輕，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檔次，怎麼會有人以為我們是一夥的？他以為那些人都是白癡嗎？」

    孟衍真心不解，無意中把「白癡」兩字說得響了點，那幾百號人中的年輕一輩，就朝他怒目而視，反倒是那幾位掌門，被血煞人屠的動作，弄得有些驚疑不定。

    「大哥？血煞人屠的大哥，是血煞兇徒沙千里？」

    「沙千里名聲早著，比沙百里更大得多，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一個小鬼？」

    「這可不好說，武學之中，也不是沒有一些修練到極處後，返老還童的功法，乍看起來是少年，其實根本就是個修煉逾甲子的老鬼！」

    「不錯，不可以大意，血煞雙屠一路逃逸，怎麼會忽然就只剩下一個？肯定是變化了形貌，想要藉機逃脫。」

    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正熱烈，吞月寨大寨主唐勁松忽然道：「我聽東土的朋友說過，血煞雙屠雖然是兩兄弟，但往上還有個老大，乃是兄弟三人，只不過那個大哥修練遇到瓶頸，閉關求突破，名聲不顯，這才讓兩個弟弟的名氣大過他。」

    「勁松兄的意思，那個少年其實是血煞雙屠的長兄，沙……萬里？」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一切小心為上。」

    唐勁松的話，讓其他幾位暗暗點頭，覺得慎重些為好，他們剛才圍捕沙百里，就是因為匆忙殺過去，沒看清楚狀況，結果遭到那些銀背巨猩的攻擊，爆發混亂激戰，不但讓沙百里趁機逃走，他們這邊還折損了一百多人，可謂傷亡慘重，最後狼狽地殺出來，要不是那群銀背巨猩沒有追擊，還不曉得會有什麼後果。

    三月山不愧是神魔禁地之一，內中果然藏著詭秘，普通的一群猩猩，居然能爆發比外頭魔獸還強大的戰力，在短短時間內，讓己方蒙受這樣的損失……一個血煞人屠威脅有限，但三月山本身的凶險，才是讓人不安的要件，特別是，眾人迄今仍不明沙百里來三月山目的為何？他早先高喊的那一聲，就有著一些訊息，偏偏己方聽不明白，這怎麼都不是好事。

    唐勁松往前走了兩步，待要開口，忽然表情一變，染上一層怒意與殺氣，喝問道：「小賊，你腰間的劍從何處得來？」

    一句話讓旁邊的幾位領導人物都愣住，不是說好要謀定後動，看清楚狀況？怎麼一句話就直接衝突起來？再看一看少年腰間的劍，都暗暗一驚，這柄戰器材質上品，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神兵，鑄煉手法卻很高明，上頭更散發著一股煞氣，如果不是殺傷人命逾千，就是以奇毒煉製，是專門鑄煉出的殺器……但，為何吞月寨一見這柄劍，上上下下表情都變了？

    孟衍聞言，暗暗握拳，這柄青鱗蛟劍，是自己幹掉敵人後奪來的戰利品，原想用來戰鬥，不過份量太沉，亂揮不順手，還不能用來發劍氣，只好一直掛在腰間，增點威武氣勢，就等著敵人問上一句，想不到沙百里一直沒問，倒是新來的這幾個人識趣，問了自己早想有人問的話。

    「哈，這位大叔，你好眼力啊，這是我的第一把戰利品，不是撿來，是我憑真本事把人幹掉，奪到手的戰利品……名字……名字不知道，管他的呢，反正已經是我的了，哈哈哈！」

    「殺人奪物，沾沾自喜，好兇惡！」

    唐勁松咬牙切齒地說著，孟衍聳聳肩，道：「好兇惡嗎？也沒錯啦，那些人是挺凶的，說沒兩句就動手，還想搶我們的東西，活該全軍覆沒了。」

    「全、全軍覆沒？他們全死了？」

    「那當然了，他們又搶東西，又搶著脫褲子，膚淺無知，又腦殘到爆，他們不死誰死？我把他們都埋了，不曉得算不算不念舊惡啊？」

    「你殺人奪物，還要汙衊他們，破壞他們死後的清名？」

    「汙衊？我是有證據的。」

    孟衍有些奇怪，這個中年人為何在那邊氣到全身發抖，不過，他仍是一片坦然，還把葉潔琳也拉了出來，「她可以作證，那些傢伙就是追著她，想對她不規矩的，她就是青……」

    話沒說完就給葉潔琳搶著按住嘴巴，在他耳邊道：「這是秘密啊，葉家人隨便跑到南疆來活動，會惹出很多問題的，你別逢人就說啊！」

    「呃，可是……剛才妳對著那個什麼百里的，又直接說了出來……」

    「我那是討債啊，和你的情形能一樣嗎？還有，你就不會眼睛放亮一點嗎？那個人擺明就是認出了這柄戰器，過來尋仇的，你居然還當著他的面，大剌剌說什麼戰利品，你是真怕人家不砍你啊？」

    「是、是這樣？我還以為他懂得欣賞、有品味，看到我身上帶著劍，覺得我威猛帥氣，才問我劍是哪來的，怎麼他是來尋仇的嗎？太糟糕了，這麼說，他和那些愛脫褲子的壞蛋一樣，是壞蛋的頭子……老色狼？」

    「這是你現在該關注的事嗎？你把事情弄得複雜了！」

    孟衍和葉潔琳簡短爭辯，周圍的人可沒耐心看他們說話，唐勁松一聲怒吼，帶著吞月寨的弟子一下衝了上來，而血煞人屠則大叫一聲，「我替你幹掉姓唐的」，跟著便飛奔衝下去，卻巧妙與衝上來的人們錯開，一下子衝了出去，與包圍圈外緣的人進行簡短戰鬥後，成功脫出，於是，包圍圈裡頭就只剩下孟衍、葉潔琳兩個。

    「哇！這是什麼情形？」孟衍拉著葉潔琳的袖子，道：「他們放著正主兒不追，把我們給包圍住，這是在搞笑嗎？」

    「你覺得你還笑得出來嗎？」葉潔琳開始頭痛，自己身旁這個少年，一下似乎很聰明，全然不像深山裡長大的，一下又似乎異常遲鈍，真不知他是故意扮傻還是天生如此？

    「我覺得……大家應該可以理性溝通吧？別人說兩句，他們就真的相信？這些人不都是老江湖，又不是白癡，哪這麼容易被人當猴耍？」孟衍說完，不等葉潔琳的回答，轉頭對著眾人道：「有話慢慢說，你們是白癡或猴子嗎？」

    簡單的一句話，效果是非常明顯的，赤日莊、吞月寨兩派弟子義憤填膺，像是點了火的炸藥桶，一下衝殺上來，不由分說，掄刀就砍，孟衍吃了一驚，但不死劍氣念動即發，比什麼都要快，兩道不死拇劍飆射出去，將迎面而來的兩人射得洞穿，一中胸膛，一中小腹，都是出現一個碗口大的血洞，本身似乎無痛也無感，還往前跑了幾步，這才從身旁之人的驚歎聲中察覺不妥，叫了一聲，倒地斃命。

    「你、你別用這一招啊！」葉潔琳急忙道：「這種時候用這種武技，會有很大麻煩的。」

    「呃，為什麼？」

    孟衍有些迷糊，覺得用哪種武技還不都一樣？但葉潔琳的話很快就出現效果，他那兩劍飆射貫出後，周圍響起一片驚呼，無論是掌門或門下弟子，都一副見到鬼的表情。

    「好邪門的手法，這是什麼戰器？」

    「以指發劍，卻不見指套、指環，太詭異了，這麼邪門的手法，定非正途。」

    「難道……他不用戰器也能發招？」

    「這是什麼妖怪？無比邪惡啊！」

    一句一句，傳入孟衍耳中，讓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明明自己也沒幹什麼事，這些人就左一句邪門，右一句無比邪惡，自己橫看豎看，也不覺得本身有什麼特別壞的地方，怎麼一轉眼，在這些人的口中，自己就十惡不赦了？

    「喂，如果我毆打孕婦，非禮老太婆，虐殺幼童，那也就算了……」孟衍對葉潔琳道：「只是不用戰器出手，為什麼就是無比邪惡？他們道德標準有那麼高？」

    「除非修為超凡入聖，成王稱皇，否則沒有戰器，誰還有戰力了？他們看不見你的戰器，自然當你是妖怪，妖怪……就都是邪惡了。」

    「這麼說不公平吧？妖怪就一定都邪惡？」

    「這不是重點吧？」葉潔琳忍著想尖叫的衝動，歎氣道：「你別再一出手就殺人了，赤日莊、吞月寨雖然算不上大派，但也是名門，如果讓他們出去，逢人就說你是邪惡妖物，後頭對你很不好的。」

    「呃……有點難度，如果不想一出手就殺人，那這一招就不能用了。」

    「你可以用別招啊！」

    「我……好像只會用這招耶！」

    「不、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