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百四十章 驚疑 文 / 溫酒煮花生
待裴傑走回原位，吏狼衛佟行這才開口道：「謝青雲，有什麼話就說吧，既然鬧到今日這個地步，所有人都在這裡做個見證，你也用不著顧忌什麼了，我隱狼司定會秉公執法，若你犯了罪，一定會抓你入獄，若是裴家陷害你白龍鎮眾人，自也是一般。」狼衛佟行方才見謝青雲就那麼放了裴傑，又耐心聽裴傑這般說完，且沒有什麼異議，心中只是十分奇怪，那裴傑話裡話外雖然都在向著謝青雲，但言辭之中倒是把自己的問題給撇開了，雖然最後說了一句要化解誤會，但一番話確是避重就輕，謝青雲讓他這般說，反而像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個誤會了裴傑的模樣。
佟行雖然和謝青雲接觸沒有幾次，但就這幾次他對謝青雲的瞭解來看，今日的行事並不符合謝青雲的性子，這少年每一次做法看似莽撞，卻極有深意，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粗莽衝動之輩，他當初捉了裴元和夏陽來毒打，若非肯定了他們就是陷害白龍鎮等人的罪魁禍首，是不會那般做的。想到這裡的時候，佟行忽然覺著有可能裴傑答應了謝青雲什麼事，令謝青雲竟不再去追究裴傑陷害韓朝陽和白龍鎮人，又害死他那白嬸的毒行，轉而和裴傑合作，應付過官面上的審訊，最終結果他們二人都沒事，也能為柳姨他們脫罪，之後的事情由裴家和謝青雲自己解決？這樣的事情，狼衛佟行辦案多年，不是沒有經歷過。罪犯私下與被害人和解之事，有些是達成一種利益交換。有些則是罪犯對被害人進行威脅，只有個別非重大傷人案之外。大部分這類案子，隱狼司都會徹查到底，只因為能夠涉及到隱狼司的事情，都已經是武者層面的大案，若是罪犯對受害人威脅的，更要追查下去。只有那種雙方都是武者，受害人選擇了報案，但實際傷害不會影響太深，譬如某武者騙了另外一位武者的錢財一類。最終私下還錢解決，隱狼司也不會刻板的依靠律法，對行騙者的懲戒，只以罰銀為戒，不過眼前這案子，死傷許多，是無論如何也要查到低的，關鍵是佟行不覺著謝青雲這樣的少年會因為被威脅而妥協，也不會因為那裴傑對他說我能幫你那幾位長輩脫獄。用你自己的方法可能會弄得一團糟，而選擇了接受現實。因此，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狼衛佟行都一定會將此案查下去。這就在問過謝青雲之後，等待謝青雲的回答，想要看看謝青雲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
謝青雲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佟大人，我有一證人。就在附近，我這就喊他出來。你要保證他的安全，免得他一現身，就有人殺人滅口。」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面色同樣，心思各有不同。和裴傑有利益糾葛或是常年受裴傑統領的武者們，心驚且有些擔憂，聽過這話之後，很想去看看裴傑有什麼應對，可他們知道今日可是光明正大的對付這重罪犯謝青雲，不能表露出絲毫，他們和裴家有關的意思，他們來此都是應了烈武門寧水郡分堂堂主青秋的邀請，來協助捉拿謝青雲，或是做個見證的。至於剩下的一些人，有一部分完全不在意，只是想看個熱鬧，衝突越有意思越興奮。還有一部分平日只因為懼怕裴家，被裴家壓迫得狠了的則十分希望此事峰迴路轉，無論裴傑方才為何會幫著謝青雲說好話，都想要看見謝青雲找來得力的證人，直接揭穿毒牙裴傑陷害韓朝陽等人，毒殺十五名武者的罪行。他們以為既然這少年之前敢於捉了裴元和夏陽當街拖行，今日又這般拖行裴傑，還能讓裴傑一起身之後就為謝青雲說一些好話，已經匪夷所思了，此案件個中因由一定有很深的問題，以裴傑的精明，自不可能不清楚他如此為少年說好話，會引來狼衛大人的懷疑，因此這些人即便當初懷疑裴家和此案是否有關的，到現在反而更加覺著此案真個和裴家有關，至於裴傑敢不敢為陷害韓朝陽，直接毒殺十五名武者，這些人不會去細想，只希望真個是裴傑所為，如此才能將這個常年欺壓在他們頭上，長年累月的攫取他們的利益的惡人給除掉。再有就是郡守陳顯，堂主青秋他們不只是支持裴家，而是徹底的站在裴傑的這一面，忽然聽見謝青雲這麼說，心中都是一個咯登，那青秋堂主雖然和此事無關，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惡行，但多年來縱容裴傑的惡行，若是裴傑完蛋了，他相信以裴傑的性子，多半不會看著他在外繼續做他的分堂堂主，一定會將他給扯進來，這麼一來，即便他沒有參與任何裴傑所做的一切，但身為分堂堂主，縱容屬下之罪，就算朝廷沒有律法懲他，烈武門也會對他嚴懲，最輕的就是將他撤下這個分堂堂主的位置，最重的就是將他放逐到武國偏遠的嶺南谷中，哪裡可是人人都不想呆的地方，人口稀薄，有匠師也沒有匠材，人族能夠享受的一切，哪裡都沒有，終日只能獵獸、吃獸，去了這裡，就算是徹底斷送了他的前途，這也是烈武門對違背門規之人的重罰，尤其是修為不錯的弟子的重罰，若只是驅逐出烈武門，這些弟子加入其他勢力還算好的，若是去了七門五宗，和烈武門直接作對那就麻煩了，而最糟糕的便是心生怨恨，做了獸武者，這種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因此烈武門才特意尋了這麼一座山谷，專門將修為極高，罪不至死，也罪不至刑罰的修為不錯的弟子放逐到此處，再嚴重一些的犯罪，那就可以直接關押入本門重罪牢房，或是交給隱狼司處理了。分堂堂主青秋可不想這樣度過餘生，他還要不斷的修行提升，變得更為強大。也還要享盡人間富貴，因此只要有可能。他都會保下裴傑，除非保裴傑會要了他的性命。要犯下入獄的大罪，他才會權衡後放棄幫助裴傑，至少被放逐比起重罪入獄要好上許多，能留下一條性命，在那山谷中也算是自由之身。至於龐峰等人，除了龐峰之外，其他烈武營的青年才俊，都有些好奇，也有些不解。比起看熱鬧的武者，更多了一層傾向，但卻沒有特別希望到底是謝青雲揭穿裴傑，還是謝青雲和裴傑皆大歡喜，亦或是和早先預計的一般，捉拿住謝青雲這個重罪之人，這些青年才俊，都不是蠢人，自都覺察出此案的蹊蹺之處。不過他們並不在意，幫著龐峰做些事，或是給龐峰這位烈武營的師兄面子，或是還龐峰招待他們來東部四郡的人情。若是需要拚命或是形勢明朗後，龐峰所站的一面還需要違背律法的話，他們是絕對不肯做的。當然這些人中。只有齊天一人和他們想的不同，他是無論如何都會站在謝青雲一面的人。此時聽見謝青雲這麼說，心下就微微一笑。想著乘舟師弟如此聰敏，怎麼可能沒有任何準備，之前對裴家如此，此刻也不可能向裴家妥協，想必這個證人，定能
能徹底將毒牙裴傑給揭穿，令這位毒牙成為今日的重罪犯人。心中正想著，就聽那狼衛佟行點了點頭道：「沒有問題，從你方纔那句話開始，你說的人，我隱狼司保下了，他不會死，也不可能被人殺人滅口，請他出來吧。」謝青雲點了點頭，瞥了眼裴傑，卻發現裴傑絲毫沒有擔憂或是驚奇的神色，只道此人裝得挺像，自己沒有依照他們之間方纔的約定，忽然叫出一個什麼證人，裴傑竟然不慌不亂，這手定神的本事，卻是讓人佩服。這些不過是謝青雲的一個念頭，當下他就放聲說道：「請陳升出來，揭穿這毒牙裴傑的罪行。」只這一句，在場幾乎每個人的心頭又是一顫，不認識陳升沒聽過陳升的都是因為謝青雲的後半句話，揭穿裴傑的罪行，而想到果然這廝沒有和裴傑和解，只是不清楚裴傑之前幫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下裴傑怕是要完了。另一些見過陳升，知道他是毒蛇小隊的，也知道他是裴傑左右手的，就更是心頭劇跳了，這陳升若是幫了謝青雲，那毒牙裴傑這下子可要徹底完了。在校場上位的一排人當中，分堂堂主青秋，東郭、南郭兩位烈武門武者的心都震顫不已，尤其是青秋堂主，他也忍不住去看那裴傑了，心中只想著這下裴傑可就完了，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沒有處理好自己的人，到時候被捉了，可不要尋我麻煩。進而甚至想到，裴傑最好在陳升出現揭穿他的時候，忽然動手，如此自己反倒可以趁機拿下他，在「失手」擊殺他，只要他有異動，在他身邊四周空出一尺的距離沒有其他人，自己就能夠用四面牆將他困住，在直接開啟牆內的開款，數矛齊發，直接將他釘死在四面牆內，所以分堂堂主青秋有這個把握，只因為那四面牆有一處總機關只有他能夠掌控，這個機關是連裴傑都不知道的，也是分堂堂主為自己留的一個後手，那四面牆可大、可小裴傑很清楚，可最小能小到一個人的高度，人週四面各一尺的寬度，這就是裴傑不知道的了，同樣，四面牆可以在校場中間的區域內的位置忽然出現，困守敵人，但裴傑不知道，不只是能夠在這個區域內，在整個校場的四面八方，任何角落都可以出現，而這個機關的開啟關竅只掌握在分堂堂主青秋的手中。至於那郡守陳顯，已經是微微冒出了冷汗，他想不明白如此完善的計劃，裴家如此強大，怎麼會忽略了一個陳升，那陳升顯然是裴傑的一條狗，什麼都會聽他的，這個人怎麼會和謝青雲合作？！
和陳顯的想法一樣的還有第一捕快錢黃，他也完全想不明白，毒牙裴傑為何會忽略了他自己的身邊人，錢黃覺著自己算不得他裴家的左膀右臂，只是有衙門中的事情的時候才會幫上一些忙，自己都沒有想過背叛，那陳昇平日看起來，可是對裴傑言聽計從的，怎麼會背叛出裴家。想到這裡，錢黃忽然發現，陳升似乎很久沒有出現了。裴傑和陳升一起消失了數日之後，只有裴傑一人回來。陳升卻是不見了蹤影，莫不是就在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大事。令陳升決心判出裴家？這個時候第一捕快錢黃在怎麼只關心他仵作的技能，也不會事不關己了，忍不住看了郡守陳顯一眼，發現陳顯此刻也在看他，眼中透露著憤恨，應當是怪責裴傑自己人都管不好，還要拉人下水。錢黃不出聲的苦笑一下，他也是絲毫沒有辦法，也不能給郡守陳顯任何解釋。不過很快。所有人都發現，無論是天上，還是地下，又或者是牆頭和正門，都沒有瞧見或是聽見任何人出來，謝青雲喊的那位陳升並不見人影。謝青雲心頭猛跳，忽覺著不妙，在看裴傑時，那裴傑依然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沒有得意的欣喜，也沒有因為可能要被揭穿罪惡的緊張，謝青雲這就再次放聲喊道：「請陳升出來一見！」這一句喊過之後，依然沒有人現身。這一次，眾皆嘩然，四處議論紛紛。那些看熱鬧的只覺著更熱鬧了。任何案子多次反轉對他們來說才足夠精彩，就好似聽人說書一般。那些毒牙裴傑一派。則都微微放鬆了些，悄然瞥眼去看那裴傑。見裴傑雖然不高興，卻也沒有緊張之感，也就更加放心了，只想著毒牙就是毒牙，這種事情若是被這少年捉住了錯漏，那也不配當毒牙了，幸好自己沉得住氣，沒有聽見陳升的名字，就直接跳出來和裴傑劃清關係，面對毒牙，要做的只有一點，就是相信他。齊天的眉頭則微微皺了起來，他熟識乘舟師弟，看見乘舟師弟微微變了的面色，就知道這不是師弟在戲耍敵人，而是真個出了問題，那陳升要麼是被說服了，更有可能是被裴家發現，暗中殺害了。有了這個想法，齊天已經開始暗自戒備，隨時準備取出拳套，第一個要做的就是不傷害同伴的情況下，力阻他們。至於那龐峰，齊天平日就不大欣賞此人，此人的父親龐同又剛好在裴傑手下做事，若是自己一會相助謝青雲，龐峰若是阻攔的太過，他不介意擊傷龐峰，儘管龐峰在這群人裡算是師兄，同樣也是滅獸營出身，且比他早了好幾期學成，如今的修為比他多了五石勁力，但齊天知道自己的戰力可以勝過對方，因此心中並無所懼，事實上，即使打不過，若乘舟師弟危險，他同樣是要打的。齊天心中焦急，龐峰倒是輕鬆了下來，他不希望最終造成裴傑和謝青雲各執一詞，甚至是謝青雲壓過裴傑的局面出現，那樣他就會陷入兩難境地，儘管他一向是看形勢做人，若是證據確鑿毒牙裴傑有問題，他自會站在隱狼司的一面，也會代表烈武營，對付裴傑這個觸犯律法的罪人，但這樣一來，就容易陷他父親於不易的境地，對他來說也是個大麻煩，儘管如此，他還是在此刻牢牢關注到父親所處的位置，若是一會陳升真的出現來揭穿裴傑，他就會趁機移到和父親相近的位置上，先將父親拽出戰場再說，免得裴傑狗急跳牆，捉了個最弱的也就是他父親為人質，麻煩可就大了。好在此時陳升並未出現，龐峰微微鬆了口氣，只道薑還是老的辣。他這般想著，那校場中央上首的分堂堂主青秋也同樣鬆了口氣，想著或許裴傑已經知道了謝青雲和陳升合作之事，早就暗中解決了那陳升，此時的青秋也想到了一個人，就是自己借給裴傑使用的暗衛，他倒是希望，這事是暗衛所做，若是另有其人的話，就只能表明裴傑還有其他的他不清楚的依仗，若是有這樣的依仗，分堂堂主青秋可就是極大的不願了，說不得有一日這種依仗就會來對付他了。不過轉而又想，如果真有其他的依仗，現在暴露了倒是挺好，這毒牙裴傑不可能事事都和自己說，以毒牙的性子，有自己不清楚的依仗也屬正常，如今暴露出來，自己也好有個防備，反倒更好。
如此這般，烈武門寧水
郡分堂堂主青秋，越想心中越是輕鬆，只覺著無論是哪種情況，自己怎麼著都能得到一些益處，當然前提是這一次毒牙裴傑能夠徹底將這該死的謝青雲給制住，隱狼司最終可以將謝青雲捉拿歸案，判處斬首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