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百九十章 慷慨楊恆 文 / 溫酒煮花生
謝青雲哈哈一笑道:「你個老傢伙,怎麼就不問我這傳聞是否屬實,我戰力到底會不會恢復了?你不覺著我被總教習和各大統領怠慢之後,應當和大夥一般瞧不起我麼?」
平江熟知謝青雲為人,知道他是在說笑,當即也是哈哈笑道:「老子還真這麼覺著,你小子沒人庇護了,老子可是都要突破三變武師的人了,還跟著你小子混日子,真是太沒面子。」
謝青雲也佯怒道:「滾蛋吧你,看不起人的老傢伙。」
平江卻是哈哈一笑:「你讓老子滾,老子偏就不滾,聽你的話,豈非更沒面子!」
跟著不等謝青雲接話,平江又道:「你得請我喝酒,我今天見著子車行了,他說起你們六字營昨日一起吃酒來著,還都是你烹製的美食,你既然不叫我來,怎麼著也得賠我一頓。」
謝青雲半年之內戰力便能恢復一事,只有總教習王羲和六字營的師兄、師姐們清楚,平江並不知道,前些日子乘舟被諸位勢力大統領相助,共療戰力消失之症,他自然知道。這兩日傳出乘舟傷勢治不好,總教習也對乘舟冷淡,他只信了一半。
信的這一半便是乘舟的傷勢真的沒有治好,但他以為未必將來就不會好,再有總教習待乘舟冷淡一事,他是不大相信的,至於那些統領,平江並不瞭解,不過一個天才忽然變成了無用之人,統領們即便面上再大度,也是一定不會重用乘舟,這一點平江是相信的。
今日過來見乘舟,便是想要提醒乘舟,莫要在這等境況下失了心志,但見乘舟全不在意,還能說笑,平江也就放下了心。和謝青雲一道玩笑說鬧起來。
「走走走,你若等得及,我那裡正好還剩些食材,今夜一併烹了。大夥一起吃,只是酒已經沒了。」謝青雲渴望的瞧著平江。
「你小子,請人吃飯,還要訛人好久,老子才不是這般小氣吝嗇之人,你回去烹食,我這便去聽花閣買些好酒來。」平江說著話,便即大步流星快步而行,那速度不快,但步伐極大。不多時,就消失在謝青雲的視線當中。
對於平江教習的提醒,謝青雲只覺著十分暖心,不過那些弟子或是教習、營衛不在對他上心,甚至冷嘲熱諷。他倒是一點也不在意,明白了其中的因由,這機敏少年當下就反應過來,極有可能是姜羽大統領和王羲總教習提過之後,故意這般安排,只為讓他體會一番人情冷暖,從高到低。從萬眾矚目,到無人理睬的感受的。
所以這般猜測,只因為謝青雲瞭解總教習王羲,同樣也瞭解那幾位傳授了他太多經驗武技的大教習們,無論是刀勝、司馬阮清還是伯昌、王進,沒有一個是那種見他不行了。便不在理睬之人。
而如平江所言,這一次是大教習和總教習的態度發生變化,又有各大統領在滅獸營中相近之人四處傳言開始,才在諸位教習和營衛之中,掀起了對他乘舟徹底不行了的言論。他便能夠斷定,這事是有意而為的。
若是眾位大教習和總教習對他依舊,其他人就算是對他再如何不喜,也不會冷嘲熱諷,雖然猜到了全部,但人情冷暖的考驗也並非失效,這一整個滅獸營,甚至包括那些個勢力之下,往日因為統領們的態度而對他極好,想要招攬他的屬下,都會真實表現出自己的想法,對謝青雲不再搭理或是嘲笑不已,這些都是切切實實的。
因此,謝青雲覺著姜羽大統領的安排,即便是知道他謝青雲有可能猜出因由,卻也依然有效。
只不過謝青雲對於這種感受或者說是考驗,全然都不在意,那些個他認定的好兄弟、好朋友,他以為絕不會因他的戰力消失到再也恢復不了,而不理睬甚至奚落與他。
而那些本就不是特別熟悉的人,無論是不再和以前那般待他熱情、甚至冷漠,還是本就在心底裡對他嫉妒和憎惡,只是迫於總教習和諸位教習的態度,而表面上對他不錯,如今終於可以放下這些,開始對他嘲笑諷刺之人,謝青雲根本不會去理會。
以謝青雲的性子,這天下人雖多,他也一直在為天下人族的生存,而努力提升修為,獵殺荒獸,然則對於具體到個人身上,他只會在意那些他認定的親友,其他人對他怎樣,都是天經地義,無可厚非,他也不會有任何失落或是不痛快,就如同路邊的一朵花草,開放或是枯萎,不過風景而已。
好似李谷這般的兄弟,早先就已經不會顧及鎮西軍,而與他相交了,如今自也不會因為他的戰力消失,而對他又任何冷漠。
再有暗營的幾位營衛,雖然性情各不相同,但已經和他謝青雲經歷過生死,認定了他的為人,便不會有任何更改,自然,其中和他相交最好的徐逆大哥,更是如此了,想到徐逆,謝青雲情不自禁的撇了撇嘴,上回忽然態度大變之後,便再也沒有變回來,之後護著自己多次,幫助自己破了葉文等人一事,便再沒見過面了。
君子之交,未必要時時見面,謝青雲嘀咕了一句,便打消了去戰營尋徐逆玩耍的念頭,去了沒有正事,多半也要吃上一頓閉門羹,何必自討苦吃,想起徐逆大哥後來見到自己便板著的臉,謝青雲就下意識的想笑。
不長時間,謝青雲就回了自己的庭院,今日六字營獵獸都尚未歸來,謝青雲便先行開始生火烹食。
一個時辰不到,六字營的師兄、師姐都交了武勳,一個個回來了,尚未進自家庭院就嗅到了謝青雲那邊傳來的香味,自是沒有人在回去了,一齊都不走正門的躥到了謝青雲的院落之中。
「師弟這兩日心情好,日日烹飪美食於咱們吃。」子車行流著口水,就要從開著蓋子咕嘟嘟煮著野味真湯的鍋中撈肉吃,卻被謝青雲一巴掌拍掉,道:「收回你那張爪子,莫要耽誤我煮湯。」
子車行訕訕一笑,這便不再動手。卻仍舊眼巴巴的望著,口中直道:「這是什麼湯,這般鮮嫩,我怎麼從未嘗過。」
「是啊。師弟,今日什麼大好日子,這又想到新的美味烹法了?」司寇也跟著問道。
眾人一個個點頭,盯著那一鍋鮮湯,饞相畢露,連羅雲也是一般,在六字營中,大伙都是自然之極,無論本性沉穩還是跳脫,到了謝青雲的美食麵前。也都把持不住。
「新學的,書堂裡翻閱武技的書,摸到一本菜譜,其中記了這道美味,便想了做來一試。果然香氣四溢。」謝青雲解釋道:「不過今日,可不是為你們幾個,平江教習要開吃,我專請他的。」
「好哇,我就說這老傢伙……」子車行嚷道:「今日大早上撞見我的時候,我和他說起昨晚咱們吃喝一事,這廝果然來尋了你。過來討要美食了。」
「子車,你這就錯了。」胖子燕興笑道:「若是沒有平江這老傢伙,咱們又怎麼能在今夜嘗到乘舟師弟的新菜呢。」
「也是啊……」子車行一拍腦門道:「你個死胖子棄了針法,改學丹藥,腦子還是一般的靈。」
「咦?」謝青雲聽見他們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問了一句:「死胖子。你昨日不是書待他們自己來問你,還要矜持一下的麼,怎麼這麼快子車便都知道了?」
「是麼?」姜秀接話道:「胖子真這般說了?」
謝青雲看著姜秀,很猛烈的點頭。
「哈哈……」姜秀女中豪傑,笑起來可沒有什麼顧忌。一邊笑一邊道:「這死胖子今日故意幾次辨識那靈草,引起我們的注意,就去問他,這才問了幾句,就一股腦的都說出來了,這哪裡還有一點矜持。」
姜秀說話的同時,六字營一眾人也都在齊笑,只有那胖子燕興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到後來索性一拍腦門道:「兄弟們面前,就不用矜持了,我拜了藥雀李為師,心中高興,想要炫耀一下,就直接炫耀了,矜持來矜持去,不是我燕興的性子。」
「嘿嘿……」謝青雲用勺子攪動了鍋中的美味肉湯,跟著笑道:「死胖子,你可曾聽過一句話來。」
「什麼?」胖子燕興忍不住問道,其餘人等也都看向謝青雲,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矜持才是最牛的炫耀,似你這般為了炫耀而炫耀,卻是境界不夠啊。」謝青雲搖頭晃腦,好似學堂老夫子一般,這番話說過,大家又是一陣哄笑,直笑得胖子燕興不得不顧左右而言他,再也不想去提什麼炫耀、矜持之事了。
「那什麼,今日十七字營依然和咱們十分親近,楊恆也依舊熱情。」胖子燕興說起了另一件事來:「咱們回來的時候,聽聞總教習和大教習們都不待見你了,五大勢力的統領也對你大搖其頭,再不會關注你了,所以一些營衛、教習對你也有了微詞,弟子們中間還聽到了對師弟你的嘲諷,這般看來,不用一夜,師弟你戰力再也難以恢復的消息就會傳遍,不知道那楊恆還會不會一如既往。」
「會!」謝青雲沒有考慮,便直言應道:「這廝對姜秀師姐打了這麼久的主意,圖謀不小,這時候我越是被其他弟子、教習、營衛們看不上,以楊恆的城府,必然會越發高興,只因為他對咱們的親近,就會顯得難能可貴,這樣姜秀師姐就會更加對他另眼相看了。」
不等眾人接話,謝青雲就道:「我瞧著,再有兩三次獵獸,師姐你就差不多可以聽那楊恆解釋當日在生死歷練之地他捅殺你一刀的因由了,且根本用不著師姐去演戲,我想楊恆兩三次和咱們同獵獸之後,會主動找幾個機會單獨和師姐說的,這之前他定會還會當著咱們的面,駁斥那些瞧不上我,對我冷嘲熱諷的弟子的。」
姜秀聽後,認真點頭道:「如今便是要演,師姐也不怕他什麼了,對這楊恆不在甩臉色,師姐已經能夠輕鬆做到了。」
「是啊,姜秀師妹今日倒是進步不小,楊恆幾次來討好她,她都不再冷臉。卻也絲毫沒有熱情的感覺,就是淡淡然,如此態度我覺著對楊恆來說,在合適不過。他既不會懷疑,又覺著自己的討好師妹的計劃越來越有效,自然還會繼續幫咱們下去。」司寇認真說道。
「只待咱們弄明白了楊恆的圖謀,定要讓他好看!」胖子燕興插了句話,聽起來頗有一股子醋意,又惹得眾人對他刮目相看,這燕興急忙再次顧左右而言他道:「我覺著咱們倒不如利用楊恆的心態,多佔他一些便宜,乘舟師弟你以為如何?」
「哈哈……」謝青雲將鍋蓋蓋了起來,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不是現在,要等楊恆對那些嘲諷我的人反駁之後,早先我就想過又這廝主動送好,咱們有便宜不佔白不佔,只是當時時機不對。忽然間六字營就那般利用他佔他好處,他定然會有所察覺。而如今,時機確是到了,他與眾不同的力挺六字營,力挺我已經沒了戰力,都被諸位統領拋棄的乘舟,定然會令六字營也就是師兄、師姐們心中大動。加上之前一次捨了生死,和諸位共同搏殺荒獸的事情,咱們自然會對他越發的「感動」,以至於「原諒」他曾經的作為,再到姜秀師姐明白了他在生死歷練之地捅殺自己的苦心,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楊恆自會覺著和咱們六字營交心了,咱們越是佔他便宜,越是會讓他感到高興。
稍稍頓了頓,謝青雲再道:「只是師兄、師姐們,還是要把握好分寸。咱們占的是楊恆的便宜,不是十七字營的便宜,聽聞十七字營那於吉安師兄,可是個心善的厚道人,咱們可不能欺負楊恆,有順帶著連他都給欺負了。」
「這點師弟放心,於吉安和咱們幾人都是真心相交,這些日子獵獸,咱們和他的情義也越發深厚,說是袍澤兄弟也不足為過了,又怎麼會去佔他的便宜。」
謝青雲點了點頭,繼續烹他的美味鮮湯,眾人便一齊說說笑笑,等著美食出鍋,正好這時候,平江教習也拎著許多美酒過來了,當下大伙便先行喝酒等肉。大約又過了幾刻鐘,一大鍋美味湯肉這便煮好了,眾人歡鬧吃喝,好不快活,一晚上也在這樣的鬧騰之下,很快過去了。
隨後的幾日,謝青雲一如既往,在靈影碑的第六碑高級難度闖蕩不停,失敗了無數次,又爬起來無數次,絲毫也不放棄。
同樣的,六字營的其他弟子,也依照計劃,和十七字營的一眾弟子,合力獵獸,如此這般,到真的修習到了許多更多人同心協力獵獸的經驗和技法。
儘管這幾日,滅獸營中對於謝青雲的嘲諷聲越來越多,但謝青雲卻是充耳不聞,而那楊恆和十七字營也是絕口不提,像是從未聽見過一般,同樣的充耳不聞,和六字營依舊稱兄道弟,全力配合獵獸。
直到又一次獵獸歸來的夜晚,在飛舟之上,有好幾位弟子和另外幾人不知道因為什麼說鬧了起來,提到了乘舟,其中幾位就開始當著六字營的面,故意提高了聲音道:「你們以為乘舟很了不起麼,教習也都說過,武者大成必要有機緣,那乘舟之前不過機緣勝過咱們罷了,若是沒有機緣,早就死在生死歷練之地裡了,何談出來。」
「就是,所以他現在戰力全失了,也就是沒了機緣。」另一位弟子嚷道:「來來回回就是個機緣,有了機緣他就是大爺,戰力消失了,咱們還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如今確定了他的戰力恢復不了,他就是個狗屎,咱們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嘖嘖,沒有人說恢復不了,只是難以恢復。」又一位弟子嘲諷道。
「哈哈,五大勢力的統領都不在理會他了,連總教習對當初留他在滅獸城做居民的話都有些後悔,也不怎麼搭理他了,這還能有個屁的希望,難以恢復就是根本不可能恢復。你們以為總教習當初說留他是為了什麼,那是看著他有天賦,還有可能恢復,若是留在滅獸城恢復了戰力,可是滅獸營的一大助力。當然,大伙自都有情義,總教習也不僅僅是為了他的天賦,才留他,可說到底。對他這般沒了戰力的人,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如今天下,誰會養一個閒人?」
「再怎麼樣。咱們也不能落井下石。」之前和這幾位弟子爭辯的人說道。
「落井下石?」最先的一位弟子冷笑:「都說了,他有機緣就是大爺,咱們沒少吹他捧他,享受的時候,就該做好被下石的準備!」
「你!」那弟子爭辯不過,有些氣急。
「好臭,好臭,誰在放狗屁,這般臭烘烘的。」便在此時,一直對貶低嘲諷乘舟無動於衷的楊恆。忽然出言說道。
早幾天,十七字營中,譬如於吉安,幾次要出言制止那些嘲諷之詞,都被楊恆悄悄攔下。回了十七字營的居處之後,楊恆只說了句,那些閒話,若是理會了,便顯得咱們太過在意,倒是正中這些嘲諷乘舟師弟之人的下懷,不理他們。他們也就無趣了,你看乘舟師弟幾時出來反駁過半句?
三兩言語就讓於吉安大為信服,而方才聽見那幾人的言語,比起之前過分太多,於吉安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十七字營的其他弟子這幾日和六字營相處甚歡。也都有些憤憤不平,但見楊恆沒動,這便都沒有上前。
六字營眾人自是忍受不了,子車行當下要起身,卻被胖子燕興一把拽住。小聲道:「莫要衝動,這等人你越理會,他們越歡。」
子車行被這一拉拽,頓時想起早些日和乘舟師弟定好的計劃,當下也就沒有動彈,六字營其他人也都是忍著怒意,一言不發,這怒意倒是不需要裝,聽到這等嘲諷,本就十分不痛快了,卻是讓楊恆都看在眼中。
也就在對方說得越來越過分的時候,楊恆終於第一個起身,霍然反嘲的罵那幾人在大放狗屁。
「你才放……」對方剛要開口說話,卻見到是滅獸營中排名第四的楊恆,頓時沒了言辭,哽在哪裡。
「怎麼了,不是說得挺歡麼?」楊恆冷言道:「繼續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是怎麼落井下石還理直氣壯的。」
「楊師兄,我等知識不忿乘舟師弟之前的囂張,如今見總教習也都不搭理他了,這才順帶發洩幾句,又不是真個要去落井下石的揍他,我們又不是葉文。」那弟子見楊恆質問,這便鼓起了勇氣,據理說道,他就不信這連統領們和總教習、大教習都棄之不顧的乘舟,會讓楊恆如此相助。
且所有人都知道,楊恆曾經和六字營可是死敵,和那乘舟也是矛盾極深之輩,雖然這些天常見到楊恆和六字營走在一處,可喜歡打聽小道消息的人,都知道楊恆曾經有一段時間總是討好那六字營姜秀的好,多半是喜歡上這位師妹了,如今和六字營一處,也是為得到姜秀師妹的歡心罷了,但這一切和那乘舟又沒有什麼關係,乘舟早不能出來獵獸,雖和六字營住在一處,卻相當於不是六字營的人了。
「好,說得很好。」楊恆哈哈大笑,卻笑得對方有些莫名,跟著便聽楊恆再言道:「我倒是想要問問,乘舟師弟何時囂張過了?我楊恆當年和他有仇,我也沒見他有多麼囂張,現在想來,每次挑釁的都是我楊恆和當年的十字營,他對我們那般,也不過是教訓我們而已。人對他善意,他便善意回報,人對他惡,他自不會任由人欺辱,這便是我認識的乘舟,你們哪個敢說他不是這般?你們哪個敢說對乘舟師弟,比我對他更為熟悉?我楊恆也不會以什麼排名來壓大家,將來離開滅獸營,都算是同營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將來相互之間少不得要有照應,但若是諸位非要對乘舟師弟如此嘲諷,那我楊恆話放在這兒,便是失了諸位這些同營弟子,將來有事也無法尋到諸位相助,我也認了。」
「好!」於吉安在一旁聽得熱血沸騰,當下第一個叫了聲好:「不愧是楊恆師弟,重情重義,我和你想得一般。」
於吉安一叫好,那胖子燕興反應最快,當下也是一聲叫好,激動之極,隨後子車行、羅雲、司寇也都是一般,那姜秀也同樣喊道:「楊師兄為人我極為不喜,但這幾句話說得倒像個人話。」
自然六字營眾人對楊恆這番話,心中都是鄙夷得很,同時又知道他能夠這般說。那對姜秀師妹的圖謀果然和乘舟師弟所猜測的一般,十分不小,正自想著,也多虧胖子燕興反應最快。這便跟著於吉安叫了出來,才引得大夥一起叫好,若是仍舊無動於衷的話,倒是辜負了楊恆這一番演繹,更糟糕的,怕還會引起楊恆的懷疑。
只因為楊恆這些話,人之常情,聽了也都會動容,若還是全無反應的冷漠,楊恆說不得會以為自己的伎倆被六字營識破了。
「喲。楊師弟,嘴上說不用排名壓人,你若非排名第四,諸位師兄弟們早就群起而駁你了,何來讓你說得如此義憤填膺。」一個從未出聲的人。忽然開口言道,聲音嬌媚得很,對於這個聲音,眾人也都十分熟悉,正是滅獸營弟子當中始終排名第三的紅髮白鳳。
她的魅力自是無人能擋,不過這幾年來,誰對她有意思。都被她折騰了回去,再也沒有男弟子敢主動找她說話了,當然她若主動有所求,自有許多人巴巴的前來幫忙。
此時見白鳳向著自己說話,那些位對乘舟嘲諷的弟子一下子興奮起來,當下就道:「白鳳師妹說得沒錯。楊恆師兄倒是有些仗武欺人了。」
「就是,現下白鳳師姐也都如此看那乘舟,你楊恆又能怎麼說,我想大教習們來了,也不過給乘舟一個面子。可心底裡同樣看不上乘舟吧,否則也不至於任由這些日子大伙對乘舟冷嘲熱諷,而仍舊不搭理乘舟了。」另一位弟子言道。
「你楊恆逞個什麼能,討好那姜秀師妹,也用不著和咱們大伙作對,何況還不是為了姜秀,而是為了那個沒用的乘舟。」又有弟子加入了進來,而這些並非直接對謝青雲嘲諷的弟子,只是因為是那白鳳的擁躉,見白鳳出言,也都跟著附和起來。
白鳳的號召力極大,很快好些位弟子也都跟著一一開口,有些即便不直指楊恆,怕得罪這位排名弟子的強者,也都會損上乘舟幾句,損一個沒用的人來討好白鳳,在他們看來,是萬分值得的。
「在下雖比楊師兄略弱兩個名次,但和白鳳師姐所想一般無二。」當下又一個頗有份量之人接話,正是排名第六的弟子。
「在下也是。」令一營的隊長,滅獸營排名第七的弟子同樣附和。
見這兩位都開了腔,碩大的飛舟之上,頓時大部分弟子也都開口說話,說得楊恆和六字營眾人面色鐵青,自然胖子燕興他們的鐵青,也是絲毫未有去裝,看在楊恆眼中,自然真真切切。
六字營眾人越生氣,尤其是那姜秀越是生氣,楊恆便越是高興,這樣一來,他就有更好的機會取悅於這姜秀了,一人之力,獨對群弟子,甚至和剛才說的一般,放棄離開滅獸營後,和這些弟子交好的機會。
只不過眼下的情形卻是有些複雜,若是方才放棄那幾個最先嘲諷乘舟的弟子,楊恆還真不在乎,可如今,白鳳領著許多人都反駁自己,尤其是第六和第七的兩位弟子也都如此了,楊恆還真要掂量掂量了。
不過他只掂量了片刻,就做出了決定,當下提高了聲音,以靈元將聲音送了出來,高聲道:「諸位如此,真讓我楊恆寒心,我知道諸位並非都是落井下石之人,對於乘舟師弟,大家只不過不怎麼瞭解,兩年不見,更是全然不熟,對他憎惡嘲諷之人,怕只有方纔這幾位罷了。」
說到此處,楊恆指了指最先的那幾個,接著言道:「乘舟師弟和大家可以說是無冤無仇,我要說他好,那是我楊恆和他不打不相識,對乘舟師弟極為欣賞之故,諸位和乘舟師弟並無太多交情,未必會信,但也絕不會乘機打壓,我想諸位多半是傾慕於白鳳,才會如此附和。」
說到此處,楊恆看了眼白鳳,微微一笑道:「我不否認,白鳳師妹確是生得很美,不過為人卻詭謀奇多,那顆玲瓏心思自是整個滅獸營無人能比的。白鳳師妹對乘舟這般態度,是她曾經和乘舟有嫌隙,如我一般,只是她一介女流,難會去瞭解自己的敵人,一心仇怨罷了,我瞭解過乘舟師弟之後。便一心敬服於他。我請諸位好好想想,你們這般附和白鳳師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以白鳳師妹的為人。向來都是利用完了便不去理會的,另外我也要勸勸白鳳師妹了,這滅獸營排名前四之人,齊天、肖遙和我,為何都與乘舟交好?這天下大利的利中,也有情義二字,情義好了,利會更大,白鳳師妹若只是盯著小利,不懂得結交真正的好漢。那我也無話可說。」
言及這裡,楊恆冷笑一聲道:「諸位如何選擇,也都是隨諸位的便,多罵幾句乘舟師弟,也影響不了什麼。我知諸位也非真心要罵,不過對於那幾位……」楊恆再次看了看最先嘲諷乘舟的弟子,接下去道:「我楊恆是看不起的,你們若是想和我楊恆因此為敵,那我楊恆奉陪到底。」
一番話下來,說得是有理有據,又慷慨激昂。聽得眾人都陷入了深思。而十七字營和六字營的卻都一個個的叫好。
不過於吉安是真心叫好,另外幾個十七字營弟子雖有附和隊長之意,卻也是熱血沸騰,而六字營眾人,子車行、姜秀是不得不裝著叫好,而那司寇、羅雲以及胖子燕興。雖也是假意叫好,可心中卻是對這楊恆的言辭十分佩服。
這番話中含義,聽起來像是為乘舟不管不顧一般,可卻避重就輕,只選擇了那幾個最先嘲諷的人為敵。
除了這幾個敵對之外。對於那白鳳,也緊緊是得罪了一回罷了,將來若是有事相求,未必沒有轉圜,只因他話裡話外,都是在勸誡白鳳,識得大局,以齊天、肖遙為由頭,說明自己也和乘舟成了友人,如此得到的好處絕非一點半點,你白鳳莫要為了一點點小仇恨,就這般傻了。
至於第六、第七排名以及其他一眾附和白鳳的弟子們,楊恆算是一個也都沒有得罪過,他同樣是以齊天、肖遙為由,反駁了那第六、第七排名的弟子,告誡他們,你們以白鳳的美,而巴結她,最終什麼都得不到。
而乘舟則有齊天、肖遙為好兄弟,自然還有我楊恆一個,你們若是因此得罪了我們,將來離開滅獸營後,人情脈絡可就失去了最好的三條線了,這可是得不償失之舉。
正因為此,這些弟子才陷入了沉思,大家都不是蠢人,只是想了一會,便都明白楊恆之意,當下有些人便藉著沉思,依舊緊縮眉頭,坐回了位置上,如此以來,既沒有附和白鳳了,又沒有得罪白鳳,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在思考。
「好,好你個楊恆,平日少見你說話,想不到竟然有這樣一張好口舌。」白鳳向來心思靈巧,楊恆的話裡話外隱藏的凌厲,她自都是聽到了心裡。
見方才許多人都不再吭聲了,白鳳只能暗諷了楊恆兩句,道:「今日不和你等計較,乘舟如何,自有天斷。」
說過之後這便坐回了原位,她一離開,其他迫於壓力的一眾弟子總算鬆了口氣,趕緊都回了位置,只剩下早先幾名嘲諷乘舟的弟子,還站在場中,和楊恆面對面,一時間都亂了方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楊恆也沒有去理會他們,只是冷哼了一聲,一甩手便重新回了自己的位置,繼而對著十七字營和六字營的眾位師兄弟們說了句:「跳樑小丑,還想挑動所有弟子,咱們不理也罷。」
這句跳樑小丑自然是說給這幾人聽的,後面那句挑動所有人,自是怕其他人有所誤會,才加上去的,他說得聰敏巧妙,但在早就知道他有所圖謀的六字營眾弟子的耳中聽來,卻是十分可笑的。
雖然可笑,卻也要虛應,楊恆這番慷慨激昂,六字營眾人自是要對他越發改觀,這也是乘舟早就料到之事,大家也都早有了計劃,當下眾人便放下了那緊剩下的一點隔閡,都與楊恆稱兄道弟起來。
只有姜秀仍舊對楊恆頗有芥蒂,但比起之前那種冷漠卻好上太多,也會時不時的說上幾句,大伙說到高興之處,她也會露出笑顏,可在這以前,只要有楊恆在,她即便不冷著俏臉,也絕不會笑上哪怕半下。
這一番說笑,楊恆最開始話是最多的,到後來漸漸少了,都變成於吉安等人和六字營眾人相談甚歡,楊恆只在旁邊適時的插上幾句,卻悄然觀察,心中也是越發得意,只覺著這一次大約是成了,又覺著早年間,乘舟失蹤的時候,自己對姜秀的討好太過露骨,若是早就和現在這樣聰明的和六字營結交成為兄弟,哪裡又費得上這許多周折,怕是還沒有在生死歷練之地遇見那該死的野人之前,自己就和姜秀成為無話不說的好友了。
可如今雖然差不多成了,卻還有一件大事要解決,便是向那姜秀解釋一番自己為何捅殺她的事端。
儘管楊恆早就想好了一切說辭,可心中卻並沒有太大的把握,這些說辭是將一切都推給了那野人,野人雖然還活著,但估摸著再也見不到了,就算是死無對證了一般。
如此都無證據,姜秀信他便是信了,不信也絕對有充足的理由去懷疑。不過到目前看來,這幾日便是最好的機會單獨和姜秀說起此事了,有了之前和六字營生死對鯊虎的搏殺,加上今日舌戰群「雄」,和六字營包括姜秀在內的關係到了一個臨界之處了。
若是再不去解釋,那只能說明心中有鬼,之前一直不說,便是信任尚未足夠,說了眾人也未必信。
而現在信任已經差不多了,再不說,就是自己也覺著自己理虧了,而這件事的理虧和尋常事情自是絕然不同,這一理虧就是殺人的大事,足見自己當初確有殺姜秀之心,那便再如何也不值得原諒,怕是過上些時日,自己還不說的話,這些日子和六字營相交來的情義就要付之東流了。
楊恆心中也是十分清楚的,此時六字營眾人雖然說得熱烈,其實心中仍舊都記者自己捅殺姜秀之事,大約也是在等著自己來解釋,只不過嘴上不會主動來問罷了。
和往日一般,飛舟抵達了滅獸營內山,換乘小飛舟,各自飛回了滅獸城的舟域,眾人下得飛舟,又去核算了武勳,這才各自離去。
楊恆領著十七字營和六字營眾位弟子道別,這便揚長而去。
但見他們一走,姜秀就鬆了口氣,跟著卻又有些惱恨的說道:「怎麼他還不來解釋,我這都準備好了,豈非又要等到下一回。」
姜秀這麼一說,眾人皆笑,只覺著這個師妹的性子十分可愛,當下胖子燕興就第一個道:「後天定然回來單獨尋你說了,又或者明日就會來,只因為今日才得到大伙的信任,他若當即提起,自然有些突兀,再說此刻他若單獨把你叫到一邊說,當著我們的面,顯得有些尷尬。」
ps:
今日寫完,多謝諸位,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