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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戲弄魚機武聖 文 / 溫酒煮花生

    「見識不錯。四名營衛都沒有去看他,卻異口同聲的讚了一句,雖然是贊,卻沒有任何語氣,顯然那騰空而起還未落下的巨獸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這種壓力遠勝過眼前的四名武徒弟子。

    謝青雲他們只是耳朵和眼鏡的震撼,而對於武者來說,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氣勢,將他們的靈元壓迫在體內,放都放不出來的氣勢。

    「巨魚宗的地盤怎麼會有這等荒獸臨近海灘?!」司寇忍不住問了一句。

    「鬼才知道!」彭發有些急了。

    「啊!」劉豐乾脆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沙灘之上。

    「會死麼?」彭發越發害怕,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此刻若是還在飛舟上,駕馭飛舟逃跑倒是有可能,可這般情境,若無強者來救,想要活命,幾乎不可能。

    「孽畜!」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遠處天空一聲爆喝,如雷滾滾,隆隆而來,竟將那滔天巨*給震得停滯了一會兒。

    下一刻,一艘極為精巧弧型飛舟划破長空,騰臨在巨*之上,緊跟著,飛舟艙門打開,一次躍出五人,或施拳腳,或展兵刃,劈空砸向巨*之中。

    無數靈元閃動,瞬間在騰空的波濤之間炸開,發出凌亂而又淒厲的詭異聲音。

    「是大教習!」四名營衛再次異口同聲,這一回的語氣卻是喜悅之極。

    謝青雲的六識全開,也隱約看出了幾名教習的身影,只不過不能暴露,所以沒有一齊去說。

    「太好了。」彭發一臉喜容,死裡逃生的喜容。

    司寇也滿臉笑意,吐了一口長氣,癱倒在地上的劉豐,也微微有了精神,只是一時間還爬不起來,手軟腳軟的動彈不得。

    便在此時。

    「嗷……嗷……」

    那浪中巨獸似乎挨了重擊,發出震天的怒嚎,幾乎同時,一條幾丈粗的黝黑長尾從浪花之中旋轉著甩動而出。

    彭彭彭彭彭!五聲如擊敗木的重響之後,五道身影,先後不一的從浪中倒飛而出,全都如斷了線的風箏,落向海灘。

    「糟了?!」海灘上的八人,見此情境,頓時失色。

    「啊喲,這畜生還真厲害!」刀勝的聲音第一個傳出,看似狼狽,卻在距離地面三丈處,一個翻身,穩穩落地。

    「該死的魚機,給咱們下馬威麼?」雷同罵罵咧咧,和刀勝一般,也在三丈處一個翻身,只是落地時聲音要重上許多。

    跟著就是王進,比刀勝的落下,還要穩穩當當。

    隨後是司馬阮清,空中滴溜溜的轉了兩個圈,落在沙灘上時,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音。

    「到底是司馬,這身法,佩服。」刀勝嘻嘻一笑。

    「快接著我……」刀勝話音剛落,空中伯昌的喊叫又傳了古來,這老者平日不大說話,此刻卻全然沒了形象,人在半空,喊過之後,那桿旱又重新塞在嘴裡,吧嗒吧嗒了起來。

    王進奮起一躍,空中拖住伯昌,跟著落地一個旋轉,將伯昌拋了出去,雷同以同樣的法子一撥一帶,推了伯昌一把。

    伯昌穩穩的落地,跟著少有的咧嘴一笑:「多謝,多謝,兩位接人的手法,越發嫻熟了。」

    這一幕看得一邊的幾人都有些發怔,謝青雲倒是心中讚歎,相互信任,合力極為默契,這是生死袍澤之間,才會出現的情境。

    「幾位大教習,那蛟還在天上呢?!」彭發有點急。

    幾名營衛看著凶蛟仍在不斷的嘶吼,也是一個個急白了臉,忙聲喊道:「大教習,咱們還是趕緊想法子躲開吧。」

    「不用,總教習還在飛舟上,這巨魚宗的魚機拿這等孽畜來歡迎咱們,那咱們就笑納了。」司馬阮清笑意盈盈的說道。

    她這麼一說,四名營衛當即恍然,想起方纔那一聲震天之吼,將那巨*滯了幾個呼吸,若不是武聖親臨,又有誰能吼得出來

    四名弟子則都沒見過武聖真正動手,一聽王羲來了,鬆了口氣之後,也都一齊抬頭仰望,想看王羲是如何收拾這頭三變獸卒的。

    可看了一會兒,那巨海凶蛟依然再吼,那浪花依然在翻騰,卻始終不落下,飛舟則凝立在巨*浪頭的不遠處,卻看不見有任何人下來。

    「怎麼回事?!」這一次,連四名營衛也瞧不清了,只有五位大教習個個睜大了眼睛,看得興致勃勃,好似在看一場精彩紛呈的鬥戰一般。

    於是其餘八人都猜到了,總教習王羲或許已經進入了浪中,只是那身法之快,不是他們這等境界能夠瞧得分明的。

    又過了片刻,浪花之中忽然由小極大,旋轉而成了一個球,那球越轉越快,像是有吸力一般,將整個滔天巨*都向球中猛吸。

    隨著這股巨大吸力,周圍的浪花越來越小,而那水球卻越來越大,變成了數十丈徑長的巨大透明球體,而那球中裹著的正是一直沒有露出全貌的巨海凶蛟。

    如磨盤大小慘紅的眼眸,透出凶殘的幽光,一張碩大的蛟嘴,帶著三、四尺的尖銳巨牙,不斷的開合,像是在奮力掙扎,可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僅僅一個呼吸之後,水球猛然間極速膨脹,下一個呼吸又猛然間極速縮小,這一漲一縮之後。

    彭!如天雷重擊,整個水球四散而裂,隨著水球一起分裂的還有那不可一世的巨海惡蛟,被散成了肉塊,七零八落的噗噗墜下,一些落入了海中,一些則掉落在了沙灘之上。

    五位大教習像是見到寶貝一般,個個興奮的衝上去,有些直接躍入海中,有些則在沙灘上撿,收集那惡蛟的肉塊。

    謝青雲記得,這惡蛟的肉不能做靈寶,不能做丹藥,卻是極其美味的食材,當下也忍不住悄悄撿起一塊肉,衝著司寇眨了眨眼,做了個吃的手勢,跟著便放入司寇的武者行囊之中。

    他自己來受審,兵刃、行囊都不能帶,只好如此。

    很快,偌大的巨海惡蛟,能找到的肉全都被撿齊了,天上的飛舟仍舊沒有下來,卻看見總教習王羲從飛舟頂艙中一躍而起,凝立如沉淵,停在飛舟之頂。

    「魚機,你就是這般待客的麼?」緊跟著一聲隆隆巨響從王羲口中放出,謝青雲他們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難受,但卻能清晰的聽見每一個字,而且可以肯定,這隆隆的滾蕩之聲,足以送入海島的深處。

    「神元通過聲音放出,對於武聖並不是難題,不需要修行此類武技,便能傷了武聖之下的敵人。」王進見四名弟子露出疑惑之色,便解釋道:「總教習這般說話,卻不是一般武聖可比,不只是以聲攻擊,亦能掌控聲之勁力,能讓不同方向的人,感受到不同的聲力,譬如他可以發出聲響,令北方三丈外的敵人重傷,同樣聽見其聲音在其南方三丈的同伴,卻不會有任何事。」

    「這是武技麼?」謝青雲忍不住張口就問。

    「不是,只是對神元的純熟運用罷了。」司馬阮清接口笑道:「若是不夠純熟,只能覆蓋式的攻擊,不只是敵人,同伴也要被傷著了。」

    「哈哈哈……」便在司馬阮清話音剛落之事,又一聲似風如雷的聲音,從海島中央傳了出來:「對不住了,那畜生是島上的弟子用來習練武技的,平日就在附近遨遊,忘了和總教習你說一聲了,不過既得罪了滅獸營,這孽畜也是死有餘辜。」

    隨著此人的聲音,一個極快的玄青色梭型飛舟,從海島深處直飛向海灘,一個又瘦又高,腦袋頂尖尖的中年人,和王羲一般沒有身在飛舟之中,而是站在飛舟艙頂,一臉笑容的跟著飛舟一起衝了過來。

    此人的吼叫雖大,卻顯然不如王羲那般,能夠字字清晰入耳。

    帶起了鼓蕩風雷,令他的聲音嗡嗡作響,顯然是在竭力掌控,既想讓聲音傳得遠,又不讓聲音去傷人。

    「那是魚機?腦袋真像條梭魚。」謝青雲全無顧忌,嘿嘿笑道。

    「乘舟閉嘴!」他這一說,幾位營衛臉色一變,當即喝止,只可惜已經晚了一步。

    那站在飛舟之上的魚機,身為武聖,六識何等強大,謝青雲的聲音又沒有壓低,全然被他聽了去,當即冷笑一聲,怒道:「哪裡來的娃娃,這般對你祖爺爺不敬麼?」

    這句話卻是將神元之力全然放出,站在海灘上的眾人,都清楚的感覺到,一股猶如實質的波紋,泰山壓頂而來。

    他說祖爺爺,倒也不算過頭,三百多歲的武聖,卻是能做許多人的祖爺爺了。

    只是這魚機並不能掌控好雷音的攻擊方向,這一下所發的力道,三變武師之下,怕是全要被殺。

    這一下,不只是司寇、彭發和劉豐,幾名營衛也都面如土色,只有刀勝他們絲毫不以為意,連合力去護著營衛和弟子的動作都沒有,依然悠閒的站在那裡,像是看戲。

    「魚機,和小輩計較,你不羞麼?」果然,在魚機雷音砸下之前,王羲說話了,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便將魚機的雷音消弭於無形,下方眾人就感覺那劈頭而下的壓力,徒然不見,頓時輕鬆萬分。

    「哈哈,不過試試小輩的膽子,總教習莫要過激。」魚機被阻,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笑道。

    五位大教習之外,剩下的八個人都悠然鬆了口氣,謝青雲則呼得最重,一臉黯然,那幾名營衛見狀,忍不住瞪了謝青雲一眼。

    彭發更是冷哼一聲,道:「我當你不怕死,還不是一般的膽小,莫要在武聖面前亂講話,你想死別拖著我們。」

    劉豐早前才從巨海凶蛟的驚嚇中緩過神來,這再被嚇了一次,差點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本就極其厭惡謝青雲,如今更是惱怒,想要破口大罵,卻發覺一顆心已經被嚇得難受,跳得厲害,半響也發不出聲音。

    「乘舟又非有意,你又沒死,廢什麼話!」司寇聽見謝青雲呼氣之重,也見到謝青雲面色黯淡,只覺得乘舟師弟同樣嚇得不輕,這時候彭發還要指責,當下言辭頂上。

    卻不想謝青雲一點也不在意,撓了撓頭,忽然一笑,道:「我又沒說錯,魚宗主的腦袋本來就像條梭魚,聽聞武者修行到深處,都能逐漸改換容貌,武聖更是不在話下……聽說魚機都有三百歲了,面貌只是個中年……」

    謝青雲話未說完,眾人就越聽越不對勁,劉豐直接嚇傻了,終於又一次跌坐在地,彭發也是慘白,那幾名營衛則都有些失態,想要呵斥謝青雲。

    卻聽見大教習王進,先一步出言小聲提醒:「總教習雖然不懼魚機,但幾次三番挑釁,面子上也過不去。」

    刀勝卻嘿嘿一笑,小聲道:「不打緊。」

    王進瞪著眼睛:「刀勝,乘舟怎麼說也是你的弟子……」

    「刀勝說得對,說說有什麼打緊,魚機兄可不會一二再的對小輩動手。」卻不料,王進話未說完,天上的總教習王羲卻大聲笑道:「乘舟,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王羲一開口,眾人都有些傻眼,小少年則得瑟的看了眼司寇,繼續道:「多謝總教習,我想說那魚機宗主,既然能保持中年的容貌,卻不肯多耗費神元改改他那魚腦袋,足以表明魚機武聖不在意此事,既然不在意了,我這般說一下,堂堂武聖,就要殺人,這等心胸,怕是還不如一個小武徒呢。」

    最後兩句,言辭犀利之極,若非總教習說話在前,怕是連那幾名營衛也要嚇壞了。

    「哈哈哈……哈哈……」魚機大笑數聲:「好,好,總教習教出的弟子,也是傲得很啊,難怪敢在試煉場殺那龐家的孩子。」

    「殺人者,人恆殺之。」謝青雲越說越大聲,「魚機宗主,若是你願意就在這裡設堂審訊,我也不介意,若是要去那島上,還不快些引路。」

    「你!」魚機終於被激怒了,活了三百歲出頭的武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敢這般和他說話,竟然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娃娃,不由得他不怒。

    「你什麼?魚宗主,引路吧。」王羲微微一笑,還打了個哈欠。

    「你!」魚機看了眼王羲,咬牙切齒的忍住了火,冷冷道了聲「請」這便當先進了自己的那座飛舟。

    王羲如今年紀不過四十,成為武聖時不過三十,是自武國國君陸武在荒獸領地,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兩位武聖之一,最令魚機痛恨又無奈的是,王羲不只是年輕,成為武聖才十年出頭,修為就勝過他許多,已然要接近二化武聖之地。

    若是同道中人,不論修為,總要有個尊長之道,可他和六大勢力向來對立,王羲以修為、戰力壓他,他也無話可說。

    他一帶頭,王羲也進了飛舟,跟上。

    幾位大教習和四名營衛、四名弟子則上了落在海灘上的飛舟,重新駕起,緊隨其後。若沒有魚機帶路,隨意深入這巨魚宗的島嶼,怕是早被島中機關匠器打成篩子了。

    「你小子,怎麼這般大膽?」飛舟之上,司寇忍不住就問。

    「瞧那魚機一出來,聽他隆隆雷音,就知道比不過咱們總教習。」謝青雲笑道:「第一次說他梭魚腦袋,就是想引得這廝攻擊,總教習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未等謝青雲再說,刀勝便接話道:「乘舟這般做,大約就是想看看魚機被總教習攔住之後,有什麼反應,若是不敢妄動,便表明這島上暫時沒有其他的武聖,能夠壓制住總教習。」

    「這般做有何意義?」王進奇道:「一會審訊時,總能知曉龐家到底請來了幾位武聖。」

    刀勝哈哈一笑:「王進,說你這人太古板了,沒點樂趣。你覺著那巨海凶蛟真的是無意中過來的麼,方才島上那獸嘶禽鳴,不正是互換凶蛟的訊號麼?」

    謝青雲也跟著咧嘴:「魚機想給咱們一個下馬威,那咱就報復回來,審訊是審訊,凶蛟是凶蛟,便是一會兒審訊贏了,咱們還是被凶蛟嚇了個半死,划不來,所以一事歸一事,能立即報的,絕不拖延。」

    說這話,謝青雲眨了眨眼,道:「幾位大教習,還有四位營衛,不覺著剛才罵那魚機,罵得過癮麼,有總教習撐著,罵他也不敢還嘴。」

    他這一說,眾人便一齊笑了,司寇應道:「是挺過癮來著,不過此舉也有點冒險了。」

    謝青雲嘿嘿一笑,沒有人知道他方才大罵魚機時,一直貼身藏著的斷音石被他扣開了機杼。若是那聲音真的砸了下來,總教習沒來得及攔住,一切由斷音石接著,剛好這斷音石這幾個月一直沒有蓄滿,想來老聶要三年才能蓄滿的,武聖這一吼也難以撐破。

    原以為王羲即便能夠攔住,也說不得會漏下一絲一縷,被斷音石吸上一些,可卻一丁點都沒有,所以謝青雲方纔的重重歎氣和神色黯淡,可不是被嚇壞的模樣,而是可惜那斷音石什麼也沒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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