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5【無厘頭】 文 / 王梓鈞
在今年的暑期檔裡，已經決定停產的邵氏迴光返照，一部小成本電影《30處男》拿到720萬的票房，算是挽回了邵氏連續數月的頹唐之氣調教香江。
不過一兩部戲的賣座，並不能挽回邵一夫將邵氏停產的決心，特別是《30處男》這部戲還是外請張堅廷跟陳友來拍的。
倒是張堅廷跟陳友的名聲再漲，各種小公司的片約雪花般飛來。
而在《情聖》上映的前一個星期，金公主那邊也推出了陳勳旗的《伊人再見》。
陳勳旗在離開夢工廠以後，在雷覺昆的幫助下自組電影公司。這兩年他拍的電影部部熱賣，沒有一部賠本的，其作品已經必進金公主的黃金檔期。
不過這一次陳勳旗終於失手了，《伊人再見》在《30處男》、《開心鬼5》和《雙龍出海》（嘉禾）的截殺下，上座率下降得很厲害。
等到康劍飛的《情聖》一上映，才放映10天的《伊人再見》終於被迫下片，換上石添自導自演、許貫傑主演的《全家福》。
這也是陳勳旗導演生涯的一個轉折點，從《伊人再見》開始，他今後的電影雖然也能排進金公主的暑期檔和聖誕檔，但再也擠不進票房前20位了。而陳勳旗也從此有一個一流導演，漸漸開始淪為二線導演，直到後來雷覺昆不肯再給他投資拍電影。
與《伊人再見》的票房欠佳不同，新藝城的《全家福》一上映就好評如潮，票房更是坐火箭一般往上升。
七月下旬，香港電影市場完全是《情聖》和《全家福》的天下。嘉禾那邊的《雙龍出海》完全抵擋不住，但又不得不強撐著，因為鄒聞懷想等到合適的時機再來上映《快餐車》。否則三部猛片對撞，大家都得碰得頭破血流。
……
中環皇后大道。
短短的一段街道上，就分佈著好幾家大戲院，分別屬於金公主、嘉禾、邵氏和東方院線。
嘉禾與邵氏的戲院冷清得門可羅雀，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金公主和東方院線的影院外則排起了購票長龍。
許貫傑此時在香港的名頭，一點不比程龍、林清霞差，《全家福》打著許貫傑和石添的招牌，就足夠讓觀眾源源不斷地掏錢進戲院了。
值得一提的是，原片中《全家福》的女主演是鄭文雅和甄妮。由於鄭文雅此時是東方娛樂公司的藝人，新藝城這次特地從台灣請來胡慧中做女主角。而隨著《全家福》的票房成功，胡慧中也下定決心在香港發展，很少再回台北那邊拍戲。
天色漸漸暗下來，一對小情侶約好了去餐廳吃飯。
這對情侶都是中環附近寫字樓裡的白領。男的叫林志明，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工作。女的叫孟春嬌。目前是一名銷售會計。
林志明和孟春嬌這樣的年輕白領，雖然他們工資不是很高，但高質量的生活還是要追求的——即便是十年內都買不起房。
吃過燭光晚餐後，林志明和孟春嬌又手拉著手，跑去蘭桂坊小資了一把。
相比起後世蘭桂坊混亂不堪的夜店，此時的蘭桂坊才興起一兩年。是正兒八經格調高雅的酒吧，酒客都是具有小資情懷的年輕人。
在裝逼中喝掉幾杯酒，這對小情侶手拉著手散步走到皇后大道上，準備看完一部電影再回家。
嘉禾跟邵氏的戲院人最少。根本不用排隊就能買票看電影，但卻不在他們的選擇範圍當中。
「看《全家福》吧，那邊排隊的人好像要少一點。」西裝革履的林志明說。
喝得微醉的孟春嬌立馬反駁道：「人多才說明電影更好看，我要看《情聖》！」
「許貫傑的片子很好看的，再加上一個石添，絕對好搞笑。」林志明試圖勸服自己的女朋友。
「不嘛，人家就要看《情聖》！」孟春嬌開始撒嬌。
林志明瞬間沒了脾氣，老老實實地加入了買票隊伍，康劍飛導演的電影還是有保障的，多排排隊也不虧。
半個小時後，出票員面無表情地對林志明說道：「《情聖》九點場的票已經沒有了，十點半那場還有。」
林志明狂汗，十點半場看完後得多晚啊，早知道就先買電影票再去蘭桂坊。
轉頭看看幾步外手捧奶茶的女友，林志明無奈地點頭道：「來兩張吧，我不要太靠前的座位。」
「票剩下不多了，最後面的座位也是第三排的，你要不要？」出票員累了一天，也沒有耐心多說。
買到兩張票的林志明心頭鬱悶，又跟女友逛了將近兩個鐘頭的商場，這才掐著時間走進戲院。
十分鐘之後，林志明心中的鬱悶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哈哈大笑，而他的女朋友更是笑得直接趴在他身上。
大螢幕上，黃蝦和周星池互相拆穿了對方的騙子身份，兩人一臉嚴肅地進行著對話。
黃蝦：你到底是誰？
周星馳：江湖險惡，我從來不會留下我的姓名。
黃蝦：不肯留下姓名，就得留下你的人頭。
周星馳：我一生孤獨，跟我相依為命的，就只有這個人頭，你想要這個人頭只怕沒那麼容易。
黃蝦：是你逼我出手的，我要用你的鮮血染紅這片大海。
周星馳：我一生漂泊不定，就像汪洋中的一葉孤舟一樣，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黃蝦：好，既然這樣，你就領教一下我攻無不克殺人於無形的太極拳。
周星池：正要請教。
在古龍式的對白當中，兩人繞著對方轉起圈，突然他們齊聲大喝，同時躍向對方，眼看著就是一場慘烈廝殺。
就在觀眾以為兩人會打鬥一通時，周星池和黃蝦突然玩起了慢動作，如同**一般彼此溫柔地推起了手臂，一邊推來推去還一邊聊天，把剛才的緊張氣氛搞得煙消雲散。
「噗……」
林志明看到這一幕，直接笑噴了出來。直到最後大傻逮著自己的親弟弟狂扁，他已經抱著女朋友笑得腮幫子發酸，眼角都擠出了歡笑的淚水來。
一場電影看完後，即便是走到了大街上，林志明還能聽到關於《情聖》的各種議論，不時還有人學著周星池的搞笑台詞。
「阿星好搞笑啦，從樓梯上摔下來，還一邊滾樓梯一邊刷牙。咯咯咯……」孟春嬌說著說著，似乎是想起電影中的滑稽場面，忍不住在街邊又笑了起來。
林志明說道：「我覺得最搞笑的，是周星池跟毛瞬筠裝成水電工去偷東西，阿星掐毛瞬筠的時候把我笑死了。」
孟春嬌笑道：「是啊，毛毛太可樂了，以前主持《快樂60分》我就喜歡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論這《情聖》，才走出戲院30多米遠，迎面碰到一個公司的同事。
「阿方，你也來看電影啊？」
「是啊，剛賠女朋友看完了《全家福》。」
「《全家福》好看嗎？」
「還不錯，很搞笑的，你沒看？」
「我看的是《情聖》。」
「《情聖》怎麼樣？康劍飛導演的片子應該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剛才笑得我差點沒喘過氣來。」
「真那麼好看？」
「反正我從頭笑到尾，根本就停不下來，不看《情聖》絕對是你的損失。」
「那我改天去看看。」
「……」
這樣的對話開始在香港各個地方進行著，看完《情聖》和《全家福》的觀眾，都紛紛向自己的親友推薦這兩部電影。
時間很快進入8月，上映十天的《情聖》已然斬獲1629萬票房，而晚一天上映的《全家福》票房也順利突破1300萬。
兩部電影你追我趕，對同時期上映的其他電影形成碾壓態勢，至於安樂院線引進的好萊塢歌舞片《霹靂舞》，更是淒慘的沒幾個觀眾。
《全家福》將親情、愛情和搞笑混為一潭，算是新藝城難得的佳作之一，加上許貫傑的票房號召力，拿高票房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隨著上映時間的增加，《情聖》和《全家福》的票房終於拉開距離。
在上映兩周之後，《情聖》的票房已經飆升到2200萬，而《全家福》則只有1700萬。
無厘頭的喜劇表演方式不是沒出現過，但以前的無厘頭表演並不成熟，周星池的的無厘頭演技也是在拍《他來自江湖》時慢慢成形的。
就是那種瘋癲和神經質的表演，在這個夏天突然掀起一股潮流，讓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爆笑發洩，其帶來的影響力遠遠高於同期上映的《全家福》。
《明報週刊》的影評板塊刊文寫道：「今年暑期檔最大的亮點，就是康劍飛導演的新片《情聖》。周星池、毛瞬筠在《他來自江湖》中的無厘頭風頭趨於成熟，帶著觀眾一種新奇的觀影體驗。看這種電影不用帶腦子，只需要帶上港幣和一張嘴就可以，然後你就可以忘掉所有煩惱，毫無顧忌的盡情放聲大笑……」
就在此時，嘉禾那邊認為《情聖》和《全家福》的強勢期已過，終於推出洪金保、程龍、元彪三兄弟合拍的《快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