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0【賭博風潮】 文 / 王梓鈞

    天氣總算晴朗過來，不過讓人頭疼的是，白天氣溫居然達到了35度。

    這可是罕見的高溫天氣，香港雖然地處南方，但夏天超過30度的時候並不多，今年夏天實在是夠折騰人的。

    九龍油麻地老街區，肖九還沒吃晚飯就往油麻地戲院跑，目的就是為了在第一時間進電影院看《賭神》。

    肖九是個老賭徒，今年四十多歲了還沒娶媳婦兒，主要就是賭博給害的。他從小在父母的熏陶下，三歲就開始摸麻將，七歲開始跟街坊的小孩兒賭牌贏零食，長大後更是嗜賭成性。

    沒什麼錢的時候，肖九就跟街坊打打消遣牌，一旦有錢就進附近幫會的地下賭場，甚至有時候坐船去光顧澳門的大賭場。

    肖九對各種賭法都很精通，但也僅能贏贏普通街坊而已，一進賭場十有**都是輸得底掉。

    昨晚鳳凰台轉播了《賭神》的首映禮，肖九平時本來不怎麼看電視，就是被「賭神」兩個字吸引才能換台。

    結果康劍飛在首映禮上的換牌技術讓他震驚了，在攝影機的特寫鏡頭下，康劍飛明明不可能換牌，卻生生地變換了牌面，肖九認為康劍飛肯定賭術高明，甚至都生出了拜師的念頭。

    很快就到了油麻地戲院外，肖九發現售票窗口已經排了不少人，還有幾個是他認識的街坊。

    「斌仔，幫叔買一張。」肖九懶得排隊等候，找到隊伍中一個小年輕，掏出20塊錢塞到那人手裡。

    「是九叔啊，」斌仔笑問道，「你想要哪個位置的？」

    肖九平時賭慣了，也不在乎那幾塊錢，說道：「別太靠前，仰著頭看脖子難受。」

    「那行，我就買兩張中間位置的。」斌仔笑呵呵地說。

    由於前面還有一些人，兩人就在那裡一邊排隊一邊聊起來，肖九問道：「斌仔，你有沒有看昨天的首映禮？」

    斌仔平時也喜歡耍兩把牌，只不過沒肖九那麼濫賭，他佩服地說道：「怎麼會沒看？康先生那一手真厲害，鏡頭對著都看不出破綻，他進賭場肯定只贏不輸。」

    一提到賭博肖九就來了勁頭，他神秘兮兮地說道：「今天我專門買了報紙來看，原來康劍飛的師父以前是南千王。g產黨得了天下之後禁賭，南千王就隱名埋姓躲在廣/東的鄉下，無意中發現康劍飛有學千術的潛力，於是他就把自己一身的千術賭術都傳給了康劍飛。聽說這次的《賭神》，就是康劍飛根據他師父南千王當年的真事改編的電影。」

    「真的假的？我記得以前報紙上說他師父是個會功夫的老電影家吧。」斌仔質疑道。

    肖九笑道：「我覺得康劍飛的師父肯定不止一個，古龍的《絕代雙驕》你看過吧？」

    斌仔點頭道：「知道，黃元紳、石修主演的那個電視劇嘛。」

    肖九說出自己的猜測：「《絕代雙驕》裡江小魚在惡人谷就有好多師父，一個師父教一種本事，所以小魚兒一出江湖就什麼都會。」

    「你說康劍飛也跟江小魚一樣，是好多有來頭的隱居大人物教出來的？」斌仔立即就明白了肖九的意思。

    肖九點頭說：「肯定是這樣，不然康劍飛一個內地游海過來的爛仔，怎麼拍電影、寫小說、寫歌唱歌什麼都會，而且還會功夫和賭術。」

    斌仔居然相信了肖九地說法，頗為羨慕地說：「要是我有那麼多師父就好了，不用在油麻地住老屋。」

    兩人聊天之間，已經來到了售票窗口，順利地買到了電影票。

    電影還要一個多鐘頭才開始，肖九為人很大方，主動請斌仔去小館子裡吃晚飯。兩人走到對街，肖九回頭看看三層的油麻地戲院，突然說道：「斌仔，你說這康劍飛到底有多少錢？聽說這間戲院也是他的產業。」

    斌仔說道：「上次報紙不是說有十多億嗎？一間戲院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十多億？我撲他老母，這才幾年的時間啊。」肖九嚥了嚥口水，回頭望著街對面的油麻地戲院。

    那裡二十年前可是香港五大戲院之一，戲院老闆被周圍的街坊看做是非常厲害的大人物，現在戲院被康劍飛買入手後，不僅由一層建築變成了三層，而且一下子分出六個放映廳，裡面的硬件設備也全部更換，比以前更加的豪華現代。

    斌仔與肖九朝小飯館走去，邊走邊說道：「那些富豪裡面，康劍飛算是最高調的一個，也不怕被人綁架了要錢，邵一夫的兒子可是被綁架了好多次。」

    「綁架康劍飛？」肖九自從看了首映禮的換牌小遊戲後，已然把康劍飛當成了偶像，他與有榮焉地說，「你忘了三年前那幾個越南人？那可是幾個持槍的劫匪，拿槍對著康劍飛的腦袋，還被他弄得幾死幾傷。康劍飛手上絕對有真功夫，跟那些花拳繡腿的演員不一樣。」

    斌仔笑道：「還真是，我把這事給忘了，估計那些綁匪都不敢打康劍飛的主意。」

    兩人尋到飯館邊吃邊聊，漸漸從電影聊到牌桌上。

    肖九要了幾瓶啤酒，就著涼拌菜大肆吹噓著自己當年的光輝往事：「那是十五年前，我單槍匹馬闖澳門，身上有好幾百塊錢。那時候的幾百塊港幣可比現在值錢得多，像東街那邊老姚的鋪面，一萬塊錢就能盤下來。本來我是想進賭場小玩兩把，結果你猜怎麼著？嘿嘿，幾個台灣人打我的主意，想合夥贏我的錢。我們就在澳門的旅館裡開賭，先是玩骰子，後來玩的是牌九……想我肖九是誰？三歲就會玩牌的賭博天才，那幾個台灣人還想騙我的錢。我以前跟一個老千學過下汗，那些牌九全都記在我心裡，台灣人根本連換牌都沒機會，一個個被我贏得只剩下一條褲衩。」

    斌仔知道這位九叔又在吹牛，不過他也不說破，笑著附和道：「九叔你真厲害，那次你贏了不少錢吧？」

    「贏什麼錢啊？」肖九一臉氣憤地說，「那幾個台灣人輸不起，仗著人多硬搶，用刀子抵著我喉嚨要我交錢買命。唉，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好把贏來的錢還給他們，還把自己的錢也倒貼出去，不然叔早就發達了。要是我會功夫的話，就絕對沒有這種事情，所以你以後去外地賭錢一定不要一個人去，到時候把九叔我也喊上，多一個人多個照應。」

    「一定一定。」斌仔笑呵呵地把最後一塊涼拌豬頭肉塞進嘴裡，沖飯館的小弟喊道，「再來一份炒牛河、一瓶啤酒。」

    肖九一陣肉痛，卻又不好意思反對，只好給自己也叫了一份牛河。

    被斌仔狠吃了一頓，兩人才喝得醉醺醺地去電影院，人擠人地進入放映廳坐下。

    電影還沒開始，肖九就靠在座位上睡著了，突然聽到周圍有人在喊「周閏發好靚仔」，他才猛地驚醒過來。

    只見周閏發氣勢不凡地坐在牌桌上，臉上還帶著自信的微笑，伸手隨意把底牌翻開，賭桌上幾百萬的籌碼就被他贏了過來。

    肖九嚥了嚥口水，他覺得周閏發的動作、表情實在太帥了，要是他能像賭神那樣在賭場裡叱吒風雲，才不枉在世上活一場。

    周閏發的賭神形象是高高在上，黃秋笙的出場卻讓肖九感到非常的親切，特別是在賭桌上那癡迷的狂勁，更是讓肖九感覺那就是另一個自己。

    「哈哈哈……」

    放映廳爆發出一陣笑聲，卻是黃秋笙飾演的刀仔在輸完錢後，被人從二樓給扔下來。

    「斌仔，刀仔的馬子胸好大啊，那個女演員是誰？」肖九眼睛盯著螢幕上的李媄鳳挪不開視線，伸手拍著旁邊的斌仔問道。

    斌仔到底要年輕得多，對開心少女組這樣的青春偶像團體有些瞭解，給肖九解釋道：「那是開心少女組的李媄鳳，是夢工廠的當家小花旦之一。」

    好玩的劇情終於來了，高高在上的賭神居然踩中一個小賭徒設下的簡陋陷阱，結果摔下山坡撞頭失憶。

    周閏發的喜劇天分在這裡展露無遺，特別是刀仔與高進跑去騙賭檔頭子的錢那場戲，更是讓放映廳裡爆發出陣陣歡笑聲。

    隨著劇情的進展，反骨仔高義奸屍嫂子的戲讓觀眾看得切牙切齒，董偉看來是一輩子演奸角的命。

    「我就看這個高義不對勁。」

    「就是，上次那部《英雄本色》他也是演的反骨仔。」

    「錄音帶沒燒完，你說高進回來會不會發現啊？」

    「……」

    觀眾已經完全入戲了，不時還有人與領座低聲討論著劇情，放映廳的氣氛也愈發熱烈起來。

    直到高進在賭船上贏了賭局，高義也被新加坡賭王一槍打死，如此大快人心的結局讓不少觀眾起立歡呼。

    看完電影之後，肖九的賭癮早被電影勾了出來。似乎他已然賭神附體，拉著斌仔往戲院外走，說道：「斌仔，回去叫你阿伯出來搓兩把。」

    「好啊，這電影看得我也想打牌了。」斌仔搓著手掌說。

    當天晚上回去，肖九又跟街坊打了幾個小時麻將，居然贏了二百多塊錢，這更讓他感覺是賭神保佑。

    《賭神》公映的第一天就取得開門紅，首日票房居然達到了285萬。雖然香港這幾年的電影票價年年都在漲，但首日就差不多300萬的票房，還是讓許多人都嚇了一大跳，這已經相當於大多數港片的本埠總票房了，就是《奇謀妙計五福星》的首日票房也比《賭神》少了好幾十萬。

    不過更離奇的是，《賭神》熱映一段時間後，香港市井之間突然掀起了一股賭博風潮，這讓康劍飛實在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