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5【遲來的道歉】 文 / 王梓鈞
如果風行唱片公司與中國唱片社合作出唱片的話，需要報中央廣播電視部批准，但與中國唱片社廣/州分社合作就沒那麼複雜，只需要向廣/東省廣播電視局報批即可。
而中國唱片廣/州分社的社長，又恰好是廣/東省廣播電視局的局長在兼任，完全是自家人給自家人當裁判，武宇凡這個副社長跑去頂頭上司辦公室請示一下就可以。
兩天之後，所有文件全部搞定，只等海關總署下發通知即可開始錄製發行。而風行唱片公司那邊，也派了個音樂製作人帶著張翔和滕雨薇兩個歌手過來。
這還是康劍飛第一次見到兩個歌手，張翔唱功非常不錯，但人長得矮矮瘦瘦，沒有絲毫能讓人記住的特色。而滕雨薇皮膚雖然很好，但體態偏胖，且還有雙下巴，模樣也不十分討喜。
總的說的，這兩人勉強算實力歌手，論長相只能扣分。
康劍飛隨葉子佩一起，帶著三人跑去唱片廠接頭，而廣/州唱片分社也找來一位老藝術家，說是要在唱片裡插入幾首愛國歌曲。
康劍飛來內地只是結善緣的，賺不賺錢都無所謂，插不插愛國歌曲他更無所謂。反正把從香港來的三人扔到錄音棚後，便在葉子佩的陪同下，到處接觸廣.東文藝圈的人。什麼廣.東廣播電視局局長、廣/東電視台和廣播電台的台長，甚至是省市的一些文化部門的領導，還有部隊文工團、歌舞團的一些負責人也有認識。
廣/東緊挨香港，經濟發展與思想開放程度都是最快的，康劍飛以後想要在內地佈局，廣/東就是個最好的根據地，所以趁早結識人脈是最好的。特別是各個單位年紀不大的二把手、三把手，再過幾年不出意外他們就會上位當老大，而那個時候康劍飛也正好進軍內地，實在再好不過。
葉子珊從香港帶回來的那些港貨，康劍飛留了半包下來，都是些手錶、領帶、皮帶、香水這些小玩意兒，幾天下來康劍飛早就悄悄地送光了。廣/州雖然毗鄰香港，但港貨仍是稀奇玩意兒，康劍飛的「小禮物」可比送錢還有效果。
康劍飛在廣/州足足呆了一個多星期，每天就是四處轉悠，去電視台、廣播站以及各種文藝單位「考察」。
考察的時候自然是葉子佩全程陪同，葉子佩是花帥侄孫女這件事，在文藝圈子裡也不算太大的秘密，康劍飛刻意趁機扯大旗作虎皮，增加自己的份量。
……
從廣/州歌舞團觀看了舞劇《珠江赤潮》回來，又被歌舞團的領導留下來吃了招待餐，康劍飛和葉子佩坐車回來是已經快九點鐘了。
紅旗轎車疾馳在街道上，別說路上看不到什麼車流，就連街道兩邊都沒幾個人影子。康劍飛問司機梁勇道：「勇哥，廣/州的夜裡人一直這麼少？」
「勇哥」這個稱呼讓梁勇還推辭了一陣，不過後來就由著康劍飛喊。一個司機能被港商叫「勇哥」，這讓梁勇覺得頗為受用，對康劍飛也愈發尊敬。
此時康劍飛一問，梁勇立即笑著解釋道：「哪裡還會有人？這時候都趕著回家看《霍元甲》了。」
康劍飛看著空空如也的街道，心想還真他媽是萬人空巷啊！
其實何止是萬人空巷那麼簡單？
去年央視引進日本電視劇《血疑》，山口百惠飾演女主角大島幸子。娛樂資源貧缺的中國老百姓為之深深著迷，連帶著女主角穿的學生服也成了潮流，還被愛稱為「幸子衫」。不止針織廠製造的幸子衫銷售一空，甚至連《幸子衫裁剪法》、《幸子衫編織法》等書籍都供不應求。
《大俠霍元甲》同樣如此，雖說大家不能學霍元甲穿長短褂，但《萬里長城永不倒》這首粵語歌，卻是連東北大漢都能唱幾句。
不僅如此，電視劇裡霍元甲的愛國主義精神，甚至上了《人民日報》。全國的報紙也在熱議這部電視劇，《羊城晚報》昨天還在專版考究霍元甲死亡的歷史真相。
前兩天康劍飛去廣/東電視台考察的時候，電視台的朱台長就熱情地拉著康劍飛的手，問鳳凰台還有沒有黃元紳和米雪主演的電視劇，決定向相關單位報批後，就馬上派人到鳳凰台去購買劇集。
梁勇接著又問道：「康先生，聽說《霍元甲》是你的電視台拍的，那你肯定認識演霍大俠的黃元紳了？」
康劍飛當然認識，當初就是他出陰招離間趙雅之的老公跟黃元紳，不然怎麼能抱得美人歸？他笑道：「認識是認識，不過這個人現在不在電視台了。」
「不拍電視劇了？那真可惜，霍元甲他演得好啊。」梁勇惋惜地說道。
康劍飛跟司機閒聊一陣，對葉子佩道：「佩姐，我過兩天就要回香港了，多謝你這些天的照顧。」
「沒什麼，你是子珊的朋友嘛，哪天走我送你。」葉子佩說話間還有點惋惜。她寡居以來一直獨處，在單位上也是獨來獨往，難得遇見康劍飛這麼湊趣的人。雖然康劍飛有時候會有一些「討人厭」的調戲動作，但卻都不太過分，反而逗得葉子佩頗為高興。
康劍飛說道：「後天上午走，香港那邊有個重大活動，我必須回去參加。」
葉子佩好奇地問道：「什麼重大活動啊？」
康劍飛解釋道：「一個電影獎的頒獎禮。」
「哦。」葉子佩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她雖然對康劍飛有些好感，但總的來說還是很矜持的，任康劍飛如何挑逗都只裝作不知，頗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換成其他男人早就放棄追求了。
回到葉子佩家裡，康劍飛陪她看了會兒電視，就回客房畫《賭神》的分鏡頭劇本去了。畫完兩場戲出來，發現葉子佩正在看電影錄像帶。
家用錄像機是葉子佩早就有的，不過那些電影錄像帶，卻是托人從香港寄過來，今天上午才寄到，葉子佩還沒來得及看。
電視機裡真田廣之正眼睜睜地看著妻子被炸死，然後拚命地追逐兇手，原來葉子佩現在看的正是《皇家師姐》第一部。
康劍飛走過去挨著葉子佩坐下，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最先看《刀馬旦》。」
康劍飛追求這個俏寡婦可謂是不遺餘力，他讓人寄來的全都是自己導演的電影錄像帶，甚至連那張純音樂專輯《故鄉的原風景》都有帶來。
「什麼《刀馬旦》？我隨便拿的一部出來放。」葉子佩問道。
「沒什麼，你繼續看吧。」康劍飛回客房繼續畫分鏡頭腳本去了。他在妖都追女人，卻不是整天都無所事事，昨天還給夢工廠那邊打了電話，安排佈置《賭神》的籌備工作。
康劍飛本來是想在澳門賭場拍《賭神》的，可惜何賭王根本不答應，他只好讓人自己臨時佈置一個「賭場」出來。
除此之外，一部分演員及其檔期也定下來。賭神高進自然是周閏發來演，反派高義則是董偉飾演。董偉算是康家班的元老，人長的帥又被康劍飛在兩部電影裡力捧，卻始終紅不起來。反而是上次在《英雄本色》裡飾演反骨仔大奸人，一下子就被觀眾記住，所以這次康劍飛直接就讓他來演高義。
至於高進的女朋友戲份不多，但又需要一個漂亮有氣質的女人來演，關芝琳倒是最好的人選，但關芝琳暫時還要在美國呆上兩個月。最終康劍飛想到了林鳳驕，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邀請她到香港來拍戲。
可惜刀仔和他的女朋友卻不好選，康劍飛現在也還在琢磨當中。
康劍飛頭疼於演員人選之際，葉子佩卻把錄像帶暫定下來，好奇地把康劍飛叫人寄來的錄像帶全部翻出來。
《開心鬼》、《殭屍先生》、《皇家師姐》、《刀馬旦》、《武當之太極張三豐》、《英雄本色》……一盒盒錄像帶看過來，葉子佩很快就發現了重點，原來所有電影的導演都是康劍飛。
葉子佩回想起康劍飛這些天來的不正經，又想想剛剛看的《皇家師姐》，心道：這個阿飛雖然有時候沒正行，但還是挺有才華的，難怪會在香港創出一番事業。
「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葉子佩嚇了一跳，接起電話一聽，卻是廠長武宇凡打來的：「小葉，康先生什麼時候回香港？」
葉子佩答道：「過兩天就走，怎麼了？」
武宇凡說道：「唱片總社來人了，說是上次未經康先生同意錄製唱片是場誤會，李副社長親自道歉來了。」
「總社的人已經到了？」葉子佩問。
武宇凡說：「剛剛到，我正在安排賓館呢。你明天上午請康先生去唱片社一趟，最好能先跟他私下溝通溝通。」
「我知道了。」葉子佩掛掉電話，她大致也猜出了是什麼回事。
中國唱片社那邊做事一向比較守規矩，兩年前發行一批外國音樂唱片，全都購買了正規發行版權的。
估計這次是製作人人跟春晚節目組沒把康劍飛當回事，直接把唱片給做了出來，等到上級批評下來，才花500塊錢「高價」「買下」版權。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康劍飛卻突然跑來跟廣/東的唱片分社合作，而且港澳辦那邊也表達了對中國唱片社工作的不滿，於是中國唱片社那邊再次挨了領導批評。
第一次被領導批評還只能說工作疏忽，第二次被批評就只能證明工作能力有問題了，嚇得中國唱片社的副社長親自往廣/州，準備好好安撫一下康劍飛這個香港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