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0【談成比生意】 文 / 王梓鈞
黃夕照帶著中央台的考察團去錄影棚、道具室等地方轉了轉，給他們講解道：「香港的電視劇製作與別處不同。台灣那邊製作電視劇，經常是由導演一次性拍完，整部電視劇製作完成之後，再拿到電視台去播放。因為台灣的電視台都是黨營的，就算是收視率不好，也可以得到財政補貼。」
考察團中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說：「去年老王拍那部《敵營十八年》，也是全部拍完了才播的。」
黃夕照說道：「香港的電視劇製作卻不一樣，我們的電視台都是私營的，必須自負盈虧，所以商業化操作非常重。跟美國那邊一樣，香港的電視劇大部分都是邊拍邊播，如果觀眾喜歡的話，可以把電視劇拍長一些，如果收視率太低的話，就會考慮縮減劇集，甚至還可以根據觀眾的喜好，增加減少某個角色的戲份。」
副台長江東明點點頭，對隨行的其他考察團員說：「這就是讓人民群眾來檢驗一部電視劇的優劣好壞，我們的電視台也是為人民服務的，香港同胞的電視劇製作方式很值得借鑒。」
黃夕照只當沒聽到江東明說什麼，繼續說道：「為了節約時間和成本，香港的電視劇在拍攝的時候，至少分為兩個導演組，最多的時候甚至有五六個導演組同時拍攝。」
考察團中一個叫黃依鶴的老人問：「五六個導演組同時拍一部戲，恐怕很難管理吧？」
黃夕照笑道：「所以香港拍電視劇都是監製說了算，因為每個導演的風格和拍攝速度都不同。需要監製來整體把關。而是各個導演組之間，主要的演員們需要來回跑，拍攝場次的安排也需要監製協調好。」
江東明以前也是做過導演的，聞之咋舌道：「那監製怎麼忙得過來？」
黃夕照說道：「有些監製還經常自己當一組導演。拍完一天收工後，還要加班整理當天拍攝的底帶，與剪輯師、場記一起剪片子，基本上一天能睡三四個鐘頭。由於工作量太大。所以監製在拍完一部電視劇後，基本上都要休息一段時間，不然身體根本撐不住。」
江東明點頭讚許道：「看來香港的同行還是很敬業的。」
黃夕照一邊講解，一邊帶著考察團的人參觀。來到一間攝影棚外時，卻被門口一個工作人員攔住了，說道：「黃總，康先生在裡面拍《尋秦記》的定妝照。」
黃夕照笑道：「我後面是內地來的考察團，進去參觀一下不礙事的。」
江東明在來香港之前，就對康劍飛的大名有所耳聞。問道：「黃總。裡面的康先生就是康劍飛老闆？」
「就是他。」黃夕照掀開攝影棚的簾布，推門而入說，「各位進來看看吧。」
江東明剛剛跨進去半隻腳。就聽裡面有人罵道：「草，光都調好了。哪個撲街的這時候開門，都給我出去！」
好在內地來的同志都不懂粵語，只以為裡面有人在發脾氣而已。
黃夕照見康劍飛怒氣沖沖地看向自己這邊，有些尷尬地說道：「康先生，我身後的這些是北/京來的考察人員。」
康劍飛臉上的怒容頓時轉為微笑，打著哈哈走過來，熱情地握著江東明的手說：「歡迎大陸來的同志，我正準備忙完了帶各位四處轉轉。晚上我已經訂好了位子，在九龍飯店為大家接風洗塵。」
「康先生的心意我們領了，但共.產黨人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所以就不要破費了。」江東明婉拒道。這時的內地官員雖然也有著各種貓膩，但外出考察的時候，還是很注意形象的，否則一旦出事後果很嚴重。
康劍飛與其他考察團員一一握手，開玩笑道：「港澳辦的同志常常喊我叫香港同胞，既然是同胞，這還見外什麼？同胞手足請吃一頓飯，是一番心意的表達，江台長可不要拒絕。」
江東明盤算著這次出來考察的費用，心想著吃完飯如數付飯錢就是，再拒絕可就傷害香港同胞的感情了，他點頭笑道：「康先生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好說，好說，」康劍飛笑道，「麻煩各位同志先稍等一下，這組定妝照拍完我就收工。」
江東明笑道：「你請便。」
康劍飛繼續指導攝影師拍照去了，考察團的人則興致勃勃地在旁邊圍觀。
黃依鶴走到江東明身邊，低聲說道：「台長，剛剛看了鳳凰台那個綜藝節目，我心頭倒是有個主意。」
江東明問：「什麼主意？難不成你想中央台也做這種節目？」
「不是現在搞，」黃依鶴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過年的時候，咱們台裡也搞一台晚會。把各少數民族代表、先進個人、表演藝術家，還有一些領導都請來，通過電視節目的方式，跟全國人民一起過年。」
「你想辦過年晚會？」江東明沉思起來，「倒不是不可以，我回去跟老趙商量一下。不過這事很重大，必須經過上級的報批才行。」
黃依鶴想了想，又補充道：「最好把港台同胞也請來參加晚會，來一個兩岸三地除夕大團圓。」
「這個主意好！」江東明眼睛一亮，節目如果扯上兩岸三地大團聚，那就上升為政治任務了，辦好了是一樁大大的功績。
黃依鶴笑道：「香港同胞的人選，我看不如就請兩個鳳凰台的明星。」
兩個老頭子開始討論著春節晚會的事情，康劍飛那邊很快把定妝照拍完，風風火火地帶著考察團繼續參觀。
把電視台大致都轉了一圈後，黃夕照又想著往內地賣片子，拉著考察團的人去放映室看劇集。
黃夕照直接叫人從片庫拿出以前麗視的得意之作《浮生六劫》。萬梓悢、魏秋華、陳秀文和張國容等人都出演了這部電視劇。
結果才看幾分鐘，江東明就把手裡的電視劇內容簡介扔到一邊，搖搖頭道：「換下一部吧，這部我買回去也不能在中央台播。」
黃夕照不明其緣由。正想發問，卻聽康劍飛小聲說道：「幫會戲過重，換《大俠霍元甲》吧。」
黃夕照點點頭，叫人把《大俠霍元甲》從片庫裡搬出來。
康劍飛之所以直接上《大俠霍元甲》。是因為在另一個時空裡，這部電視劇在內地播放時引起過轟動。不過那是在廣/東地方台放映，不知道這部電視劇能不能直接上中央台。
由於康劍飛帶來的蝴蝶效應，梁曉龍早早地加入了夢工廠，《大俠霍元甲》的陳真一角由張森閔飾演。張森閔此人康劍飛聽都沒聽過，他跟霍元甲的扮演者黃元申早離開了電視台，跑到外面拍電影去了。
至於本劇的女主角米雪，上個月剛剛從tvb回到鳳凰台，而且簽的是五年長約。
後世有些米雪的粉絲為了抬高偶像。說什麼米雪當年可以在tvb和亞視之間自由接戲。那純粹屬於瞎扯淡。
翻看米雪的履歷就很清楚。最初她一直在佳視拍戲，佳視倒閉後跑去tvb。在tvb只拍了一部戲，便被麗視挖過來。一直拍到麗視時代結束，才又轉投tvb。米雪在tvb拍了不足一年戲。很快又被邱德艮掌控的亞視給簽了回來，而且一簽就是五年約。
這種經歷只能說米雪很紅，兩家電視台搶著要人，但絕不可能在兩家電視台間自由接戲。
要是米雪在鳳凰台拍了一部戲爆紅，下部戲又去tvb拍，作為老闆的康劍飛會爽麼？不止康劍飛不爽，恐怕最最鬱悶的要數節目總監麥當熊，直接封殺米雪都有可能，她有個名氣大的乾爹又怎樣？
米雪是上個星期才回歸鳳凰台的，這搞得康劍飛非常地為難，因為黃夕照和麥當熊都有建議，讓米雪來出演《尋秦記》當中的烏廷芳。
康劍飛被兩人勸了好一陣，終於也改變了主意，將原定的演員毛瞬筠給換了下來。因為無論是從名氣還是演技上來說，米雪都更適合烏廷芳這個角色。
中央台的考察團員聚精會神地看著《大俠霍元甲》，雖然這部戲是粵語對白，但考察團員靠著看字幕也看得津津有味。
一集看完之後，江東明意猶未盡地點點頭，讚賞道：「這部電視劇不錯，主題還是愛國主義，非常具有教育意義。」
另一個考察團員說道：「主題曲也很棒，沉睡百年、國人漸已醒，歌詞寫得很好啊。」
康劍飛適時地插話道：「對白需要配成普通話，不過這主題曲可以保留下來。中央台再自己錄一首國語歌，跟《萬里長城永不倒》一起，一個當片頭曲、一個做片尾曲。」
「不知道這部電視劇怎麼賣？」江東明點點頭，直接問起了價錢。
康劍飛與黃夕照對視一眼，前者說道：「每集2000元人民幣，一共42集，合計84000塊。」
「這個價錢很合適。」江東明點點頭，他對這個價格很滿意。去年中央台自己拍的那部《敵營十八年》就花了好幾十萬，而向日本購買的幾部電視劇，基本都在10萬以上。
康劍飛笑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江東明有點意外，問道：「什麼條件？」
康劍飛說道：「中央台在播完《大俠霍元甲》之後，不能隨意轉賣拷貝給大陸的地方台。」
此時香港都是盜版滿天飛，內地更是半點版權觀念都沒有。甚至十多年後，大陸許多正規影院放映的《泰坦尼克號》都是盜版拷貝——發行公司拷貝不足，中方影院私刻拷貝。
江東明頗為奇怪地問：「為什麼？我們買的東西怎麼還不能轉賣了？」
康劍飛解釋道：「這屬於版權問題，世界通行的法則。」
江東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裝糊塗，說道：「內地的電視台都是國家的，屬於同一個性質的單位，我們不轉賣，直接送總可以了吧。」
康劍飛聽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忍了口氣說：「要不這樣，反正中央台也要重新錄普通話配音。凡是普通話版本的《大俠霍元甲》，屬於鳳凰台和中央台共同享有。中央台如果要在內地轉賣的話，每集鳳凰台收500塊，剩下的錢歸中央台所有。」
江東明也要顧及中央台的形象，點點頭說：「這個主意不錯。」
搞定了此事之後，黃夕照和康劍飛都很高興。只要能夠賣進內地市場，這部《大俠霍元甲》白送都可以。
想想大陸幾十個省份，那麼多的電視台，一部電視劇賣過去得多少錢啊。
當然，市一級的電視台肯定會播放盜版，但省級電視台卻可以監督一下。內地30多個省台，就算只有一半的電視台購買《大俠霍元甲》，每集只收500塊，鳳凰電視台也有30萬人民幣入賬，按市價已經折合港幣100多萬——黑市價50萬不到。
這還是老劇，新劇的價錢肯定會更貴。
ps：
這個月老王準備日更萬字，各位猜猜我能堅持多久？
我賭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