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8【鐵娘子摔跤】 文 / 王梓鈞
「惟中啊，我看這幾天風頭有點不對，香港地價可能要跌。」邵一夫手執著筷子，對餐桌對面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說道。
邵一夫有兩子兩女，兩女早已嫁人多年，長子在新加坡經營地產——南洋才是邵一夫的根基，小兒子則在香港經營地產，也就是眼前這個邵惟中。
邵惟中有自己的家庭，平時都沒跟邵一夫住在一起，今天只是帶著妻兒回來吃吃飯而已。
「怎麼可能會跌？」邵惟中笑道，他絲毫不認可老父的猜測，「去年的樓市泡沫剛剛被戳破，才緩過來幾個月而已，以樓市經濟的規律來看，香港的房地產至少要穩漲十年以上。」
邵一夫說道：「你沒看這幾天的報紙？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劍拔弩張地味道。」
邵一夫的意思很明瞭，就是怕中英談判會影響到香港的房地產。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以前內地鬧運動的時候，那股風潮也波及到香港，甚至還發生了暴力衝突事件。
當時香港瘋傳解/放軍要打過來，有錢人紛紛變賣家產，收拾好細軟跑路。一時間香港地價暴跌，李超人就是當時抄底買地才身家暴增的。
邵惟中滿不在乎地說：「就算談判破裂，難道中國還真敢跟英國開戰？以前文/革的時候說不定會，但現在中國一直在喊改革開放。只要這個改革還在繼續，中國就不會武力收回香港，否則內地的改革開放就別想順利進行了。」
邵一夫點頭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凡事還是要穩妥一些。」
邵一夫一生敢打敢拚，其行事都秉承著「穩」的原則，一步一個腳印發展到現在。邵惟中卻很有信心，堅信自己對大勢的判斷，根本沒把邵一夫的話聽進去。
「叮鈴鈴，叮鈴鈴……」
傭人接起電話走過來，湊到邵一夫耳邊小聲道：「老爺，方女士的電話！」
邵一夫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從容不迫地接電話去了。
邵太太黃梅珍的臉色出現短暫不悅，但隨即恢復正常，招呼兒子、兒媳多吃菜。
邵惟中說道：「媽，你身體一直不好，去美國那邊將養一段時間吧，留在這邊也是受那個女人的氣。」
「過段時候再說吧，一把年紀了，能不動就不動。」黃梅珍說道。
要說邵一夫和黃梅珍當年的愛情故事，絕對可以拍成電影。
40多年前，邵一夫在南洋已經嶄露頭角，他的才華得到一個新加坡富商的賞識。那位新加坡富商經常請邵一夫到自己家玩，而黃梅珍當時正是那位富商的女朋友。
英俊又有才華的邵一夫，在富商家裡與貌美如花的黃梅珍看對了眼，這一對俊男美女很快就天雷勾地火，有了那見不得人的私情。
那位富商在得知自己被ntr以後，非常慷慨的一笑置之，成全了邵一夫和黃梅珍這對有情人。
按照西方童話的說法，那就是：王子與公主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不過以宅斗大戲的角度來看，結婚不過只是故事的開始。兩人結婚之後，邵一夫作為南洋電影大亨，身邊美女自然不缺，後來更是出現了一個方怡華。
不過邵一夫還是很尊重原配的，雖然納了方怡華為妾，但卻沒有將其接到家裡住，只是經常兩邊跑而已，方怡華也很少來原配這邊吃飯。
卻說邵一夫有些不高興地接起電話，方怡華明知今晚他跟原配及兒孫吃飯，居然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這讓邵一夫覺得是方怡華故意為之。
電話裡出來方怡華的聲音：「六哥，出大事了！」
邵一夫問道：「什麼大事，讓你急得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方怡華說道：「英國首相在北/京摔了一跤。」
「這事我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沒有？」邵一夫有些不耐煩道。
方怡華說：「今晚鳳凰台的單元劇取消了，正在播這個新聞！」
邵一夫非常驚訝地問：「撒切爾夫人上午才摔的跤，香港最快的報紙也要明天才有報道，鳳凰台怎麼可能晚上8點鐘就播出來？」
方怡華說道：「是真的，我估計鳳凰台現在的收視率正在飆升！」
邵一夫沉默了一陣，說道：「現在派記者去北/京已經來不及了，讓新聞部那邊盡量挽回收視率吧。反正中英談判很快就過去了，讓鳳凰台贏上一陣也無妨。」
掛掉電話後，邵一夫把電視頻道調到鳳凰中文台，電視裡一個主持人正在和一位國際關係專家在胡扯，而撒切爾夫人摔跤的畫面被反覆地播放了無數次。
除此之外，鳳凰台的外景主持人，還詳細介紹了關於撒切爾夫人與鄧公會面前後的各種趣聞。
比如在等待兩人的時候，各國記者紛紛爭搶好的拍攝位置，結果一個外國記者被北.京台攝影師的鏡頭撞了一下，外國佬回身就在北.京攝影師腰上踹了一腳，而後者也不示弱，撈起拳頭就打回去。
眼看著兩位記者就要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打起來，旁邊的同行們紛紛來拉架，這時正好鄧公與撒切爾夫人出現，記者打架風波才終於平息。
邵一夫看了幾分鐘就把台換回tvb，心裡並不怎麼著急。在他看來，做電視節目要細水長流才行，鳳凰台花大價錢派記者去北.京，雖然一時間能取得好的收視率，但也就能風光這幾天而已。
至於那個什麼《鏘鏘三人行》，居然還請來金鏞做談話嘉賓，簡直是可笑至極。整個香港有幾人會喜歡看這種冷淡的談話節目？也就一些知識分子會看，根本就不可能有高收視率。
香港此時不是沒有談話節目，但一般都放在晚上11點半以後播，像鳳凰台這樣放在9點半播出的，簡直就是浪費黃金時間段。
…………
…………
黃夕照將一份收視率表格遞給康劍飛，說道：「康先生，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談話節目可以做，但必須放到深夜去播。」
康劍飛拿起收視率表看了看，笑著說道：「第一期就有12個點的收視率，很不錯啊。」
黃夕照歎氣道：「那是因為有金鏞做嘉賓，而且談的內容跟中英談判有關。你看第二期沒了金鏞，收視率立即下滑到只有8個點。以前麗視的綜藝節目雖然不如tvb的《歡樂今宵》，但從沒低於過15。」
康劍飛笑問道：「那以前麗視的綜藝節目的製作費是多少？《鏘鏘三人行》的製作費又是多少？」
黃夕照被這個話題問得愣了一下，傳統的綜藝節目從策劃到錄製，各個環節都需要精心準備。而談話節目就一張桌子幾個水杯，把嘉賓叫來一通神侃就是，最多編導在旁邊控制一下話題節奏。別的不談，只膠卷的消耗就能省不少錢，人工支出更是少到了極致。
可以說，談話節目是所有電視節目中，製作成本最低的一種。別看金鏞名氣大，但請他來錄製一次節目，前期後後也說不了幾句話，給個兩三千塊錢頂天了，一般的嘉賓更是一千塊就可以打發。
當然，金鏞的出場費雖然少，但卻是非常不好請，這次康劍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動。錄製出來的結果讓康劍飛哭笑不得，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金鏞前後加起來只說了十多句話，大多數時候都在聆聽和點頭。
黃夕照沉吟半響，發現他實在沒有充足的理由來勸康劍飛把談話節目時間往後挪。因為有tvb的《歡樂今宵》，導致鳳凰台這邊的綜藝節目收視率一直不高，現在這個《鏘鏘三人行》收視率雖然略低，但製作成本卻省下來很多。
從電視台的盈利情況來看，《鏘鏘三人行》與以前台裡的綜藝節目相差不大。
「《快樂30分》出來了再說吧。」康劍飛說道。
黃夕照無奈地點點頭，他做行政管人事還行，但具體的節目製作就能力欠佳了。
……
撒切爾夫人摔跤的新聞，第二天成為所有香港報紙的頭條，就連菜市場賣菜的小販，都知道英國首相這次吃癟了。
在對此新聞的報道中，最搶眼的就要數鳳凰電視台，因為它不但傳回來現場畫面，而且還做到了當天新聞當天播，搶在其他所有媒體之前將新聞播出來。
特別是那些新聞畫面，鐵娘子在與鄧公會面前自信滿滿，會面後卻驚慌失措地摔了一跤。鳳凰電視台將撒切爾夫人前後不同的表現剪輯在一起，畫面上鮮活的圖像可比冷冰冰的文字更有說服力，香港人都認為這次鐵娘子是被鄧公嚇到了。
鳳凰台的新聞節目收視率一路飆升，輕鬆幹掉tvb的單元劇，平均收視率保持在40多個點。而撒切爾夫人摔跤的當天，鳳凰台新聞節目的最高收視率甚至突破了80。
在廣告收入狂漲的同時，香港的一些小報，甚至也開始在鳳凰台買相關新聞。特別是關於北.京的各種新聞和社會照片，更是香港各報社的搶手貨，給鳳凰電視台帶來一筆額外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