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3【利益一體】 文 / 王梓鈞
登封縣委大樓會議室。（文學館）
康劍飛從香港請來的胡律師將擬好的合同拿出來，對鄭書記和吳縣長說：「兩位請先過目，看看合同有沒有什麼錯漏。」
一份合同厚沓沓的足有二十多頁，兩位父母官妝模作樣的看了半天，早已被裡面各種術語詞句給繞暈。
康劍飛非常人性化地讓胡律師給他們逐條解釋，忙活了兩個鐘頭後，雙方終於就合同內容達成了一致。在《雒陽日報》和縣報記者的照相機鏡頭下，雙方各自在合同上簽署大名。
由於康劍飛急著要去雲.南繼續拍戲，登封縣成立了一個少林寺承包工程促進小組，由吳縣長親自任組長，用以幫助少林寺旅遊發展公司和少林寺武術學校的成立——畢竟75萬不是那麼好賺的。
登封縣農林部門、招商部門的負責人都被招來開會，只可惜旅遊部門這塊卻有些問題。
共和國的旅遊部門在建國初還只是國家旅行社，一直到六十年代才成立中國旅行遊覽事業管理局，與中國國際旅行社一起負責中國的旅遊事業。可惜旅行管理局剛剛成立，就遇上了那一場歷時十年的運動，一直到改革開放後才重新恢復工作。
到如今，中國的旅行管理局最低只在省一級才有設立，別說登封縣沒有旅遊局，就連其所在的雒陽市都沒設立旅遊局。
康劍飛的少林寺旅遊發展公司想要成立，還必須跑去鄭.州省旅行遊覽事業管理局報批，然後還要跟財政部直屬的中國國際旅行社取得聯繫。因為現在沒有私人旅行社，以後凡是境外人士想要去少林寺旅遊，都要由中國國際旅行社經手。
之後的事情千頭萬緒，康劍飛懶得去頭疼。將事情全都扔給胡俊才去處理。反正現在承包合同已經簽下來，康劍飛不怕《少林寺》上映後當地政府反悔，至於公司的成立和建築修復工作可以慢慢來，康劍飛沒想過在三五年之內讓少林寺盈利。
回到縣招待所裡，康劍飛對胡俊才說道：「阿才，賺錢的事情先別急，現在最要緊的是翻修少林寺。翻修的時候一定要聽設計院那些專家的意見，花的錢多點也無所謂，一定要把少林寺修好。」
胡俊才穿著西裝革履。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頗有一點成功人士的派頭。可惜這個傢伙一吃東西就暴露了出身，弄了碗麵條帶回招待所的房間裡，大口一張就咬住一大堆麵條往裡面吸。
「嗦嗦嗦」的一口就吞下小半碗麵條，胡俊才一邊嚼著一邊埋怨道：「這北方的主食太難吃了。菜也鹹得沒法入口，只能回來吃麵填肚子。還是我們南方好……」
康劍飛呵呵一笑：「是你嘴養刁了，三年前要是能吃上今天縣委接待的飯菜，恐怕你做夢都能笑醒。」
「呵呵呵……」胡俊才只能乾笑。他跟康劍飛不同，康劍飛是爹媽死完了才逃港的，而胡俊才家裡兄弟姊妹八個人，人太多了反而吃不飽。所以前幾年餓得皮包骨頭，不顧生死地跟著康劍飛跑到香港來闖前程。
康劍飛繼續說道：「少林寺旅遊發展公司建好了，你以旅遊發展公司的名義跟少林寺簽個合作協議，今後少林寺的門票等收入。公司佔八成，少林寺佔二成。」
胡俊才奇怪道：「我們不是把少林寺承包了嗎？為什麼還要分錢給少林寺？」
康劍飛解釋道：「少林寺屬於宗教場所，現在大陸官方對這些的管理還不嚴格，我們實際上是屬於鑽了他們的法律空子。但不管如何。少林寺旅遊發展公司跟少林寺屬於兩個單位，嚴格區分之後。以後也能省下很多麻煩，不然今後一個小小的地方宗教管理部門就能把我們卡死。如果我們把少林寺做大之後，一點利益不給少林寺，那些和尚今後能不眼紅嗎？鬧起來就算我們能打贏官司，但也會大大影響旅遊公司的運轉。」
胡俊才不爽道：「我們在少林寺投了這麼多錢，那些和尚想分就分，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康劍飛開解道：「阿才，你以後是少林寺旅遊發展公司的管理者，不能還是以前那種心態。這天底下的錢不是你一個人能賺完的，賺錢的時候，你吃肉也得讓別人喝湯，否則有人眼紅了掀鍋毀灶，到時候大家都沒得吃。」
胡俊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就是用錢穩住這些和尚？」
康劍飛說道：「不止是穩住他們，你還有一點要明白，那就是少林寺這種宗教單位跟經營普通的公司不同。我們不能拿這些和尚當員工使喚，因為和尚們的教籍都是政府在管理，我們不能隨便炒他們魷魚。既然不能威逼，那就只能利誘了，用兩成的收入將他們跟我們捆在一起，那大家就屬於同一個利益團體。到時候那些和尚不但不會拆我們的台，反而會賣力地幫我們把公司越做越大。就算今後有權貴聯合當地政府打旅遊公司的主意，那些和尚也會幫著我們。」
胡俊才消化了一番，突然問道：「萬一那些打公司主意的人，承諾給和尚們更多好處呢？這些和尚說不定會吃裡爬外。」
康劍飛笑著讚賞道：「不錯，你能想到這個問題很有進步，不過這種事情你不用擔心。第一，和尚們畢竟是佛門中人，他們的面子與信譽非常重要，這種事情輕易不會幹出來。第二，我之所以給和尚們兩成利潤，而不是只給他們一成，已經把你提出的問題考慮進去了。兩成的利潤已經非常多了，如果以後又競爭者想插手的話，我們手上有合法的承包合同，必然會給我們留一份。當地政府要參與，所以利潤還要分給當地財政，這就已經分去了大半，哪裡還有能力給和尚們增加利潤分成？」
事實上，平行空間裡少林寺的門票收入，少林寺自己只能分三成，當地財政則拿去了七成。至於少林寺門票漲價什麼的，也都是地方政府的有關部門作出的決定，少林寺沒有任何話語權。那些在網上破口大罵說少林寺和尚不知廉恥，為了圈錢而大漲票價的網友，其實是罵錯了對象。至於說什麼少林寺上市，永信大師也沒有決策權，一切都是有關部門說了算。
叮囑了一番之後，康劍飛終於帶著劇組前往雲/南繼續拍攝。
而此時在香港那邊，由許鞍華導演，周閏發、鍾楚虹、吳夢達、惠英紅主演的《胡越的故事》，也差不多到了落畫的時間。
這部被所有電影投資商不看好，許鞍華奔走大半年都沒拉到投資的文藝片，算是給康劍飛交出了一份還算合格的答卷。
《胡越的故事》連製作帶宣傳，總共花費成本127萬，香港本埠票房卻一舉斬獲451萬。與平行時空想必，這部電影上映推遲了半年多，由於宣傳發行做得更給力，加上票價的小幅度上漲，所以票房提高了幾十萬。
451萬的票房，相對於一部小成本電影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以現在東方夢工廠與金公主的合作慣例，如果是黃金檔期上映的大片的話，那麼一般是六、四分賬——夢工廠佔六成。而普通檔期上映的小成本片，夢工廠和金公主院線則基本上是五五分賬。至於《殭屍先生2》這種沒有在黃金檔期上映的好片，分成協議也是按第一種情況來算。
這就是大型電影製作公司的好處，可以反壓住電影院線，小公司哪敢這麼跟電影院要分成？
《胡越的故事》票房451萬，去除掉電影稅之後，東方夢工廠可以分到200萬出頭，刨去成本淨賺80多萬。而這部電影以後的海外票房，所有票房收益都屬於純利潤了，這對於一部文藝片來說簡直就是逆天，因為在香港拍文藝片很少有不賠的。
首先後悔的就是方怡華，方怡華現在還兼著邵氏製作部的部分職務，許鞍華為電影拉投資的時候，最先找到的就是她。結果方怡華覺得文藝片沒前途，加上拍的還是越南華裔難民的故事，她認為香港觀眾應該沒幾個人會看，所以直接拒絕了投資這部注定撲街的文藝片。
嘉禾、思遠、新藝城等等公司，也差不多跟是跟方怡華有著同樣的顧慮，所以都將這部電影給放跑了。
《胡越的故事》上映之後，可謂是叫好又叫座，一直在大螢幕沒什麼存在感的周閏發，憑借這部影片獲得了媒體的極大關注。同時，男二號和女二號的吳夢達和惠英紅，也獲得了影評人的好評。反倒是女主角鍾楚虹，因為出演過《刀馬旦》而爆紅，她在這部電影中雖然表現得很好，但沒有獲得太多額外的關注。
《胡越的故事》落畫之後，緊接著上映的則是曾志偉自導自演、譚詠麟出演男主角的《小生怕怕》。這部現代都市喜劇雖然電影情節一般，但憑借譚詠麟的外形與名氣，以及譚詠麟和曾志偉的搞笑表演，票房很快就突破500萬，看樣子最終票房破1000萬應該沒有問題。
就在媒體們議論著東方夢工廠的電影從來不賠的神話時，大家再次想起了同一個問題，那就是：眼看著就快要到聖誕檔，康劍飛的新片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到底躲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