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6【瘸腿導演與皮草商人】 文 / 王梓鈞
康劍飛乘著電梯下樓，電梯門剛打開，就有個戴眼鏡的男子在電梯外驚喜地喊道：「康先生。」
康劍飛以為遇到的粉絲，走出電梯衝他點頭一笑。
康劍飛的車停在寫字樓前的小型停車場，正要出門去開車，那男子卻三兩步追上來，一邊追一邊從挎包裡拿出一個本子說：「康先生你好，我這裡有個劇本，想請您過目。」
康劍飛回頭一看，卻見此人居然是個瘸子，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他好奇地接過劇本，翻開一看，劇本中的電影名叫做《巡城馬》。
「你是余仁泰？」康劍飛看了一下劇本的作者署名，驚訝地問道。
余仁泰亦是新.浪潮作者之一，圈內也小有名氣，康劍飛就算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算稀奇。所以余仁泰對於康劍飛的驚訝語氣沒做多想，只搓著手笑道：「些許薄名，沒想到康先生你也知道，真是慚愧，慚愧！」
康劍飛當然知道余仁泰的「薄名」，此人是未來新藝城的重要導演之一，李練傑的《霍元甲》就是他拍的，好萊塢恐怖片《弗萊迪大戰傑森》亦是余仁泰的作品。
只不過，此時的余仁泰還是個瘦子，沒有30年後那麼「魁梧」，臉頰也陷進去沒多少肉，所以康劍飛根本沒把他認出來。
康劍飛掃了一眼《巡城馬》的劇本，他手上這個劇本只有一部分，這也是大多數編劇投劇本的常用做法。康劍飛隱約記得，這部《巡城馬》在平行時空裡，是周閏發主演的，不過還有哪些其他演員就記不清，畢竟這片子沒什麼名氣。
「你怎麼想起給我遞劇本？」康劍飛問道。
余仁泰聽了這話，面色有些尷尬。因為他現在正處於落魄之際。
余仁泰的腿腳之所以不方便，是因為他小時候患過小兒麻痺症。此人是南加大電影專業畢業，曾在美國abc電視台當過製作助理，回港後擔任過廣告公司的製作經理，也與朋友一起開過電影公司。
幾年前名聲很大的那部《跳灰》，就是余仁泰擔任的製片和執行導演。去年他導演的《牆裡牆外》票房300多萬，叫好又叫座，一躍而成為香港著名的新.浪潮導演。
可今年餘仁泰為珠城電影公司執導的《救世主》，上映時偏偏遇上了《殭屍先生》，香港票房只有可憐的20多萬。
加上珠城的另一部片子也同樣撲街。於是本該屹立香港幾十年的珠城電影公司停產了，公司的製作總監泰迪羅賓也轉投了新藝城。
余仁泰拍出一部票房只有20多萬的電影，雖然是非戰之過。但再沒有投資人有信心請他拍電影。
前幾天康劍飛放出話來，說東方夢工廠準備擴大規模招人，余仁泰於是連夜趕工，花了幾天時間把《巡城馬》的劇本寫出來，準備到夢工廠來試運氣。
余仁泰大致把自己的事情講了一下。說道：「康先生，我這部電影投資不大，120萬就足夠了。而且……」
「等一下，你是說珠城停產了？」康劍飛不想聽他說這些，他更關心的卻是珠城電影公司。若是珠城停產了，那在平行空間裡把鍾楚虹捧紅的《胡越的故事》、把溫碧霞捧紅的《靚妹仔》難道不會出現了？這兩部電影都是珠城出品的啊。
珠城電影公司還有個很牛的人才叫張國中。這廝擔任過周閏發、譚詠麟、李克勤、劉德華等人的經紀人，像劉德華、李克勤、余文樂就是被張國中給捧得爆紅的。
余仁泰點頭道：「是啊，珠城公司停產了。老闆梁太本來是做製衣和牆紙生意的。因為跟泰迪羅賓是好朋友，才出錢投資做電影公司。現在泰迪羅賓都跑去新藝城了，梁太也就沒了多少做電影的心思。」
康劍飛問道：「那張國中呢？」
「康先生也知道張國中？」余仁泰驚訝道，「張國中原本是梁太手下的一個洋行出口部職員，現在不拍電影了。他自然是回洋行做貿易出口了啊。」
康劍飛狂汗，自己提前拍一部《殭屍先生》。居然引出這麼大變化。迫得泰迪羅賓提前加入新藝城、造成珠城影業停產、未來的金牌經紀人回去做出口貿易……
若是金牌經紀人張國中就此安心做洋行職員，那李克勤還能紅起來嗎？華仔還能成為四大天王麼？
康劍飛道：「你的劇本我收下了，不過夢工廠最近拍攝計劃很滿，可能明年才有機會拍你這部電影。倒是那個張國中，我對他有點興趣，什麼時候你約他出來一起吃吃頓飯。」
余仁泰不知道康劍飛是不是在敷衍他，不過沒有直接拒絕已經算不錯了，他點頭說道：「好，我改天專門去找張國中，一定約他出來。」
康劍飛把劇本還給余仁泰，說道：「這樣吧，我正準備擴大公司的製作部，你先進製作部的編劇組，負責劇本的創作和審核。這幾天也有幾個編劇投劇本到公司來，我還沒來得及看，你先去挑一下。」
「讓我負責夢工廠劇本的創作和審核？」余仁泰有些跟不上康劍飛的思維，剛才還在說張國中的事情，一轉眼就讓他進夢工廠負責重要工作，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對自己沒信心？怎麼說你也是南加大電影專業出來的，在美國abc新聞部當過製作助理，回香港也做過製片經理和電影公司老闆，審審劇本應該是小事情吧。」康劍飛笑道，人才難得，自然是來一個就用一個。
余仁泰如今是最落魄時候，他和朋友開的電影公司在三年前就倒閉了，賠得他傾家蕩產，就差沒有睡大街。現在連做導演都沒人肯請，康劍飛給他這麼個職務，余仁泰自然是欣喜萬分。
及至康劍飛走出寫字樓大門，余仁泰還手捧著劇本，拖著小兒麻痺症的瘸腿。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揮手送道：「康先生慢走……康先生再見！」
康劍飛啟動汽車，從車窗伸出頭來說：「上去到人事部登記一下，然後去製作部報道，就說是我安排的。」
沒等余仁泰回話，康劍飛已經開著車子一溜煙跑了。
一邊開車，康劍飛一邊思考著，既然珠城已經暫時停產，鬼知道它什麼時候能夠恢復。那東方夢工廠要不要拍幾部像《胡越的故事》、《靚妹仔》這樣的小成本文藝片？花的錢不多，帶來的口碑卻不小，而且還能到金馬獎和亞太影展上去拿獎。這對於擴大東方夢工廠的影響力非常有好處。
而何況，珠城已經停產，自己如果不拍的話。這些電影估計也沒人會去把它拍出來。當然，如果原編劇和導演碰到一起，並且拉到了投資的話，說不定會由其他的電影公司出品。
康劍飛開車往麗視的片場而去，由於康劍飛長時間沒給關芝琳角色。關芝琳還是通過她老爸關山的面子，跑去電視台工作了。不過不是簽的演員約，而是去做廣告和平面模特，賺一些零花錢。
到了片場之後，一下車就有不少人認出康劍飛。
沒辦法，香港影視圈子就那麼大。康劍飛的名頭足以讓圈內的人如雷貫耳。
問了好幾個人之，康劍飛才問到關芝琳拍廣告的地方，悄悄地混進了攝影棚。
攝影棚裡。幾個燈光師正在導演的呵斥下忙活著，燈光聚焦在一個頗為時尚亮彩的小型舞台上。
關芝琳披著件貂皮大衣在跟另外一個男模特聊天，康劍飛正準備過去，卻聽導演沖關芝琳那邊用討好的語氣說：「文先生、關小姐，燈光調好了。馬上要準備開麥了。」
跟關芝琳聊天那男模特高大英俊，大概30歲左右的樣子。眼眶深陷似乎還帶著點混血。導演說完後，那模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皮草大衣，沖關芝琳笑道：「關小姐請！」
關芝琳走上舞台後，開始在導演的提醒下，妖嬈地走著台步。華貴的貂皮大衣，配合著關芝琳那完美的身材和臉蛋，再踩上高跟鞋，身上散發出一股說不清的嫵媚和貴氣。
拍完一段後，那個男模特也加入進來，與關芝琳一左一右地在台上來回走動，不時擺造型突出一下身上的皮草大衣，最後兩人背靠背對著鏡頭露出笑容，那導演才終於喊道：「卡！很棒很棒，這一遍比上次那個效果好多了。文先生和關小姐辛苦了！」
以那導演的低姿態來看，那個男模特也不是什麼小人物。
導演對關芝琳客氣，那是因為關芝琳的老爸關山，認識幾個麗的電視台的實權人物。而那個男模特呢？則不僅僅是模特，還是個電視演員和皮草商人。這一段廣告，就是他自己出錢拍的皮草廣告。
平行空間裡，這個叫文彼得的皮草商人兼模特，就是關芝琳進入電視台後交的初戀男友。
拍完廣告之後，關芝琳正準備將身上的貂皮大衣脫掉，文彼得已經雙手按住她的香肩說：「關小姐，我覺得你穿著這件衣服很好看。紅粉贈佳人，你跟它這麼相配，就不要脫下來了。」
「真的好看嗎？我自己也很喜歡的。」關芝琳高興地笑道，舞台不遠就有穿衣鏡，她在鏡子面前穿著貂皮大衣走來走去，越看越是喜歡。
文彼得趁機說道：「關小姐，中午一起吃飯吧。」
關芝琳本要順口答應，突然想起康劍飛昨晚給她打的電話，立即搖頭說：「不行，今天我約了人，改天吧。」
文彼得笑道：「這不會是拒絕我的借口吧？」
康劍飛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是該自己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