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7【康劍飛的嘴炮】 文 / 王梓鈞

    林清霞是在中學畢業以後，有一次和同學在西門町逛街，無意中被星探相中請去拍電影的。她跟同學一起到了劇組，導演卻拿不準該選誰當女主角，於是讓男主角秦翰來挑。

    當時的林清霞乾乾瘦瘦，秦翰挑的女主角演員是林清霞的同學，不過導演左看右看，還是覺得林清霞更合適演女一號，讓她的同學演了女配角。

    林清霞就這樣踏入影壇，這部片子的名字叫《窗外》。

    《窗外》由於講的是師生戀，被當時還比較保守的台當局禁映，在香港上映後反映卻不錯。

    對於林清霞拍戲，父母最初是很反對的，認為娛樂圈太亂了。林清霞的母親麻藍英全程陪著女兒拍完《窗外》，發現拍戲其實很簡單，就跟普通工作那樣上班下班，於是又簽下了第二份電影合同。

    此後的幾年，麻藍英就做起了女兒的經紀人和生活助理，林清霞拍的每一場戲她都跟著。

    林清霞的第二部戲是劉嘉昌的《雲飄飄》，她在裡面只是配角。但影片放映時，林清霞卻把女主角的風頭完全蓋過，從此大紅大紫。

    接著就是無數製片商抱著錢上門求林清霞拍戲，看清楚了，是「求」而不是「請」。劇本可以沒有，導演可以沒有，只要林清霞答應接戲，製片商直接把片酬給送到她家裡。

    短短半年多時間，林清霞接了十三部戲。最忙的時候，在這個劇組拍完一組鏡頭。馬上轉到其他劇組去拍另一部戲的另一組鏡頭，等頭一個劇組說景已經搭好了，立即又趕回去接著拍。

    那時林清霞平均每天睡三個小時，而她媽媽一把年紀了。也只能隨時跟著，母女倆直接累得崩潰。

    林清霞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從踏入電影圈那一刻起，到如今算算也快十年了。不過她從未遇到過像康劍飛這樣有趣的導演。不僅僅是年輕英俊又有才藝，更因為眼前這個傢伙為請她拍部戲，居然跑到夏威夷來陪她玩了半個月。

    什麼叫誠意？

    康劍飛的行動就讓林清霞感到了誠意。

    林清霞怕回台灣被秦翰和秦祥麟糾纏，不過香港倒是可以一去。她想了想說：「我可以先看劇本嗎？」

    康劍飛一聽有戲，喜道：「當然可以，我明天就給你送來。」

    林清霞看看滿天繁星，說道：「那好，我明天上午在學校圖書館等你。時間不早了，我要先回家。」

    「我送你！」康劍飛一口氣把啤酒喝完。

    林清霞笑道：「謝謝！」

    康劍飛站起來沖老闆喊道：「sir。三扣。你滴。啤酒。歪瑞古德，好喝！」

    酒吧老闆走過來，跟康劍飛擊了一掌。用英語說道：「小伙子，歡迎下次再來！」

    康劍飛用粵語說：「不用送了。我也會想你的。拜拜！」

    等康劍飛跟酒吧老闆進行完國際交流後，小跑幾步追上林清霞，笑道：「你說得不錯，多聽多說對學外語很有幫助，我覺得自己的英文水平進步很快！」

    「哈哈哈……」林清霞不顧形象地大笑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幽默！」

    康劍飛非常無辜地聳聳肩，說道：「沒辦法，我這人天生風趣。」

    等康劍飛把林清霞送回家已經很晚了，林清霞進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瓊瑤。

    「陳姐，香港是不是有一個叫康劍飛的導演？」林清霞問道，她可不會稀里糊塗地就跟一個不明來歷的人去香港。

    瓊瑤奇怪道：「你問他做什麼？」

    林清霞道：「有個很年輕的男人跑來夏威夷，說他是康劍飛，要找我去香港拍電影。」

    瓊瑤道：「你不是說想在外面呆兩年嗎？想通了感情問題，要回來面對了嗎？」

    「不是啊，」林清霞歎氣道，「秦翰是有家室的人，秦祥麟又那麼花心，我覺得一個都不靠譜，否則我就不會誰都不見了。」

    瓊瑤問：「那你打聽康劍飛做什麼，既然不想回來直接拒絕了就是。」

    林清霞道：「我覺得這個人很有趣，所以想問問陳姐你，香港是不是有個叫康劍飛的導演。」

    瓊瑤本身就開有電影公司，對香港電影圈的事情很清楚楚，更對康劍飛詳細瞭解過，說道：「這個康劍飛厲害得很。他去年下半年才從大陸游海到香港，兩個月後就寫了部武俠小說。然後用提前預支的稿費做本錢，一手組建起劇組，年底拍了一部電影，在春節期間上映後，搶在程龍的電影之前，一舉打破香港票房紀錄，拿到1300多萬的票房。之後他又組建起一家電影公司，第二部電影在暑期檔上映，再次打破票房紀錄，拿了2000多萬的票房。」

    林清霞聽完之後，驚呆了一陣說：「陳姐，我怎麼覺得自己在聽故事？」

    瓊瑤感歎道：「這個康劍飛比小說裡寫得還精彩，上半年香港最轟動的社會新聞，就是康劍飛跟四個越南劫匪的事情。四個帶著刀槍的悍匪，被康劍飛開車撞暈一個，當著警察和記者的面又打暈一個，還當場殺死了兩個。」

    林清霞想起先前康劍飛制服黑人的身手，已經有些相信了，愈發覺得看不懂此人。

    瓊瑤道：「對了，他還創作了一張純音樂唱片，是用陶塤吹奏的。那張唱片在香港賣出了5萬6千多張，前兩天在台灣也開始發行了，最近電台都在放那些曲子。」

    「哦，我知道了。」林清霞道。

    瓊瑤說：「青霞，如果你想通了，就回來拍我的電影吧。」

    林清霞婉拒道：「陳姐，我暫時還不想回台灣。」

    「好吧，」瓊瑤歎氣道，「你的事還真是頭疼。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秦翰這人脾氣太硬、性格太軟，優柔寡斷拿不準主意，你要是選他的話，估計他十年內都不敢跟老婆離婚了娶你。至於秦祥麟，花心查理的名號你又不是沒聽過，他只有跟蕭方方結婚的那幾年克制過，可最後還不是因為他外面有女人，蕭方方才跟他離婚，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會暗戀他那麼多年還癡心不改！」

    林清霞心煩道：「陳姐你別說了。」

    瓊瑤道：「我真的覺得趙凝很適合你。趙凝人又年輕又英俊，還是著名的青年作家，年紀也跟你差不多，你媽媽也很喜歡他……」

    「陳姐，我好睏，先睡覺了，再見。」林清霞假裝打著哈欠，猛地就把電話掛掉。

    躺在床上，林清霞的心亂成一團。

    就是因為看清了秦翰和秦祥麟的為人，另一個時空裡，林清霞才會在美國一躲就是十八個月。

    煩亂之下，林清霞想起那張叫做《故鄉的原風景》的唱片，打開錄音機聽起來，過了好一陣才平靜下來。

    聽著音樂，林清霞不禁想起她今天在沙灘上歡快地跳著草裙舞，又想起康劍飛的搞怪，一個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笑起來。

    …………

    …………

    第二天上午，林清霞課都沒聽，早早地就到圖書館她常坐的位置看書等起來。

    康劍飛沒想到林清霞來那麼早，心裡對請她拍戲的把握更大了一些，得意地笑著拿出劇本，問道：「要在這裡看嗎？」

    「去外面吧。」林清霞拿過劇本道。

    兩人漫步在校園當中，康劍飛意有所指地說道：「人呢，是為自己活著的。你能逃避一輩子嗎？就算你能在美國躲一輩子，你靠什麼生活？你得工作，你必須賺錢養活自己。你除了拍電影，你還會做什麼？」

    林清霞默然不語，心想：是啊，我除了拍電影之外，我還會做什麼？

    康劍飛繼續道：「你如果在美國躲三五年，再回台灣時名氣都耗盡了。賣不出票房誰請你拍戲？不拍戲你以後吃什麼？隨便找個老公養你嗎？」

    康劍飛的一個個問題說進了林清霞的心裡，說得她都有些焦躁起來。

    康劍飛道：「雖然是交淺言深，但我還是想多說兩句。能把女人逼得從台灣逃到美國躲起來的男人，真的值得你愛嗎？」

    這個問題，林清霞也一直在想。

    康劍飛又說：「一個國家，只有自己強大了，才不會被外敵所欺負。一個人，同樣也是如此，只有自身強大了才有尊嚴。一個女人，只有自身優秀了，才會有男人全心全意地去愛，而不是腳踏幾隻船那樣愛你。你這樣消沉，只會讓自己逐漸失去魅力，像一朵鮮花漸漸枯萎。到那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愛你？你覺得那個花心查理會嗎？那個性格懦弱的秦翰會嗎？什麼樣的女人是最美的？自信的女人最美！」

    林清霞默默地點點頭。

    nbsp;康劍飛道：「所以，你現在要重新振作起來。如果你害怕回台灣，可以先跟我一起去香港，重新找回那個風靡亞洲的林清霞，讓他們知道辜負你失去你是最大的錯誤！」

    兩人找了一張背陰的靠椅坐下，康劍飛一直在說，林清霞一直在聽。

    一番話說完之後，康劍飛心中感歎：想不到老子也有說大道理的時候，上輩子怎麼沒發現自己還有搞傳.銷……哦不，是做磚家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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