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4【八分熟牛排】 文 / 王梓鈞
林清霞本想跟康劍飛說幾句，可沒想到一聊起來，不知不覺地就過了大半個小時。
林清霞是1月份來夏威夷的，當時還沒有過農曆春節。轉眼半年過去，除了跟同住的華人老太太說話之外，她跟其他人並沒有太多交流。因為此時的長途電話費太貴，她都是兩個月才打電話跟家人報個平安。
半年的時間，林清霞每天只在住所與學校之間往返，她也暫時從感情的漩渦裡出來，沉浸下來安心讀書。
偶爾會有導演或者投資人，打聽到她的地址後，專門飛過來請她拍電影，林清霞都是直接拒絕。
林清霞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別說港台地區的事情她不知道，就連夏威夷本地的報紙她都不看，直接扎到書堆裡去了。
可如此過了半年，林清霞心裡堆積了不少的話，想要找個人來傾訴。
康劍飛很健談，但終究是個陌生人，林清霞自然不會對她吐露心裡話。不過聊一點家常，聊點香港台灣最近發生的事情，林清霞還是感覺挺愉快的。
「最近我沒去台灣，不過香港倒是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康劍飛說道。
林清霞笑問：「哦，什麼有趣的事情？」
康劍飛說：「有一部叫《殭屍先生》的電影，票房破了2000萬。」
林清霞對香港電影票房的瞭解還停留在去年，她驚訝道：「哪個導演這麼厲害，以前香港票房最高的也沒1000萬啊。」
康劍飛說：「一個新導演。是從大陸游海過來的，來香港才半年多。」
林清霞果然來了興趣，問道：「那個導演以前在大陸也拍電影嗎？」
康劍飛搖頭道：「這個導演很年輕，剛剛才滿19歲。現在被香港報紙稱為『奇跡導演』或者是『災難片導演』。」
「居然才19歲！」林清霞震驚之餘，問道，「奇跡導演還好理解，年紀輕輕就拍出2000萬票房的電影。可是『災難片』導演是什麼意思？」
康劍飛道：「因為《殭屍先生》上映的時候。同期放映的其他所有電影全部撲街。主要就是這部電影拍得太好看，觀眾看了之後就不想再去看其他電影了，只會重新買票反覆地看《殭屍先生》。所以報紙就把《殭屍先生》說成是災難片，對其他電影來說是一種災難，而那個導演也就成了『災難片導演』，說以後誰的電影只要跟他一起上映，就會賣不出好票房。」
「這麼厲害啊，」林清霞好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想去看看那部《殭屍先生》了。」
康劍飛背上背著個包。此時從包裡拿出來一盒磁帶說：「《殭屍先生》你看不到。不過這張唱片你可以先聽聽。」
「《故鄉的原風景》？」林清霞看著磁帶的封面。磁帶封面上並未印康劍飛的照片，而是漂亮的自然風景。她看了看問道，「音樂天才康劍飛傳世之作……這個康劍飛是誰。是香港最近紅起來的歌手嗎？」
康劍飛笑道：「我先前說的有趣的事就是這個。這張唱片的作者康劍飛，就是《殭屍先生》的導演。」
「不會吧。這個康劍飛不但拍出了票房2000萬的電影，他居然還會寫歌唱歌啊。」林清霞驚訝之餘笑道，「下次去香港，一定要拜訪一向這個康先生。」
康劍飛看看手錶，站起來說道：「林小姐，跟你聊天非常的愉快，就像跟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喝下午茶一樣輕鬆。不過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事要辦，所以就不打擾了。」
林清霞沒想到康劍飛居然主動告辭，徹底打消了心中的警惕，點頭笑道：「正事要緊，對了，還未請教您貴姓？」
康劍飛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有緣再見。」
康劍飛說完之後，便灰常瀟灑的離開了。
「喂，你的磁帶！」林清霞突然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別人的唱片，連忙大喊著追上去，可追出校門後卻已經失去了康劍飛是蹤影，只得自言自語道，「真是個怪人。」
林清霞拿著磁帶回到家中，看到老太太正在做飯，說道：「秦阿姨，我來幫你吧。」
老太太笑道：「沒事，我自己來，林小姐你去。」
秦老太太是台灣一個女編輯的母親，林清霞與那位女編輯也不是很熟，只有幾面之緣。是瓊瑤聽說林清霞要去美國散心，幫忙聯繫的女編輯，然後就住到了秦秦老太太的家裡。
林清霞出道以來，她的媽媽麻蘭英一直是其經紀人和生活助理，隨時隨地都跟在她身邊，生怕女兒吃虧。
這次麻蘭英也準備一起來夏威夷照顧女兒，出發前她想到在美國要花錢，所以就去黑市換了兩萬美金，結果在機場安檢時被查出來，遭到半年內不准離境的懲罰。
林清霞被老太太從廚房趕出來，想起康劍飛留下的那盒磁帶，忍不住跑回臥室將其塞進卡式錄音機裡。
按下錄音機的播放按鈕，林清霞就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
一段優美的旋律之後，並未有歌詞出現，林清霞也沒太在意，聽著音樂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秦老太太的聲音：「林小姐，用晚餐了。」
「哦，來了。」林清霞猛地醒來，而《故鄉的原風景》這張唱片也放到了最後一首曲子。
房門打開後，秦老太太指著錄音機說：「這是什麼曲子？還挺好聽的。」
「名字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張唱片叫《故鄉的原風景》，是香港那邊發行的。」林清霞說著將錄音機也提到飯廳去，既然老太太喜歡聽，那就拿出去放。
秦老太太擺上碗筷，微笑道：「一直都吃西餐和麵條，想必林小姐都吃膩了，今天我特意做了一盤紅繞肉，還有西蘭花炒香腸。」
林清霞將磁帶倒帶之後按下播放鍵，連忙去幫老太太盛飯道：「我在這裡一住就是半年，打擾了秦阿姨才是。」
老太太笑道：「你來了才好，不然我一個老婆子住在這裡怪冷清的。」
兩人坐下準備吃飯，老太太剛為林清霞夾了兩片香腸，突然像是魔怔一樣，手執著筷子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林清霞以為她抽什麼毛病了，連忙緊張地問：「秦阿姨，你怎麼了？」
老太太隨即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麼，聽著這音樂，突然想起許多事。」
林清霞根本沒注意聽曲子，只當老太太年紀大了愛回憶以前。
…………
…………
直到睡覺之前，林清霞聽著《故鄉的原風景》入睡，才覺得這張唱片非常不錯，能讓人的情緒平靜。
第二天上午聽了兩節課，林清霞就跑到學校的圖書館找了一本歐洲文學看了起來。
剛剛看了幾頁，林清霞就感覺有人在旁邊坐下，一隻鋼筆滾落在她腳下。
林清霞彎腰把鋼筆撿起來，剛準備交還給那人，卻發現掉鋼筆的居然是昨天那個怪人，驚訝地小聲問道：「真巧啊。」
「是啊。」康劍飛笑道。
林清霞說：「你的磁帶我帶回家了。」
康劍飛道：「沒事，就當送你了，我回香港再買一張就是。」
林清霞道：「那怎麼好意思。」
康劍飛說：「就當是朋友的禮物吧。」
林清霞沒再推辭，沖康劍飛笑笑，就重新看起書來。
康劍飛也在看書，看的是一本《莎士比亞全集》，大段大段的非人類對話，看得康劍飛直打哈欠，差點坐著就睡著了。
等林清霞那邊把書合上，康劍飛才如釋重負地說：「快中午了，這附近哪裡有好吃的？」
林清霞已把康劍飛當成那種有趣的朋友，說道：「學校外面那家的牛排不錯，我來請客，算是謝你送我一張好聽的唱片。」
康劍飛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把書放回去出了圖書館，林清霞說道：「第二次見面了，你總不會又說相逢何必曾相識吧？」
康劍飛道：「你叫我阿飛就可以。」
林清霞也沒做多想，更沒將他跟磁帶封面上的康劍飛聯繫起來。
一路閒聊到店裡，服務生拿著菜單過來，林清霞問道：「你要點什麼？」
康劍飛說：「我不會英文，你跟服務生說，就說給我來一份八分熟的牛排。」
「撲哧！」林清霞捂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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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劍飛疑惑道：「你笑什麼？」
林清霞忍住笑道：「那個，阿飛，牛排沒有八分熟的，只有三分、五分、七分和全熟的。」
康劍飛一愣，好在臉皮很厚，咳嗽一聲說：「那就全熟的。」
林清霞與那服務生說了幾句，對方便點頭退開了。」
康劍飛心裡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他上輩子吃了好幾年的八成熟牛排，怎麼就他媽沒一個人糾正自己呢？就連那些五星級酒店裡的餐廳，你對服務生喊一個八成熟牛排，對方立即就說：「好的，馬上就到。」
老子花了好幾天時間佈置準備，進夏威夷大學的圖書館就費了一番功夫，只為在林美人面前營造一種浪漫、神秘的感覺。
現在全他媽毀在一塊牛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