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3【很厲害的樣子】 文 / 王梓鈞
康劍飛下了出租車，走入一條長長的街巷。
狹窄的街巷當中，兩邊都是住家店面，各種招牌亂七八糟，往往一家賣錢紙元寶的冥器店旁邊，就是一家賣雲吞麵的餐館。
街巷裡人不少，康劍飛隨便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問道：「阿婆，鍾記女裝店在哪兒？」
「鍾記啊，前面，直走就到了。」老婆婆頗為熱心的拉著康劍飛到街口，朝遠處指點了好一陣。
康劍飛謝過老人，走了兩三分鐘就到地頭，一塊破舊的「鍾記女裝店」牌子掛在門口。
櫃檯上坐著個中年男人正在，看樣子應該是鍾楚虹的父親。
康劍飛走進店裡看了一下，裡面三分之一是從廠家進貨的成衣，另外的女裝應該是「鍾記」自己縫紉的，領口標籤全都貼著「鍾記」的牌子。
鍾父抬頭看了康劍飛一眼，發現進來的是個男人，繼續埋頭看他的小說道：「先生，這裡是女裝店，不賣男裝。」
康劍飛道：「我來給我女朋友買件衣服。」
鍾父沖裡面喊道：「阿紅，有顧客買衣服！」
「來了。」裡面布簾掀開，一個年輕女孩子手裡拿著幾件衣服出來，在貨架上掛好，走過來問道，「先生要買什麼？」
「我還沒想好，先隨便看看。」康劍飛說話時一直在打量鍾楚虹，對於「天生麗質」這個詞彙理解得更加深刻。
鍾楚虹的相貌放在後世，隨便弄個美女來都能跟她相比。但不要忘了，後世的彩妝可以讓一個男孩紙瞬間變成大美女，而眼前的鍾楚虹卻根本沒化妝。
是的，沒化妝！
康劍飛可以保證，他面前站著的這個女孩子，連淡妝都沒化，眉毛粗粗的也沒描過，卻給人一種清水出芙蓉的驚艷感。
此時的鍾楚虹，還沒有後來「香港的瑪麗蓮·夢露」的性感嫵媚，給人更多的感覺是一個漂亮的鄰家女孩。最讓康劍飛感到滿意的是，她身上沒有一點矯揉造作，言行間透著一股子率性直爽。
娛樂圈裡沒緋聞的明星很少，鍾楚虹就算一個，從影十多年沒有跟任何人鬧過緋聞。最後嫁的老公雖然是個富商，但他們相戀時其老公還沒開公司，也不算是傍大款。結婚後不久，鍾楚虹便息影照顧家庭，後來老公癌症去世，她才偶爾出來拍拍廣告。
這個女人簡單純潔到什麼程度呢？去年鍾楚虹的母親慫恿女兒去參加港姐選美，結果比賽時她居然不會穿高跟鞋……
「先生，給女朋友買衣服啊？」鍾楚虹問。
康劍飛點點頭說：「嗯，我也不太會買女人衣服，你幫我挑挑吧。」
鍾楚虹問道：「那先生你女朋友的身材如何？」
康劍飛笑道：「跟你差不多。」
鍾楚虹又問：「年齡呢？」
康劍飛笑道：「也跟你差不多。」
鍾楚虹接著問：「那她是做什麼職業的？老師、白領還是什麼？」
康劍飛反問道：「什麼職業跟挑衣服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鍾楚虹指著一個貨架上的衣服說，「你看這些女裝，就完全適合職業女性，幹練而又大方，樣式也很簡潔不妨礙工作。這可是我們店的裁縫，在《東方時尚》上面學來的新款式，今年最流行了。」
康劍飛忍不住好笑，那些衣服的樣式都是他跟鄭裁縫弄出來的，雖然細微處有點走形，不過跟後世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女裝並無太大區別。
康劍飛也不想逗她了，正準備說明自己的來意，突然店裡又跑進來一個男人，一臉笑容地對鍾楚虹說：「阿紅，我買了兩張票，今晚去看電影吧，是洪金保的《身不由己》。」
鍾楚虹轉過身來，看著來人沒好氣地說：「朱先生，我們好像不熟吧？還有，現在我店裡有客人，請你不要打擾我的工作。」
康劍飛看了來人一陣，試探地問道：「你是朱嘉鼎？」
「你認識我？」朱嘉鼎扶了扶眼鏡，仔細地盯著康劍飛看，越看越覺得面熟，只是又想不起來康劍飛到底是誰。
現在的朱嘉鼎還不是廣告公司老闆，不過卻是個歸國海龜外加廣告公司的高級職員，也算得上是個高富帥了。
包括康劍飛在內的無數人，之所以認識朱嘉鼎，都是因為此人乃是鍾楚虹未來的丈夫。這傢伙後來白手起家成為香港的廣告業鉅子，「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這句後來流傳很廣的名言，最初就是朱嘉鼎設計出來的廣告詞。
康劍飛笑道：「當然認識了，朱先生是廣告才子誰不知道？」
朱嘉鼎滿腹疑惑，他覺得自己的名氣還沒大到那種程度吧。
「這位先生，你還要繼續挑衣服嗎？」鍾楚虹問康劍飛，卻沒有再看朱嘉鼎一眼。她跟朱嘉鼎是在拍《碧水寒山奪命金》時認識的，當時朱嘉鼎到邵氏片場借攝影棚拍廣告，見到鍾楚虹後立即展開追求，三天兩頭往這裡跑，把鍾楚虹煩得要死。
「是朱先生來了嗎？」裡間的布簾再次被掀開，卻是鍾楚虹的母親出來了。
朱嘉鼎沖鍾媽媽問候一聲說：「伯母，我來約阿紅一起去看電影。」
「看電影好啊，年輕人就該多出去走走。晚上店裡也沒什麼事，阿紅你就跟朱先生出去到處轉轉吧。」鍾媽媽笑道，顯然她對朱嘉鼎這個女兒的追求者非常滿意。
沒辦法不滿意啊，朱嘉鼎雖然不是大富豪，但勝在年輕又有才，而且還是在大公司裡做事的海歸。相比起來，鍾家就是個小門小戶，開個女裝店也不過餬口而已，能找到個像朱嘉鼎這樣的白領男朋友，已經非常不錯了。
康劍飛見朱嘉鼎一臉歡喜的表情，知道自己該出手，不然任其發展下去，這姓朱的定然會把鍾楚虹追到手，直到他癌症死了鍾楚虹都不願再婚。
「伯母你好，我是東方夢工廠電影公司的老闆，想請您女兒去拍戲。」康劍飛取出兩張名片，給鍾楚虹母女一人發了一張。
一聽康劍飛是電影公司的老闆，鍾媽媽立即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鍾媽媽倒不是一個太市儈的人，不過還是希望女兒能成為明星賺大錢，去年鍾楚虹參加港姐就是她慫恿的。
「我想起來了，你是康劍飛！」鍾家母女還未說話，朱嘉鼎反倒驚喜地叫出聲來。
康劍飛笑著和朱嘉鼎握手道：「你好！」
朱嘉鼎一點沒有因康劍飛打擾他約會生氣，反而帶著點佩服的語氣說：「康先生上個月給笛生珠寶行拍的那只廣告太棒了——趙雅之穿著晚禮裙漫步而出，撫摸著鑽石項鏈說：笛生珠寶，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這兩句廣告詞簡直絕了，被好多廣告公司奉為業內經典啊！」
「哪裡哪裡，朱先生抬愛了，我不過是偶得佳句而已。」康劍飛謙虛地笑道，被剽竊的正主兒就在眼前佩服他，這感覺真的好爽。
「你是康劍飛？《東方時尚》的衣服都是你參與設計的啊！」鍾媽媽也驚訝地說道，她不僅是「鍾記女裝店」的老闆娘，還是店裡唯一的裁縫。這幾個月來，鍾媽媽學著《東方時尚》雜誌中的樣式做衣服，生意好了很多，以前許多去商場買成衣的女孩子，都到她的店裡來買衣服或者直接要求訂做。
鍾楚虹見自己老媽和追求者都對康劍飛頗為恭敬佩服，她反倒是一頭霧水，問道：「媽，這位康先生很出名嗎？」
鍾媽媽笑道：「豈止是出名，現在香港好多裁縫都是康先生的半個徒弟。」
朱嘉鼎也說：「是啊，康先生的廣告也拍得好棒。」
一直在的鍾爸爸突然抬起頭來，驚訝地問：「你是康劍飛，寫《尋秦記》那個？」
鍾楚虹看看老爸、老媽和朱嘉鼎，最後再看看康劍飛，心想：這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