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4【殺青與挖人】 文 / 王梓鈞
「這個屏風搬過去……對，就放在那裡，左邊一點……」
康劍飛指揮著場工佈景，旁邊另外兩個從洪家班借來的武師正在鋸凳腳，鋸得只剩下一絲木皮連著，待會兒打鬥的時候造成撞擊損毀的效果。
陳明生跟在康劍飛旁邊協助幫忙，等快開拍時才退到一邊。他本以為來到《殭屍先生》劇組之後，能夠大顯身手，沒想到只能給康劍飛補充一些細節疏漏，電影大體上的美術設計，康劍飛自己就已經搞定了。
陳明生問調好機位的鍾志紋：「鍾先生，之前拍的戲都是康導一個人完成的美術指導？」
鍾志紋笑道：「是不是很驚訝？我剛跟他拍戲時也驚訝，鏡頭設計基本上都完成了，沒我這個攝影指導什麼事。」
陳明生感歎道：「康導真是全才啊！」
鍾志紋道：「不止是這樣，他拍電影的習慣非常獨特，好像是在電影開拍之前，腦袋裡就已經有了整部片子的鏡頭與畫面。前期籌拍時，就已經有了完整的分鏡頭腳本，而且根本不和美指和攝影師商量，一個人就全部完成了。」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陳明生驚訝地問。全世界都沒幾個導演能做到這種地步的，跟著這種導演拍戲，工作會非常地輕鬆快速，不過也常常給人一種挫敗感。因為像陳明生和鍾志紋這種人，會覺得自己的才華無處施展，只能跟在康劍飛後面拾遺補缺。
當然，跟著康劍飛拍電影，能學到的東西也多，因為他常常不經意間就透露出不少後世拍攝電影的手法和理念，這對現下的電影人來說，非常的難能可貴。
比如給康劍飛當場記的胡俊才、做助理導演的陳勳旗，兩人就學得飛快，只要再跟著康劍飛拍一兩部電影，說不定都可以自己**執導了。
被化妝成殭屍**oss的元華上場，縱身一躍插住樓楠光的脖子一甩，後者立即朝旁邊飛去。
「卡！重來。」已經正式成為執行導演的陳勳旗喊道，卻是樓楠光被「打」出去時跳的位置不對，沒有將預設好的凳子撞壞。
樓楠光摔了三次終於摔對，林正瑛也穿著一身短褂端著墨斗出鏡。康劍飛與林正瑛兩人，一左一右地牽著墨斗線，朝元華扮的殭屍攔截而去。
原本飾演李賽鳳父親的黃蝦，他的戲早已經殺青，此時在負責指揮操作威亞，有時也客串龍虎武師親自上場。
康劍飛與林正瑛一衝過去，黃蝦就朝操作人員打了個手勢，兩個人一起拉動威亞，殭屍立即倒飛回去。
…………
…………
八具套著清朝官服的殭屍道具模型，被圍成一個圈子擺在堂屋正中央。
元華穿著隔熱材料的衣服，看著林正瑛手裡拿的打火機，有些擔心地問：「不會真的燒到我吧？」
林正瑛繃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應該不會，這可是康先生花大價錢買來的，不過我以前也沒用過。」
元華被林正瑛說得心裡發毛，正要說話，林正瑛把隔熱頭套往他腦袋上一罩，接著打燃打火機往他身上一觸。
「轟！」
火苗從元華的袖子迅速竄上去，瞬間就點燃了小半個身子。
「啊！」元華大叫掙扎，胡亂揮舞著手臂。雖然有隔熱材料，可仍舊把他嚇得不輕，他甚至能聞到自己頭上假髮被烤焦的味道。
元華渾身大火掙扎了10秒鐘，康劍飛立即喊道：「卡，快滅火！」
「呲……」
四隻滅火瓶圍在元華週身，對著他的身體狂噴著泡沫，很快將那恐怖的火勢給撲滅。
元華脫掉身上快燒成灰燼的清朝官服，撩開袖子一看，手臂的皮膚全燙紅了，他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被燙焦了。
剩下的就換成模型道具了，當那殭屍模型燃起熊熊火焰時，《殭屍先生》終於殺青。
從開機到殺青，一共用時18天。
不過算上籌拍準備，以及回港後期製作的時間，耗時至少是40天以上。
康劍飛拍了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才說道：「今天下午和晚上大家隨便玩，好好地去逛逛台北。不過別搞出岔子，明天走的時候要是誰沒出現，那就自己從海裡游回香港！」
「哇哦！」
四合院裡一片歡呼之聲。
康劍飛對指著滿地狼藉的拍攝現場，對祁春旺道：「祁伯，你就再辛苦一下，帶人把這裡收拾好。另外跟文化城做一下交接，拆掉廂房牆壁的賠償我已經跟他們談妥了。」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祁春旺笑道。
洪家班這次一共借來了五個人，元華、黃蝦等四人正在外面跟林正瑛拉拉扯扯。
康劍飛出去的時候，只見林正瑛不停地搖頭道：「我不去，我不去，你們去吧……」
元華嘿嘿笑道：「來一次台北，不去光顧一下北投，那不是白來了？」
樓楠光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問林正瑛道：「林哥，聽說你們要去北投泡溫泉、馬殺雞？算上我一個吧。」
黃蝦咳嗽一聲，責備道：「要去就跟上，別大聲嚷嚷。」
「瞭解，瞭解！」樓楠光立即閉嘴。
林正瑛見推不掉，看到康劍飛來了，立即邊跑邊說道：「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導演，那個後期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一下……」
「哈哈哈哈……」幾個傢伙見到林正瑛狼狽逃跑的樣子捧腹大笑，他們倒不是真要拉林正瑛去鬼魂，只是想捉弄他而已。
等元華幾人走了，林正瑛才抹了一把汗輕鬆下來。
康劍飛笑問道：「老林，這次拍片，咱們合作還愉快吧？」
「跟著康導演拍戲，速度真是快，」林正瑛由衷地說道，「這個片子要是換我來導演，至少要拍一個半月。」
康劍飛拉他到角落裡，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道：「有沒有興趣到我公司做事？我給你李小龍時代的待遇。」
面對康劍飛的招攬，林正瑛非常心動。
洪金保的洪家班的人才太多，再加上元華、元魁等元家班出身的人跟洪金保關係更親近，林正瑛在洪家班其實地位非常尷尬。雖然林正瑛因為技術過硬，一直很受洪金保器重，但這種器重是有所保留的。
遇到有什麼好事，洪金保必然先顧著以前元家班的師兄弟，其次才有林正瑛、黃蝦這些人的份。這是人之常情，林正瑛和黃蝦都覺得很正常，不過曾為李小龍左膀右臂的林正瑛，心中難免對自己的現狀有所不滿。
林正瑛猶豫不定，心頭思考著去留得失：康劍飛這邊新開的公司，沒有自己的武行人馬，自己過去肯定受重用，甚至有可能單獨拉起一套武行班底，跟洪金保的洪家班並駕齊驅。可是當年李小龍去世，林正瑛落魄之際是洪金保拉了他一把，如果就這樣離開洪家班去投靠康劍飛，心裡又實在過意不去。
思來想去，林正瑛最終說道：「康先生，我再幫三毛哥拍兩部戲，如果到時候……」
康劍飛沒等他說完，便笑道：「我隨時恭候大駕。」
沒有自己的班底就只能去求人，別人給你面子還好，不給面子的時候那才難受。若是能挖過來林正瑛，康劍飛認為就算是因此跟洪金保鬧不快，那也是無所謂的。
程龍後來能夠紅遍全球，他一手培養出的成家班功不可沒。沒有成家班的話，程龍的電影至少遜色五分！
康劍飛下部戲要拍警匪片，必然要有不少龍虎武師協助才行，所以才會迫切地想要挖林正瑛。否則到時若是跟洪金保拍戲時間撞車，那他根本借不到好的動作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