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5【一員大將】 文 / 王梓鈞

    溫碧暇的父母熱情地挽留康劍飛和林校長吃午飯，不過看她家實在困難，兩人也沒好意思留下，婉拒著一起離開了。

    溫碧暇穿著花裙子，站在家門口看著康劍飛漸行漸遠，她回頭看看身後破爛的木板房，第一次強烈地感覺到自己不屬於這裡。溫碧暇現在心中唯一的期待，就是康劍飛趕快回來拍戲，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至於成名她根本不敢有太多奢望，只要能離開這個窮困之地就好。

    康劍飛與林校長下山之後，把秦老師也叫了過來，然後找了一家看起來衛生條件很糟糕的小飯館。小飯館的主要顧客是在學校住宿的師生，不過生意不太好，就那麼幾個食客在吃飯。

    點了幾個家常菜，康劍飛與林校長、秦老師一陣閒聊，把為學校修建帶座位的遮陽棚、以及平整運動場的事情談妥了。

    康劍飛只需一次性的支付一萬五千塊，學校會負責購買建築材料和請工人——調景嶺的人工太便宜，在半個月內把事情搞定。另外，學校還會幫著佈置運動會現場，比如橫幅、彩旗、綵帶之類的，而且那120個學生臨時演員的服裝費，也一併算在裡面。

    也即是說，康劍飛付了1萬8千塊以後，他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其他事情全部交給學校來辦。之後讓學生們來跑龍套，也不用再多花一分錢。

    另外，由於調景嶺這邊太偏僻，考慮到劇組大概會在這裡拍攝一周左右，林校長保證劇組的伙食由學校食堂提供，並且食材都是向附近居民購買，伙食費非常低廉。另外還會騰出一些宿舍，給劇組人員安排住宿。

    拍電影就是這樣，劇組的吃喝拉撒都得考慮，並非像圈外人想像中那樣充滿了藝術的浪漫。如果是大導演拍戲，自然不需要管這種瑣事，直接組建一個場務組，讓場務去頭疼就是。但康劍飛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不得不事無鉅細全都自己搞定。

    下午的時候，康劍飛又與秦老師一起騎著自行車，翻山越嶺地去遠生中學找李賽鳳。

    調景嶺地區有十數個中小學，大多辦學條件很差，遠生中學也不例外，這裡遠比調景嶺中學更加簡陋。

    兩人跑去學校一問，才知道李賽鳳已經轉學了，而且是轉到了港島那邊的一所中學。

    原來李賽鳳一家以前住在台.灣高雄，去年隨父親搬來香港，由於經濟拮据的原因，就先讓李賽鳳在調景嶺寄宿讀書。這半年來李父工作已經穩定，手頭也寬裕了不少，前幾天辦好轉學手續就把女兒接走了。

    康劍飛頗為無語，他打聽了好半天，只問到李賽鳳在調景嶺的親戚的地址。然後又翻山越嶺找到那個親戚，花費好一番口舌才弄到了李賽鳳家的電話和住址。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康劍飛也沒再去港島找李賽鳳，而是回調景嶺中學接表弟放學，否則沒有自行車的吳瑞青，得步行七八里路才能搭車回去。

    回到廣播道的租屋時天色已黑，胡俊才這傢伙也不在，康劍飛只得自己泡麵吃，順便給湯振業打一通電話。

    康劍飛用臉夾著電話筒，吃著泡麵道：「喂，阿業啊，我那部電影再過半個月就開拍了，你來演男二號怎麼樣？」

    「半個月後啊，」湯振業的語氣有些為難，解釋道，「我最近也接了一部電影，是張徹導演的男三號，實在是走不開。」

    湯振業本來的軌跡是在拍攝《上.海灘》嶄露頭角，然後接的戲才多起來。可是由於康劍飛的關係，《上.海灘》提前四個月拍完，雖然此時還沒開播，但張澈在無意中看到湯振業在《上.海灘》中的劇照，居然找他拍電影去了。

    張澈乃是六十年代香港最大牌的導演，雖然這些年沒落了許多，但仍舊保持著每年數部武俠片的高產。

    康劍飛電影中的男二號，與張澈電影中的男三號，湯振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康劍飛心頭倒沒怎麼憤怒，都懶得跟他談協調檔期的事情，直接把湯振業劃入了黑名單，笑呵呵地把電話給掛掉。

    「叮鈴鈴……」

    幾秒鐘之後，電話鈴聲又響起來。

    康劍飛接起來一聽，居然是湯振業打來的。估計是這廝有些不好意思，開始補救道：「阿飛，我雖然不能來演你的電影，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

    「誰啊？」康劍飛問。

    湯振業說：「張國容。」

    「請他的話，我錢不夠啊！」」康劍飛如果有足夠的預算的話，他絕對會請張國容來演。此時的張國容雖然還未爆紅，但已經小有名氣了，拿的片酬肯定不低，康劍飛才不想將寶貴的預算浪費在男二號身上。

    湯振業解釋道：「用不了多少錢，給他一萬片酬他絕對會同意。我半個多月前在一部叫《屋簷下，死結》的電影裡跑過龍套，那部電影就是張國容主演的，片酬也只有一萬塊。張國容好像是歌賣得不太好，所以很想在影視這一塊出頭，有人請拍電影他一定會同意的。」

    康劍飛倒是聽說過這種事，有人找張國容拍《紅樓夢》，說是要請他演賈寶玉，迫切想要拍戲的張國容屁顛屁顛的就去了，結果要拍的是一部色.情片……

    「可我是個新手導演，他會接我的戲嗎？」康劍飛頗為懷疑。

    張國容是迫切想拍電影不假，可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戲他都接。若是大導演找他拍戲，說不定人家零片酬都會拍，而他康劍飛除了寫小說有點名氣外，其他方面的能力沒幾個人知道，怎麼也不可能對張國容有吸引力。

    湯振業道：「我幫你問問，行與不行，明天都給你答覆。」

    「好，明天再聊。」康劍飛掛掉電話，將湯振業從黑名單移到灰名單中，其可信任度有待繼續考量。

    又是十多個電話打出去，場務組算是搞定了，不過攝影師卻還缺。康劍飛看中的那幾個攝影師，聽說康劍飛準備自己當導演拍電影後，都當是在聽笑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康劍飛鬱悶得不行，正準備連夜出門去港島，先把李賽鳳簽下來再說，剛開門就遇到了提著宵夜過來的趙雅之。

    趙雅之進到屋裡，一眼就看到茶几上剩的麵湯，責備道：「阿才還在片場趕戲，我就知道你一個人在家肯定又在吃泡麵。泡麵沒什麼營養的，自己煮一碗麵吃也好。」

    康劍飛沒等趙雅之把宵夜放下，就從後面抱著她的腰說：「芝姐，要不我搬去跟你一起住吧，阿才實在太懶了，連飯也不肯做，跟著你不愁挨餓。」

    「阿飛，別這樣。」趙雅之推著他的手掙扎，不過卻沒什麼力氣，仍舊被康劍飛牢牢地抱住。

    上次趙雅之生日是個好機會，康劍飛也是打主意將她吃掉的，沒想到在最關鍵時候，趙雅之居然死活不肯就範。

    康劍飛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正人君子，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真小人。不過他做人還是有點底線的，比如只有餓肚子時才會偷東西，而且不偷窮人、女人、老人、病人和小孩兒。至於女人方面，他如果看上了誰，抗蒙拐騙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就是不會在女人不願意的時候用強。

    康劍飛覺得那樣很沒技術含量，也沒多少成就感，就像小偷出身的他，一直很鄙視搶劫和綁架行為一樣。

    宵夜裡還有燒鵝腿，康劍飛塞到嘴裡就啃起來，在美女面前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趙雅之看著他吃了一陣，說道：「我今天下午回家去看了小光，也跟翰偉聊了一陣。他給我道歉了，說那天是他衝動，求我搬回去……」

    康劍飛打斷道：「你答應了？」

    「我還在猶豫，」趙雅之說著歎了一口氣，「就在跟他聊天時才發現，原來我已經對他死心了，沒有愛也沒有恨。」

    康劍飛問：「那你還猶豫什麼？既然不愛他了，那就不回去，何必讓自己痛苦。」

    趙雅之痛苦道：「可我兒子還在那裡。」

    康劍飛拍著她的香肩道：「乖，別多想，大不了離婚，把兒子的撫養權搶過來，我來養你們母子倆。」

    「誰要你養，」趙雅之被他一說，倒不再煩惱了，而是好笑道，「你連自己都養不活，還要我給你帶宵夜吃。」

    康劍飛笑道：「等我這部電影拍出來熱賣，到時我就成電影公司的大老闆了，還怕養不起你們？」

    趙雅之早對他這些葷話免疫，問道：「對了，你的電影進展得怎麼樣了？」

    康劍飛道：「缺個掌機的攝影師。」

    趙雅之想了想說：「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

    「誰？」康劍飛問。

    趙雅之道：「就是上次拍《瘋劫》的攝影師鍾志紋。」

    「他肯來嗎？」康劍飛問道，心中卻是狂喜。

    鍾志紋可是後來跟杜克風、黃月泰、鮑德喜等人齊名的攝影師，乃是香港金像獎的常客，而且此人導演水平也不錯。又能拍又能導，若是能將鍾志紋拉入東方夢工廠，那可是為公司增添了一員大將。

    趙雅之道：「我幫你去說服他。」

    康劍飛高興地將趙雅之抱住，剛吃了燒鵝腿的油嘴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弄得趙雅之「勃然大怒」，追上康劍飛一頓亂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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