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3【善良淳樸的某人】 文 / 王梓鈞
拍完今天的戲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周閏發收拾好東西，對康劍飛說：「阿飛，這麼晚了，一起去吃宵夜吧。」
康劍飛沖趙雅之笑道：「芝姐也一起去吧。」
「好啊，我正好有點餓。」趙雅之提起手袋，對康劍飛笑道。
周閏發雖然做人很低調，不過做朋友卻很大方豪爽，拍《上.海灘》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請了好幾次客了。
一連叫去了七八個人，大家搭車準備去九龍那邊，還沒出發就看到一個月沒露面的吳夢達跑過來，對周閏發道：「阿發，我有事跟你說。」
周閏發一頭霧水地下車，跟吳夢達來到路邊，問道：「你不是沒接戲嗎？怎麼這麼晚了跑到片場來？」
吳夢達搓著雙手，有些尷尬地說道：「阿發，能不能借我點錢。」
周閏發掏出錢包，錢包裡至少有上千塊錢，不過周閏發卻只抽了一張100的給吳夢達，以一種頗為無奈地語氣說：「以後好好拍戲吧，別再賭了。」
周閏發和吳夢達是無線訓練班的同學，兩人的私交很好，不過吳夢達這廝賭癮來了六親不認，曾經誘騙牌技不好的周閏發打麻將，把周閏發身上僅有的幾百塊錢贏個精光。當時兩人都還沒成為明星，根本就沒多少錢，幾百塊已經相當於周閏發兩個月的生活費了。
吳夢達現在賭癮越來越大，加之又得罪了王天霖，雖然拍完《楚留香》後名氣大漲，卻在無線台接不到戲，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窮光蛋。
接過那一百塊錢，吳夢達討好地笑道：「阿發，多借一點吧，我有錢了就還你。」
周閏發面無表情地把錢包收好，說道：「這一百塊錢是給你明天吃飯的，借多了你又會拿去賭。要是沒飯吃了就來找我，我管你吃飽，不過借錢去賭就別來了。」
周閏發說完就跨上車把門關上，吳夢達看到另一輛車上的康劍飛，頓時眼睛一亮。他知道康劍飛現在是大作家很有錢，三兩步跑過去，點頭哈腰地說：「飛哥，好久不見，拍《楚留香》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行的，現在果然越來越風光了。」
康劍飛好笑道：「什麼事直接說吧。」
吳夢達咳嗽一聲說：「那個，飛哥，最近我手頭有點緊。」
康劍飛掏出今天賣歌的那兩千塊錢，說道：「大家都是朋友，說『借』多傷情面，這兩千塊錢算兄弟我請你吃飯的。」
人一旦被逼到絕境，智商就會下降到負數，吳夢達此時就是這個狀態。本來腦子頗聰明的他，眼睛裡只有康劍飛手中那兩千塊錢，也不想想康劍飛跟他不熟，憑什麼會送錢給他，驚喜地說：「真的給我？阿飛你真是太夠朋友了！」
康劍飛道：「錢給你可以，不過我有個要求。」
吳夢達連忙道：「你說。」
康劍飛道：「以後你無條件地幫我拍三部戲。」
「三部戲？」吳夢達腦子稍微清醒了點，以他現在的名氣，拍三部戲的片酬絕對不止兩千塊。不過一想到自己現在根本接不到戲，片酬什麼的都是空話，吳夢達咬牙道，「行，我答應你！」
康劍飛頗為小人地說：「口說無憑，立下字據。」
吳夢達現在哪管得了那麼多，兩千塊簡直就是救命錢，連忙在康劍飛的工作本上寫下了字據，然後拿著那兩千塊就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去賭了。
等吳夢達走後，一直沒說話的趙雅之才責備道：「阿飛，你不該給他錢的。」
康劍飛笑問：「芝姐是不是覺得我乘人之危，非常的卑鄙？」
趙雅之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吳夢達以後能不能拍戲還兩說，你又怎麼會是在乘人之危呢？阿飛，你這人就是太善良淳樸了，總是為他人考慮。我知道你是想幫他，又不想讓他欠你的情，所以才用這種無條件幫你拍三部戲的借口。只不過幫人真不是這麼幫的，你這樣給他錢是害了他啊！」
康劍飛一聽，差點笑噴了。
活了兩輩子，康劍飛第一次聽見有人誇他「善良淳樸」，這種感覺真是美妙啊，康劍飛很喜歡這種做好人的感覺。
吳夢達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大家吃宵夜的興致，七八個劇組的朋友一直吃到十點多才散伙。周閏發這次又想請客，不過付錢的時候，宵夜店的老闆說康劍飛已經提前付過了。
…………
…………
吃完宵夜，趙雅之開車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一點，看看丈夫房間的燈已經滅了，忍不住舒了一口氣，轉而去了兒子的房間。
自從趙雅之出來接片拍戲以後，兒子都是女傭在照看。趙雅之雖然避著不想跟丈夫相處，不過平時有空的話，她經常大白天回來看兒子。
「太太回來啦！」趙雅之推門而入，女傭就站了起來，接過她的手袋和外衣去掛好。
兒子已經睡熟，趙雅之怕把他弄醒，只含笑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就在此時，趙雅之的丈夫黃瀚偉從臥室裡出來，沖手裡拿著外衣和手袋的女傭悄悄招手。
女傭走到黃瀚偉面前，問道：「先生有什麼吩咐？」
黃瀚偉奪過女傭手裡的外衣和手袋，說道：「你去休息吧，我來整理。」
女傭沒做多想，輕手輕腳地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黃瀚偉剛才還帶著笑容的臉，突然就陰沉下來，拉開手袋的拉鏈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一條精緻漂亮的鑲鑽手鏈。
黃瀚偉的眼睛血紅，像是能噴出火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地繼續翻，終於又在側包裡找到那封情書，只看了第一行字就氣得渾身發抖。
趙雅之跟兒子呆了一會兒，準備洗漱一番睡覺，卻看到丈夫開著燈坐在客廳裡，忍不住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黃瀚偉陰陽怪氣地笑問：「等我睡了你再出去會姦夫？」
趙雅之見今晚丈夫情緒不對，便直接朝浴室走去，說道：「我已經吵夠了，不想跟你再吵。」
「不想跟我吵？我就想跟你吵嗎！」黃醫生猛地站起來，手裡拿著情書在桌子上猛拍，大吼道，「難怪你要和我分房睡，就是為了那個小白臉？天天半夜三更才回來，是不是跟他約會去了？好啊，全片場的人都知道你給我戴了綠帽子，就我一個人蒙在鼓裡……」
趙雅之見丈夫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回嘴道：「你又在亂發什麼脾氣？」
「我亂發脾氣？我脾氣好得很！」黃瀚偉手裡拎著那條手鏈，質問道，「這是什麼？別跟我說是你自己買的！」
趙雅之臉色一變，這條手鏈她準備改天還給黃元紳的，沒想到居然被丈夫發現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為什麼不能是我自己買的？你結婚後送過我什麼東西。」
「你自己買的？嘿嘿，」黃瀚偉冷笑道，把情書往趙雅之臉上一扔，罵道，「賤貨，背著我找小白臉，證據都在這裡，居然還要狡辯！」
趙雅之看到情書後驚疑交加，她記得自己把情書仍了的，怎麼會出現在丈夫那裡？
趙雅之就算是想破腦袋，也絕不會想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她剛剛誇過「善良淳樸」的康劍飛。
黃瀚偉含怒道：「怎麼？人贓並獲，不敢否認了？」
趙雅之急道：「翰偉，你聽我解釋，真不是你想的那……」
黃瀚偉打斷道：「還要什麼解釋？證據都還在我手裡了，你居然還不承認？我黃瀚偉哪裡對不起你，結婚以來你要什麼有什麼，居然背著我去勾引小白臉！」
「你對得起我，我就對不你嗎？」趙雅之根本沒法解釋，她胸中一口悶氣憋了數年，現在終於被丈夫引得爆發了，「結婚前怎麼說的？結婚後你就變了個人。還有你媽，你們母子倆就想把我圈禁在家裡，我出去拍戲就像是犯了殺人罪一樣，回家你們全都給我臉色看。讓我呆在家裡也就罷了，你整天在外面也不回家，我一天到晚就對著你媽那張陰臉過日子，做什麼都有錯，一做錯事她就罵個不停，那到底是在過日子還是在做監牢？我稍微還幾句嘴，你媽就說我目無長輩，到處去傳我的壞話，你回家居然還幫著她數落我的不是……」
「那你要我怎麼樣？」黃瀚偉大吼道，「她是我媽，你是我老婆，我夾在你們中間，你以為我輕鬆嗎？為了你，我現在跟我媽都鬧翻了，現在還單獨搬出來住，你知不知道好多長輩說我不孝！還有，你說我整天不回家，拜託，我是醫生，我要做事！我黃瀚偉敢發誓，我在外面絕對沒女人，從沒做對不起你的事。你呢？你一出去就找野男人，你對得起我嗎？」
趙雅之也吼道：「我說過，我跟黃元紳是清白的。我不想再說了，你跟你媽一樣，反正就是看我不順眼，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黃瀚偉見妻子死不悔改，氣得一巴掌扇過去，直接將趙雅之扇飛在地。
趙雅之捂著紅腫的臉站起來，難以置信地說：「你居然打我？」
黃瀚偉下手之後也有些後悔，不過一想到那封情書和手鏈，大腦再度被怒火佔領，說道：「你就是該打，打死你這個偷男人的賤貨！」
趙雅之聽了這種誅心之言，傷心欲絕之下，竭斯底裡地吼道：「是，我每天出門，就是找野男人去了，你不喜歡就離婚啊！」
聽到趙雅之親口承認，黃瀚偉火氣更大，吼道：「離就離，我當初瞎了眼了，才會娶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
一個本來還可以搶救一下的家庭，被康劍飛那一個電話給徹底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