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時間真義 文 / 騎豬南下
守樓長老集體沉默起來，一時間氣氛竟有些壓抑。
半晌，盤坐樓口的那名長老輕歎口氣：「三道齊修？難怪此子兩個月前，能有那番作為，此事，只限我們七人知曉。今夜過後，便將這一片虛空鏡像封印住吧。」
「可要稟報上峰？」一名長老問道。
「呵呵，此子入院以來，便備受關注，道院高層對他的所作所為十分縱容。你以為，上頭那幾位會不知他今夜的所作所為？」
「可他終究是作弊啊……我藏經樓一脈數千年來秉承公平公正，就算我們替他隱瞞，可天道也會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這麼做，對於其餘苦讀經典學子而言，絕對是不公平的。」一名長老搖頭道：「退一萬步，即便天道縱容，可本道的本心也過不去。」
另外幾名長老紛紛點頭。
「孫長老，你身為藏經樓唯一的小法道師，你看該怎麼辦？」
長老們的目光落向樓門口，羅川最先遇到的那名長老。
「如此。」孫長老挑目望向三層樓梯前的身影，微微一笑：「那就再給他設一關吧。上樓容易下樓難，他得了我藏經樓這麼多好處，總要回饋一些。」
長老們眼睛一亮，紛紛笑了起來。
三樓樓梯前，羅川站著一動不動已經足有三柱香。這一層的考核題目之難，遠超二樓的十倍，每一個問題，都需要總結十到三十部經卷秘籍，方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羅川用天門法念看完十五部經卷後。連續回答錯了五次，此時已開始閱覽第十六部經卷。
在他身後不遠處，卓老生等九名修道院天才弟子兼准師座目不轉睛盯著羅川背影，一個個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什麼。
又過了一個時辰。羅川終於破解了第一個問題。
時間流逝，夜已過了大半，天色漸亮。
羅川徜徉在書海中，跟隨木牌上的問題，追溯向它們的源頭，尋找著答案。每一個答案雖然只有短短一行字。甚至幾個字，可要收穫這些答案，卻需要對十到三十本書進行總結概括。
漸漸的，羅川的心靜了下來，終於開始真正沉浸在經卷的世界中。
書中自有良師。
羅川一路修行，也就九龍君稱得上半師。李玄感、古月峰、無道老人加起來勉強能算一個，而真正對他傳道授技的師父至今未有出現。
眼下的藏經樓裡，每一部經卷秘籍，都是上道之師的化身，羅川每鑽研完一部經卷，就似收穫了一名大師的教誨，領悟了對方的畢生所學。
羅川所看的這些經書裡。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是重點描述修行功法，剩下的十分之九則包羅萬象，涉獵百道，從另外一個側面來衍化、詮釋上道的真義。
對於這些年，從未停下腳步看一看周圍世界的羅川，這是一場從未有過的體驗，也進一步彌補了羅川某方面的不足。
日出東方，夜色消沉，新的一天到來，羅川仍然一動不動站在樓梯口前。在他面前仍有三道未解的謎題。
午時過後，羅川面前還剩兩道難題。
太陽西落，羅川進入藏經樓已有足足一日，在他面前還剩最後一道難題。
「我或許猜到他是誰了。」素袍女道低聲道。
「素姑，別告我你才猜到？」卓老生低聲一笑。
「你也知道。本道不喜輕易下決斷，這個結論，本道也是在排除了一百二十九種其它可能後方才推斷出。」素姑淡淡道：「按照傳言，他靈台黃庭雙修，因此不可能是天門修士。」
「沒錯，既不可能是天門，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大道衍師。」卓老生目閃精光，低聲道：「此子，絕對是大考的一等一高手。任何經卷典籍考核，頂多三天準備，必能穩入前三行列。即便是最難全院綜合大考，他也能所向披靡。」
「卓師兄，此子必入我仙職道院，你戰道院就別想了。」素姑道。
「笑話，你仙職道院十大仙職中，唯獨缺少大道衍師系，他去了又有何用。他的天賦在戰道上，用於仙職只會浪費。」卓老生冷笑。
兩人相視一眼，誰也沒有妥協，在他們身後另外七名各院系的准師座雖然沒有說話，可看向羅川的目光愈發熾熱。
日落之後，藏經樓重新陷入昏暗。
又過兩個時辰，羅川睜開雙眼，他的眼神沉凝深邃，目光卻十分清澈，宛如水洗。而他的氣質更是完全昇華到另一個層面，愈發從容不迫，灑脫飄逸，多出了一股極靜之意。
一天一夜，羅川從一樓到三樓，總共閱覽了一百五十九部經卷秘籍，涉及天文地理、修行百道，每一部基本都是深入精讀，在天門法念的幫助下，他的心境、見聞、閱歷、包括推理衍算能力，都得到了長足進步，和進樓前相比，已是判若兩人。
看向手中木牌，羅川寫下了第五個答案。
白光閃過，在他面前出現了一條通道，羅川甩開大步，登上第四層。
第四層空無一人，書區並不比第三層多，甚至還要小上一些，可所藏經卷秘籍卻一部比一部厚重、古舊。
書香味道撲鼻而來，羅川只覺神清氣爽，心中蠢蠢欲動。
好在他並沒忘記進入藏經樓的最初目的。
天門法念掃過一片片書區，掠過一步步塵封著的經卷秘籍，羅川搜尋起有關時間長河的經卷。
然而令羅川沒有想到的是，他幾乎快找完整個四樓，卻沒有發現一部有關時間長河的經卷。
「難道還要去五樓找？光上個四樓就花了大半天，去五樓又要花多少時間。」羅川暗暗搖頭。
就在這時，羅川的天門法念停留在了四樓西面的一個角落中。
在那個角落的一座書架上，躺著一部很薄的經卷，總共只有二十來頁。那部經卷似乎許久不曾翻過，封面落了一層細灰，遮擋住了書名。
書名只有四個字：《時間真義》。
「也罷，先看看再說。」
羅川大步走到書架前，取下那本《時間真義》，翻閱起來。
很快，羅川翻完了前十頁。
前十頁仍對於時間長河的描述，雖比三樓的那幾部略深一些，可萬變不離其宗，對了羅川的啟發並不大。
羅川忍著失望的心情，繼續向後面翻去。
往後幾頁雖有記載打開時間長河的方法，卻都需要至少道輪境的修為道行。羅川將這些方法記入心底，輕歎口氣，轉身朝向樓梯口，匆匆掃過最後幾頁，正要合上經卷。
就在這時，羅川餘光中出現了一行文字，他微微一怔，停下腳步。
就見經卷最後一頁上寫道：時間長河，看似一條，實則不止一條。時間長河，有真有幻，真河一條，幻河無窮。
羅川心中一動，不由想起了昔日和周不臣、寧天行、素羽塵他們，陷入天南域輪迴中的經歷。
素羽塵和小青陷入輪迴，化作兩條蛇妖，寧天行則一人化身三個角色。他們所經歷的時間長河和輪迴，其實都只是幻象，而並非真實存在過的。也因此，他們在輪迴幻境中，都丟失了原來的記憶。
唯獨周不臣，他化身天下第一猛將，於天南三國之中，殺伐證道！從頭到尾，他都保留著記憶。只因為，只有他經歷的輪迴世界，在天南域的歷史上，真實存在過！
「本道尋找古書，更曾屢屢親身體驗，終於發現，時間長河的真與假，只在於每個人的選擇。」
「每個人在每一瞬間，都會遇到無數選擇。彷彿一個岔路口，無論向左還是向右，都會產生兩段不同的經歷，以及兩個不同的結果，最終衍化成不同的時間長河。」
「這些時間長河，又可稱為平行存在世界。然而這其中，只有一個世界是真實的，其餘的，都只幻象。」
「……有些時候，修行之人打開進入的，並非真實的時間長河，而是另外一種選擇所衍生出的時間幻河……」
羅川腦中嗡地一聲，無數念頭飛出，念海潮起潮湧，亂成一團。
長久以來，他一直沒能破解的謎題，終於在今日找到了答案！
為何只有周不臣進入了真實的時間長河，寧天行和素羽塵則沒有。為何他明明感悟到了時間三道，可他的輪迴拳只創出了「淪陷」和「變亂」兩招，始終沒能創出最後一招「本真」。
答案都在他手中這一部經卷中。
每一個可能存在的選擇，都會衍化成一段時間長河，卻是虛假的時間長河，如同寧天行、素羽塵所經歷的。
就好比，如果羅川今日之前，並沒有選擇進入藏經樓，而是做出了其它選擇，比如去萬妖絕天宮，那麼同樣會產生另外一段經歷和結局。
現實世界中，這一段經歷和結局並不會出現，然而通過道法，卻能將它釋放出來，成為一段虛幻的時間長河。
「無論是真實還是虛幻，只要是時間長河，都能用來修行！我終於找到了！」
羅川忍不住放聲大笑，一天一夜閱覽群書，他終於找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不僅能夠解決他融合法力和技巧的難題，並且還讓羅川徹底領悟了時間三道中的最後一道。
輪迴拳第三式，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