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帝火和帝水 文 / 騎豬南下
「你是魔山靈窟的？你叫什麼？」
一名臉上浮起青氣的修士俯視向羅川，問道。
「魔山靈窟……正是……本道……」
羅川氣若游絲，斷斷續續說著，還未說完，他就彷彿難以支撐，一頭墜下「昏死」過去。
「這就不行了？還真是弱。魔山靈窟怎麼就派出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前來參戰，連毛都還沒長齊。」一名妖魔修士冷笑道。
「好歹也活下來了，不過傷勢倒真是不輕。先為他療傷，等他醒了，大人們或許有話要問他。」
「魔山靈窟此行派來的修士都在哪？」面浮青氣的修士盯著羅川道袍上的紋印，低聲問道。
「據說只派出了五人，都在隕星號上。怎麼？」
「本道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面浮青氣的妖魔修士淡淡道：「這樣，先把他送到丹艙，另外傳信給隕星號，詢問此事。但願魔山靈窟的修士還沒死光。
羅川逆行運轉九死一生功，佯裝重傷，暗中已將妖魔修士們的對話收入耳中。他明顯感覺到，青面修士對於他的出現，心中已然生出一絲懷疑。
沒等羅川想下去，他就被一名妖魔修士提起，向舟艙內走去。
與此同時，法鎏號等八艘妖魔教宮的飛舟，也繼續向邊荒血堡駛去。
法鎏號的內部構造和御龍號有明顯不同，法鎏號中每一層都有大廳，妖魔修士們盤踞大廳。或是靜坐或是運功，或是三五成群聚眾飲酒。
五層舟艙，從上往下，每一層妖魔修士的氣息也由低到高。越往下層，妖魔修士的實力越強，這一點和御龍號恰恰相反。
很快，羅川被妖魔修士帶到了法鎏號最深處。不屬於五層舟艙。更像是舟艙深處隱藏的夾層。
羅川釋放天門法念，轉眼如流水一般席捲過這一層，很快，羅川發現了一座漆黑陰森的黑石頭牢獄，牢獄中，聚滿了百多名修士。
這些修士正是原先御龍號中的人類修士。
只一眼，羅川便看到了七名被俘的帝君次帝君後裔，卻並沒見到冉風君和袁世天這兩大頂尖帝君後裔。
黑石牢獄沒有妖魔修士看守，卻有十頭妖獅在牢獄門前逡巡。
牢獄中被俘的修士們被一股冥血煞氣籠罩。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如行屍走肉一般苦苦掙扎。
「鬼地方！八艘飛舟，就只有法鎏號有這麼一個鬼地方。」
提著羅川的妖魔修士罵罵咧咧，滿臉不耐煩。
他在一間擁有黑石八卦門的舟艙前停下。捂著鼻子大聲喊道：「老頭，出來！又有一個活死人！」
說完。他也不顧有沒有人聽見，將羅川扔進丹艙，嘟噥了兩句，轉身離去。
黑石八卦門內，濃霧氤氳。
丹霧！
羅川暗暗詫異，至少需要萬爐以上的丹藥誕生，才會醞釀出經久不散的丹霧。
眼前的丹霧就好像洞天福地半山腰的仙霧，已經成勢，即便是颶風暴雨來襲，也無法吹散。
天門法念中，丹霧被「拆解」成一顆顆晶體狀的顆粒，每一顆都飽滿圓潤，就好像一顆顆谷粒。
羅川能清晰地感應到，每一顆丹霧中都蘊含的磅礡靈氣，絕非一日之功，至少也得花上數十上百年時間，才能醞釀出如此濃郁、純粹的丹霧。
這間丹艙，莫非也是一件須彌介子法寶？
羅川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卻也沒有多想，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丹霧深處的那一條削瘦頎長的背影上。
這時，背影緩緩轉過身，面向羅川。
那是一個身形高瘦、白眉垂頷的老者，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麻布道袍，眉目淡然，皮膚卻異常光滑，和二八少女的肌膚幾乎沒什麼分別。
除此以外，佝背彎腰的老者看上去再無其它特殊之處，他的氣息也只在化嬰境左右，時高時低，飄忽不定，即便天門法念也無法完全衡量。
然而第一眼看到老者時，羅川便隱隱感覺得，老者身上有著一絲極不尋常的存在，可又說不上到底哪裡不尋常。
「病了？呵呵，該吃藥了。」
老者淡淡一眼掃過羅川，隨手從牆角一架子藥葫蘆中，吸來一壺，走到羅川身旁，將葫蘆口對準羅川的嘴巴，猛一拍葫蘆底。
他的動作看似很慢，卻一氣呵成，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節奏韻律，羅川本能地產生抗拒，可這個念頭剛剛產生，葫蘆嘴便已塞入他口中。
這麼快！高手……
羅川心中一凜，老者的修為道行遠遠凌駕在他之上，然而無論羅川天門法念如何查探，老者的氣息仍在化嬰境上下浮動，不見絲毫增長。而剛才那個送他進來的妖修，也是肆無忌憚地對老者大呼小叫，顯然沒有把老者看在眼裡。
丹丸入喉，羅川生出濃濃的疑惑。
可當丹丸順著羅川喉嚨滑入腹部，一絲不祥的預感從羅川心底升起。
轟隆！
丹丸在羅川腹部爆裂！
強大而怪異的丹力彷彿一團燎原大火，燃燒在羅川下丹田，丹火兇猛，若非羅川五臟六腑都被龍犼體術錘煉過無數次，早就爆體而亡！
「現在的小妖崽們，也太不講究了。一個人類修士只憑一點魔性竟也能混進來。」老者嘴角微微咧開，緩緩撐直身體，兩條白眉抖了兩抖：「你的肉身還真是不賴，小小年紀，人類的體魄，能修煉到這種程度，想必是奇遇連連。」
盯著蜷縮成一團，在地上抽搐顫抖的羅川，老者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嘴角的笑容逐漸擴散：「這麼能撐？可惜，本道的帝火丹並非肉身之力能夠抵禦。本道帝火丹卻能為你黃庭法力添一把火，提升你黃庭法力的威力，可到那時，你卻已經淪為本道的一顆人丹。」
「小崽子們，倒是送來了一份大禮。」
就在這時，法鎏號突然一陣晃蕩，緊接著鐘聲從法鎏號上方響起。
「到邊荒血堡了？」
老者喃喃低語，深深看了眼氣若游絲、渾身力氣幾乎耗光的少年，想了想，伸手打出一張道符，施了個禁制，將羅川封印在三尺之地，隨後繼續佝僂著背，緩步走出舟艙，很快消失在舟艙深處。
待到老者的氣息徹底不見，羅川睜開雙眼，眉毛一抽，強忍下丹田劇烈的丹火，撐起身體。
「真是倒霉……竟碰上了這麼一個怪人。」
羅川聲如蚊蚋，喃喃低語。
這個藏身妖舟深處的老頭，明顯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一眼便看破了羅川的偽裝，並且還準確判斷出了羅川的修為程度。
只一眼便看破這麼多，自從羅川正式離開天南域，他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等高人。
然而老頭千算萬算，卻仍有許多沒有算到，至少羅川的真實肉身力量，比他預判的還要高出許多。
下丹田的丹火橫衝直撞，肆意席捲，轉眼間便要衝破黃庭秘境。
羅川側過身，對準封印住他的禁制，抬手便是一拳！
禁制猛地一晃，卻沒有破裂。
羅川心境平和，又是一拳轟出！兩拳，三拳，四拳頭……六拳後，禁制終於被羅川打破，那張道符也四分五裂開來。
「帝火丹……似乎在哪裡聽過……」
羅川一步邁出，踉蹌著出現在老者的丹架前。
體內的丹火隱隱克制住肉身之力，而羅川的黃庭法力一直以來，在威力上都遠不如肉身之力，更是無法壓制。
況且，九天大世界中真正高人所煉製的丹藥，又豈是普通方法能夠應付的。
「有帝火丹，肯定有帝冰丹，帝寒丹什麼的……」
羅川滿頭大汗，全身的皮膚彷彿被煮熟的大蝦，赤紅一片，透過皮膚，儼然已能看見體內深處熊熊燃燒著的丹火。
天門法念掃過丹架，羅川飛快搜尋著。
掃過一壺壺散發著冰寒氣息的丹藥葫蘆，沒過多久，羅川在丹架左上角的密格裡，發現了一隻散發著極寒氣息的葫蘆。
閃電般出手，羅川摘下那只葫蘆，葫蘆背面果然印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篆字：帝水。
「帝水丹……水火相剋，如陰陽相制……」
羅川拔開葫蘆口，盯著裡面那顆圓溜溜的水形丹丸，腦海中閃過數個念頭，眼中閃露絕然之色，握住葫蘆，將帝水丹吞入口。
帝水丹順著羅川喉嚨滾入腹部。
轟隆一聲！
帝水丹爆裂開！
水性丹力在羅川下丹田掀起陣陣冰寒的巨浪，肆意狂湧！
羅川臉色一變，他想要抬腳離開此處，卻發現在兩股丹力的衝擊下，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
真正令他感覺不妙的，倒不是身體不能動，而是這兩股丹力並沒有按照他想像中那樣，彼此衝擊、抵消、融合。
帝火丹掀起燎原烈火，從左側攻入黃庭秘境。
帝水丹裹挾滔天冰浪，從右側侵入黃庭秘境。
一火一水，彼此之間彷彿有著某種默契一般，彼此之間並不直接衝突，而是各佔黃庭秘境一方，侵略蠶食，一步步地搶奪黃庭秘境，卻似要以黃庭秘境為戰場，一決高下！
可一旦兩股丹力在羅川的黃庭秘境中戰開，丹力爆炸擴散，衝擊黃庭秘境，羅川勢必無法保住他的黃庭秘境和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