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三刀和三拳（中） 文 / 騎豬南下
又看了眼羅川，趙如意忽一搖頭，低聲笑道：「不論怎樣，他都是我的恩人，既傳心境，便是我趙如意之師。此番若敗則罷，若能勝出，此生當以半師之禮對待羅師。」
羅川盤踞上丹田，全心全意操控趙如意的左手刀，自然沒有聽到趙如意的自言自語，也不知道今次若能勝出，他將會多出一個擁有天上地下頂尖刀道天賦的便宜「徒兒」。
此時的羅川，正沉浸在對於霸勢的領悟和磨礪之中。
趙如意的修行記憶分成三段，一段是四十歲之前翻閱三百部刀道法門，最終整理出「七道」精奧。第二段是四十歲到一百歲之間，游戰修行界，百戰百敗，百敗百戰的經歷。第三段，則是他修煉刀道「霸」勢的那九年。
其中對於羅川啟發最大的，無疑是第三段修行記憶。
刀道的霸勢，快、重、准三要素，完全可以運用到拳道之中。
而羅川從踏入修行界的第一天起，修煉的第一戰法，便是拳法，相比較刀，他更熱衷於拳，直接、簡單、沒有太多繁瑣花巧。
南海上，趙如意腳踩虎鯨水府，左目中閃過一抹深紫色的光華，面對身前排名正數的七名道輪二階修士，筆直劈出的那一刀中途突然一變，彷彿左手臂和拳頭的延伸，猛地刺出。
他這一刺就好像一隻拳頭筆直搗出，快得已經超出了道輪二階修士能夠捕捉的範疇。
正對趙如意的七名道輪二階修士本已蓄勢待發，誰想趙如意中途變招，出刀如出拳，不僅快，並且力量奇大，其勢一成，隱隱將他們七人鎖定，避無可避。
一道道沖天浪柱，從大海深處竄起。隨著趙如意的左手刀的刺出，狂湧向天雲。
浪花奔散，在天頭形成一片橫亙千步的水幕！
水幕下方，七名道輪二階修士橫衝直撞地倒飛出去，身下水府亦被打落海中。
刀化拳勢，一刀擊敗七名悟道修士，那團紫光從趙如意左眼中消失，左手刀也瞬間換回右邊手。
趙如意體內上丹田，羅川飄然退出，下落至中丹田。盤膝打坐。繼續參悟起拳中霸勢。
「好刀。」
趙如意的道念之身眼中閃過驚艷的神采。深深看了眼羅川。
羅川這一刀似刀非刀，可其中展現出的霸勢，卻絲毫不輸給刀的霸勢，令趙如意暗暗驚訝。隱隱有所啟發。
很快，趙如意重新佔據了上丹田，面對阻攔在身前的修士，一刀劈出！
陣營越往後，修士的修為實力越高強，刀道技法也更加精湛、深奧。
趙如意這一刀劈出，直接將三十七名修士和水府打落海中，比羅川足足多出三十人。
落在周圍修士眼中，不過是趙如意左手和右手的區別。誰也不曾想到，在趙如意體內還藏著另外一名修士，掌控著趙如意的左手刀，磨煉著自己的拳法。
「羅師，請。」
趙如意劈完一刀。讓出上丹田，羅川也不客氣，飛入上丹田念海，繼續他的拳道修行。
兩人輪番替換，輪流掌控肉身，寶刀也不斷地在趙如意的左右手之間轉換。
半個時辰後，羅川一刀所能劈飛的修士，已經達到九人，而趙如意因為對手變強的緣故，下降到二十五人。
又是半個時辰，羅川操控趙如意的左手刀，一刀劈飛十名悟道修士，斬落十座海中水府。而趙如意一刀所能擊敗的人數再度下降，減少到二十人。
一個時辰之後，羅川一刀劈出，依舊擊敗十人。而趙如意右手一刀，也只劈飛十五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如意和他的虎鯨水府沿著法陣格子線飛快上升，排名越來越高，所面對的對手，也愈發強大，其中不乏道輪三階的強者。
而羅川和趙如意擊敗的修士人數也在逐漸下降。
第五十三名時，羅川一刀擊敗七人，趙如意一刀擊敗十三人。
第三十七名時，羅川一刀擊敗六人，趙如意一刀擊敗十人。
第二十八名時，羅川一刀擊敗三人，趙如意一刀擊敗五人。
第二十三名時，羅川一刀擊敗一人，趙如意一刀擊敗兩人。
進入第二十名後，出現在趙如意面前的對手，已比之前的對手齊齊高出一到兩個層面。
排在前二十位的悟道修士，總共一百四十八人，修為道行從道輪三階到道輪四階不等，來南海的歲月也都在二十年之上，對於刀道的領悟，也比之前的修士高出太多，業已經堪破刀道精髓。
「趙如意，許久不見了。」一名豹頭環眼、身高丈餘的修士出現在趙如意身前。
他的身法彷彿海上晨起的清霧，朦朧飄渺，若隱若現，令人只覺恍惚。一身凌厲的刀勢，隱藏在如霧的身法中，時藏時露，時起時伏，充滿危險的氣息。
「趙道友這一路戰得果真痛快，看來三年前那一劫，對趙道友並沒有構成太大影響。道友一路行來，一路磨煉左手刀。不知對本道，趙道友準備用左手還是右手？」修士沉聲道。
「他是誰？」羅川問道。
「暹於期，六星域東界天才高手，百歲之前，我曾敗給過他。」趙如意說道，對於曾經的戰敗，壓根不屑掩飾。
「這一回該輪到我了。」羅川笑道，他這一路鬥得酣暢淋漓，興起之下，也忘了自稱本座。
「羅師請。」趙如意笑了笑，彷彿沒有注意到羅川稱謂上的改變。
海面上，趙如意左眼閃過一抹紫光，若隱若現：「那便左手。」
話音落下，趙如意左手劃出一道詭秘的弧線，刀如拳出，瞬間轟出上千刀光，籠罩向暹於期。
暹於期眼神淡然，眉宇間卻縈繞著凝重之色。
趙如意一路殺來，左右手不停輪轉，似乎有意在磨煉左手刀。
他的左手刀，雖然戰績不如右手刀，可這一路上卻在不斷進步，進步之神速，令人驚歎。
和右手刀相比，趙如意的左手刀同樣霸道，可隱約走著不同的刀路，透著截然不同的道義，十分詭譎，暹於期不由提起十二分小心。
嘩！
海面起大霧，繚繞的霧氣中，撲出一道刀光，刀光綻放神華，垂天而下，如攔海之幕，阻截向趙如意的左手刀。
彭！
兩刀相撞，南海深處竟然猛地一晃，大海中捲起一圈漩渦，漩渦寬長三千丈，兩團刀光激撞、爆綻、粉碎、凌亂震散。
一招不分勝負！
排在後位的落敗修士們心中忽然一輕，終於有人能擋住趙如意一刀而不敗了。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趙如意左手中離亂的刀光忽然聚攏，一刀如拳再度搗出！
羅川借助趙如意的左手刀，一路磨礪拳法，直到此刻，對於拳中霸勢終於有了更進一步的體會！
這一刀無論速度、重力還是準度，都集中於一點，三大要素在這一點上，維持住了平衡。
嘩擦！
趙如意左手一刀捅出，正中暹於期剛剛準備凝聚回的刀柄！
暹於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身體劇顫，倒飛出去，可身法並沒有紊亂。
趙如意追身而上，刀勢從之前的三千道凝合成一道，質樸簡單，大開大合，追殺向暹於期。
一招，兩招，三招式……七招！
道輪三階巔峰強者暹於期苦撐七招後，終於難以堅持，被趙如意左手一刀斬落下水府，連同水府一起滾落大海。
鴉雀無聲，只餘海浪的咆哮和嗚咽。
二十名後的落敗修士們望著趙如意屹立海面的身影，心中浮升起濃濃的無力。
很快，趙如意左手刀換回右手，繼續向前挑戰。
接下來的一名對手，實力和暹於期幾乎相當，趙如意本尊出戰，花了四招將其擊敗。
羅川八招，趙如意四招，差距正在漸漸縮小。
二十名之前，皆是強者，無論趙如意還是羅川，都無法一招擊敗對手，挑戰的速度開始減慢。
即便再慢，趙如意都是以勢如破竹之勢前進著，狂刀之下，無一對手！
時間飛逝，很快黃昏已過，太陽沉淪於大海盡頭，與此同時，一輪月影從海中升起。
月影下，趙如意已殺至第二位，在他身後，是一片狼藉的漫長水府陣營，以及一名名神色複雜的修士。
「鬥戰狂刀，果然名不虛傳。不以為三年過去，他的實力就算不下降，也會停滯不前。」一名道輪三階的修士低聲道。
「是啊，沒想到他竟然另闢蹊徑，硬是借助我等，磨煉出一套可怕的左手刀法。」
「而且還是和右手刀完全不同套路、道義的刀法……左右手刀，都只用了十招便擊敗排在第二位的兩位道友，不服不行啊。」
「若非親眼所見，還以為趙如意是被某一方帝君級強者附體了。」
在落敗修士們的議論聲中，趙如意右手持刀，用了十五招擊敗排在第一位的一名修士，躍升至水府第一陣營。
第一陣營中其餘四名修士忌憚地瞥了眼趙如意，微微向一旁挪了挪。
「一夜尚未到……羅師，我們可算做到了。」
趙如意喃喃低語，滄桑的臉上浮起自信的笑容，抬起頭，越過長空和垂直比天的山影，望向山巔前的那名白袍座下弟子。
「李生一，本道，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