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下一場輪迴，我來接你（三更，長章，求） 文 / 騎豬南下
美人愣了愣，她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好奇地望了眼羅川：「可為何夫君要和他打架……」
「因為我這個朋友，是個討厭鬼！」
周不臣哈哈一笑，鬆開美人的手，駕起赤兔寶獸，橫舉空空劍鞘，衝向羅川。
另一邊，羅川騎豬而來，手拖白骨天劍，劍尖懸地三尺，還沒怎麼發力，便在戰場上切割出百丈深的壕溝。
天頭烏雲滾滾，電閃雷鳴，不時有修士從遠處飛來，震驚地望向戰場。
大地之上，兩頭相貌異秉的坐騎，兩尊身高九尺雄奇魁梧的修士，戰神一般的人物，隔著千步之地，開始衝鋒！
他們所用的戰法，是最原始最古老的戰法，戰將式！
千步……九百步……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當兩人相距只剩兩百步時，城關之下的戰場上，出現了兩條萬丈土龍，卻是被兩人的肉身速度牽引帶起的龍捲風！
一道道氣機從兩人頭頂升起。
濃烈的戰意插入雲霄，竟引動天象變幻，電閃雷鳴，狂風暴雨！
轟隆！
蒼天中央，裂開了一隻大缺口！
奔騰的閃電，猛烈的暴雨，在天頭缺口聚攏成一團，彷彿一個旋轉著的巨大光球，轉眼砸向大地！
而就在這時，羅川和周不臣終於越過最後兩百步，豬對馬，面對面。白骨天劍對空空劍鞘。
兩人就好像凡間的戰將，重重撞擊在一起！
彭！
一聲可驚日月的巨響！
山河粉碎！大地平沉!
不遠處的高大城關，在這聲巨響中，裂開了一道道紋路縫隙，遊走擴散，最終四分五裂！
兩人近在咫尺，面對面，眼對眼，白骨天劍架著空空劍鞘，誰也沒有動彈。可兩人的皮肉骨骼都在瘋狂顫抖！顯然都承受著巨大的衝擊！
兩股不分伯仲的法力氣波。從兩人中間激湧而起，彷彿一青一白兩條真龍糾纏在一起，騰挪盤旋，衝入長空！
轟隆！
天頭缺口中的巨大光球還沒來得及落下。就被兩人的法力氣波撞回進入天頭缺口。在烏雲之上爆裂。散發出劇烈的強光，透過烏雲紛紛揚揚灑向大地，將戰場照亮。夜白如晝！
天上地下，兩方將士，都被羅川和周不臣的衝擊震駭。
光是一次衝擊，便傳蕩出如此聲勢！不愧是戰神周不臣！而他那個恐怖的對手又是什麼來路？
眾將士根本沒有時間思考。
戰場中央，羅川和周不臣一擊之後彷彿兩道閃電，同時向上彈出，順著那兩道光柱，邊鬥邊升，一剎那便是八百次出手，一路向升入雲霄，一路激鬥何止三萬招！
轟隆隆……天頭雷音迴響，然而這一回卻不再是真正的雷霆，而是兩人交鋒時引動氣機發出的巨響！
天地山河之間，只看到兩條殘影糾纏在一起，從東打到西，從南鬥到北，天上地下無所不在。
三百里的戰場，在三柱香後，就已變成殘垣斷壁，江斷山塌。
戰場附近城池的百姓們被驚醒，驚恐地望向雷雲滾滾、千瘡百孔的夜空，只當是有神仙在打架，點香設岸，跪拜向天頭。
半個時辰後，戰場上下這個時代的修士、將士們，看向羅川和周不成的目光，如視神明，惶恐虔誠。
唯一還能保持鎮靜的，就只剩下寧天行三人。
小青偷偷溜下去趕著白骨魔豬瘋狂奔跑，自顧自玩耍。寧天行和素羽塵則在觀看戰局。
「本以為他們會是鬧著玩，沒想到竟然動真格了。」素羽塵道。
「我聽老周說，他和羅川每一次見面，都會幹上一架。今次他們又都在氣頭上，自然是一場大戰。不過……」寧天行仔細觀察著戰局，似笑非笑：「從前他們每一次打架，都是以羅川獲勝告終。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樣。」
「怎麼，難道你覺得周不臣會勝？」素羽塵瞥了眼寧天行。
「戰局已經很明瞭了。你我都是在離開三世輪迴後，才領悟了一一道道義。而周不臣，他一直醒著，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悟道了。一邊悟道，一邊度過三世輪迴，他在這個世界擁有的力量，遠超羅川。只不過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動用絕招。」寧天行道。
素羽塵冷笑搖頭。
「你不願承認，因為你是他的……」感覺到素羽塵警告的目光，寧天行硬生生將「女人」二字收回：「你是他的盟友，自然向著他。不如我們賭一賭，若是周不臣贏了，羅川輸了，等回到天南域親王大人便將十二卷宗免費向寧某開放三年。如何？」
素羽塵沒有說話。
寧天行剛要追問，就在這時，天雲之上，周不臣突然變招。
空空劍鞘被他拉回，往天頭一揮，天色頓時白了一片。
羅川身軀一震，望向周不臣。
周不臣冷冷一笑，從空空劍鞘中，飛出一道與天地風水相接的氣機。
氣機成劍，攪動山河。
山河之中，風龍水虎！
「天劍道，風水斬！」
周不臣起劍，揚劍，劈劍。
看似簡簡單單一劍，卻將整片戰場的風水大勢都收入劍尖，化作風龍水虎，天象萬物，轟殺向羅川。
羅川神色複雜。
這一劍他如何不認識。
正是一行五人墜入時間長河之前，在風水堪輿大道中逃亡時，周不臣用來阻殺天華宮老祖的恐怖劍招！
彼時周不臣的這一劍還只是小成，而今。周不臣的這一劍已至中成，無比接近大成，殺人又傷人！
「竟用這一劍對付我。周不臣，你有毛病！」
羅川死死盯著周不臣。
寧天行也皺起眉毛，顯然深知這一劍的威力，周不臣使出這一劍，兩人之間就不再是鬧著玩的了。
「本宮賭了。」素羽塵突然開口：「羅川若是輸了，我十二樓卷宗免費供你參閱三年。羅川若是贏了，你就把你的陰荒帝印，借本宮用三日。」
寧天行一怔。詫異地看向素羽塵。
「怎麼。你不敢？」素羽塵淡淡瞥了眼寧天行，眉宇間隱透不屑。
「有什麼不敢。我跟。」寧天行放聲一笑。
他的笑聲剛落，天頭雲淡，羅川變招了。
「周不臣。你要玩狠的。我陪你！」
羅川放聲大笑。丟下白骨天劍，空出一雙肉掌。
他這一生至此，都不喜歡用兵器。只因為修行之初的妙法魔拳，只需肉掌便能施展。而從那時起，他就習慣了用手。
面對周不臣自創的大勢之劍，風水斬，羅川懸浮半空，一動不動，蜷握雙拳，彷彿在醞釀著什麼。
一條潺潺河流，從他的左眼中流淌開，另一條河流，也在他的右眼之中流淌著。
兩條河流，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逆轉流淌，聚攏成一團漩渦光影。
時間彷彿突然停止住。
在羅川的眉心中央，旋轉出一圈漩渦，彷彿河流，又像是一道輪迴。
「周不臣，你得瑟個什麼。」
「你有你自創的風水斬，我也有我新悟的輪迴拳。」
「時間是條河，輪迴是個圈。河中觀輪迴，自能證原始……此乃我原始一道中，第一式殺招，輪迴拳！」
「周不臣，沒想到，我輪迴拳的第一個試招者，竟會是你。也罷，你就好好感受一番輪迴的滋味！」
時間重新恢復了流淌。
羅川眉心中央的漩渦終於穩定下來，隨後變淡，最後消失。
與此同時，他的眼睛卻變得格外明亮、通透，彷彿能看穿世間一切，觀望天地虛妄。
周不臣的風水大勢劍鋪天蓋地襲來，裹挾著這一個時代一個世界的威勢！
在這個時代，周不臣是唯一的幸運兒，天命所降，乃是唯一的戰神。在這個世界裡，無人能擊敗他。
風水大勢劍距離羅川還剩百丈時，羅川終於抬起拳頭。
起拳，轟拳！
羅川這一拳，比周不臣的劍還要簡單。
天地風雲突變，在羅川拳頭下，聚攏出一拳渦輪。
渦輪飛快旋轉，飛快變大，飛快擴散，飛快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這一拳中隱藏著的，正是時間長河第一道義，淪陷！
從很早很早前開始，羅川就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創立獨屬於他自己的法門招式。
妙法魔拳雖也屬於自創，可卻是根據九龍君所傳的無名心法，算不得真正的自創法門。
進入時間長河後，羅川花了一百年時間參悟原始之道，幾乎是自然而然的，有了一個草創的法門雛形。直到他進入素羽塵和小青的時代，見證了淪陷的道義，終於創出了生平第一部自創法門——輪迴拳！
和九龍君的那些法門相比，輪迴拳只能算是初成，可也總算開始脫離九龍君的功法法門體系，在羅川自己的修行體系道路上，邁出了無比重要的一步！
這輪迴拳，雖然只加入了三道義中的「淪陷」，可即使九龍君親來，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戰場的上空，東面是羅川詭譎莫測卻不成熟的輪迴拳！西邊是周不臣裹挾天南時代大勢運的風水斬！
兩部同樣自創的天才法門，轟撞在這個時代的天空下！
風水氣運之劍插入輪迴漩渦，卻只刺進三尺，再無法更進寸毫！
下一刻，兩股恐怖的力量衝擊爆炸開！
天雲灰飛煙滅，大地陷開一道道深長的大裂谷，裂谷深處是岩漿和虛空。
羅川紋絲不動，周不臣退後一步，這一步太過渺小微不足道，除了兩人，誰也沒有發現。
而這一擊，也耗盡了兩人的全部力量。
嘩啦！
天頭的缺口中，醞釀已久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鋪天蓋地，似要將戰場淹沒。
狂風暴雨下，羅川和周不臣四仰八叉躺倒在地，這一戰消耗了兩人太多的體力元氣以及法力。
雨水越下越大，暴雨之中，傳出兩個人的大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川站起身，看了眼周不臣，隨後轉過身，朝素羽塵和寧天行的方向走去。
「希望這個時代這個歷史是真實的，這樣一來，等我回轉天南域，還能聽到你的傳說故事。」
羅川背對著周不臣，十分平靜的說著：「你想留，就留在這吧。我本想殺光這裡的虎狼修士，可若是殺光他們，你可能會有些寂寞。」
「兄弟，告辭了。」
羅川走在雨地中，一步一個腳印，前一個腳印剛剛落下，很快就被雨水淹沒，最終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看著羅川越來越遠的背影，周不臣眼睛通紅，握緊雙拳，他伸了伸手想要喊什麼，嘴巴張開，卻又合上。
「夫君……」美人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周不臣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追隨著羅川的腳步。
「夫君，你是不是很想和他走？」
周不臣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是不是我不在了，你就可以離開了？」美人的聲音繼續響起。
「當然不是。」周不臣麻木搖頭，卻仍沒有轉過身，看著羅川一行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只覺他的心陡然變得空蕩蕩，像是有一大塊被剜去。
「我懂了。夫君，你已陪了我三世，我已經滿足了。我從前一直好奇，夫君雖然很疼我，可總能感覺，夫君在惦記著什麼。」
「那是一個很重很重的心事，甚至超過了妾身。」
「今日妾身終於明白了，原來是他，是他們……」
「夫君，你去找他們吧。若還有緣分，下一世，我們再見吧。」
周不臣還在向前望著，猛然間，他反應過來，飛快轉過頭，卻只見到一條飛快墜入深淵的身影。
「不！別犯傻！」
周不臣咆哮一聲，飛身衝向深淵。
轟隆！
深淵的兩壁突然一顫，周不臣一抓沒有撈到，再看去時，那條倩影已經消失不見。
「不！」
周不臣仰天怒吼，雙目滴出血淚，一劍劈向深淵。
嘩啦！
一道白浪濺起，周不臣從時間長河的漩渦中升起，看到了羅川一行。
「這就是時間長河的第三道義。」看著河面上失魂落魄的男子，素羽塵喃喃道。
「第三道義，原來就是真實……你們三人之中，唯獨周不臣，經歷的是真正的時代。」羅川看向周不臣，大步走過時間長河，抓住他的肩膀。
「周不臣，她是真實存在過。只要你想，你還能再找到他。」羅川道。
周不臣身體一顫，過了半晌，他緩緩站起身，平靜地繫上劍鞘，抬起頭：「我們走吧。回天南域。」
長河漫漫，白浪滾滾，五人一豬，穿梭時間。
很快，眾人已能看到長河的盡頭。
周不臣忽然停住，他回頭，望向長河之中某一處漩渦。
「下一場輪迴，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