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無間之道 文 / 騎豬南下
「以為只有你一個人能飛？」
嚴仲仙冷笑，察覺到羅川眼中的詫異，嘴邊笑容更盛了一分。
不等羅川說什麼，嚴仲仙毫無徵兆地閃身射出，身體在空氣中畫出一串串殘影，眨眼不到出現在羅川面前。
「肉身戰道，你還差得遠！」
嚴仲仙長笑一聲，笑聲尖銳。
天頭響起劇烈的雷音，雷音中，一隻金色的利爪以超過雷音的速度飛出，轉眼間在羅川面前綻放出上萬道爪影，如孔雀開屏，密密麻麻，繞到四面八方，包圍住羅川。
每一道爪影都裹挾著震晃空氣的巨力，狂風跌宕，隔著老遠，便將許多肉身修為一般的修士捲飛出去。
嚴仲仙這一抓出神入化，讓人只覺他的道力未被封印。
羅川卻知道，嚴仲仙的肉身修為之高，已將肉身和意境完美融合在一起，別開生面的以肉身馭道，不愧為炮灰營肉身戰道第一人。
灰巨的千丈城牆前，上萬名被囚修士頭頂，羅川面對強敵，心如明鏡，不亂不波。
瑩白色的光華從羅川拳心湧出，全身氣血奔騰，肉身力氣頓時提升十倍，極寒和極炎兩股血性加持肉身，猛地一拳轟出！
羅川這一拳後發而先至，結合了遠古天南域和當今天南域兩種技巧之道，堪稱羅川進入炮灰營後所發出的最強一拳！
轟隆！
羅川的拳頭和嚴仲仙的手掌重重撞擊在一起，竟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從兩人拳掌間的空氣中波盪開來，比外面堅硬萬倍的空氣雖未破裂，可也扭曲成一條條褶皺，顯然已快達到它所承受的極限。
彭！
兩人身體狂震，同時向後彈出。
城池下方響起喧嘩聲，嚴白兩方上萬修士大多面露不信，羅川一方的三百多修士則發出喝彩，人人興奮。
在羅川出現之前，也曾有過一些肉身強悍的修士前去挑戰嚴仲仙，可除了白老大外。無一是嚴仲仙的一合之敵。
在王虎等三百多名修士期待的目光中。羅川和嚴仲仙纏鬥在一起。
城池上下迴響著破風雷音，兩人以快打快，就好像兩道灰料灑落的人影，淡得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
修士們都被禁錮了黃庭。封印了道力。只能憑借肉眼去觀看。
很快。九成修士已經無法跟上兩人的速度。又過一會，在場上萬名修士中，只有十來名肉身極其強悍的修士能夠捕捉到兩人的身影。到最後。城池上下，就只剩白老大和血手仙屠李光可以辨別出兩人的位置所在。
羅川手下的修士們緊張期盼著，默默等待最終的結果。
隨著「彭」地一聲，一道人影不知從哪飛出，腦殼重重撞上城牆，摔落在地。
看著那條熟悉的人影，王虎眼角抽搐，臉色變得難看，其餘三百多名修士也都神色黯然。
被撞飛到城牆上的正是羅川，在和嚴仲仙的肉身之戰中，羅川還是和從前所有的挑戰者一樣，以落敗告終。
空氣中出現一道殘影。
褐羽大袍，飄蕩的長髮，透著光澤的皮膚……嚴仲仙就彷彿一幅正在染繪的水墨畫，一點點的出現在眾人眼前，身法之詭譎，還要超過之前的羅川。
「不得不承認，你的肉身戰道，還要超出座的預料。這些年來，除了白老大，也就你能和座戰到這種程度。可惜，你比較白老大還是要差上那麼一些，出於種種原因，座也無法放過你。」
嚴仲仙懸浮半空，俯視向牆根下趴著不動的人影。
一句話說完，嚴仲仙不知覺地眨了下眼睛。
當他低頭再望去時，牆根下的那人已經不見。
嚴仲仙心跳陡然加快！
一絲極其危險的感覺從他心底升起。
多年的爭鬥經驗在這時發揮作用，嚴仲仙想也不想，肉身之力量悉數灌注雙臂，雙憋起箍緊成環。
幾乎就在嚴仲仙做完這一套動作時，一道黑紫色的人影宛如流星從天而降，驟然向他衝來。
彭！
嚴仲仙的雙臂和那條人影劇烈撞擊在一起。
雙臂狂震，嚴仲仙氣血上翻，臉色漲得通紅。
雙臂間的巨力還在不斷增加，幾乎是以半個眨眼超過十倍的力量遞增！
嚴仲仙暗暗心驚，抬頭看去，瞳孔陡然擴張。
眼前的羅川除了滿身黑煙煞氣外，還包圍著一圈紫焰火山般的罩子，一黑一紫，兩團光華籠罩週身，這讓羅川看起來充斥著一股魔怪的氣息。
「元氣法罩？」
嚴仲仙又吃了一驚，不防羅川再度加力，腳下不穩，被羅川撞飛了出去。
嚴仲仙重重撞擊上地面，和羅川一樣，也是腦袋落地。
周圍鴉雀無聲。
修士們難以置信地盯著羅川，幾乎都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嚴老大五十年來穩居炮灰營第一人之位，這還是第一次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
城池之上，白老大看了嚴仲仙，若有所思。
羅川一招偷襲成功，自然不會放過斬盡殺絕的機會。
沒等嚴仲仙起身，羅川一個瞬步出現在他面前，雙臂劃過殘影，雙手按上嚴仲仙頭頂。
羅川還沒來得及發力，啪啪兩聲，他的雙手被牢牢抓住。
緊接著，他的雙腿也被兩隻手抓住。
胸膛和腹部又多出兩隻手。
在上萬名修士沸騰般的呼喝聲中，羅川被嚴仲仙高高舉起。
再站起身時。嚴仲仙的褐羽大袍已經四分五裂，暴露出肌肉虯結的雪白上身，六條手臂從他雙肩伸出，六隻鐵箍般的大手將羅川牢牢抓住。
「是六臂法相！」
「還法相？你忘了！這裡無法用道力。」
「那是……傳說中的六臂肉身相？嚴老大的肉身造詣竟然達到這等地步了！」
在周圍修士們的驚歎聲中，嚴仲仙六臂發力，狂笑著將羅川四分五裂！
羅川手下三百多名修士目瞪口呆，隨即臉色變得蒼白，嚴、白二人麾下的修士見血發狂，齊齊鼓噪。
半空中，羅川的「殘屍」並沒有落地。詭異地漂浮著。
濺起的血花也沒有繼續噴散。而是凝成一股，瞬間回縮成一顆顆精血。
精血聚攏，斷臂殘腿重組，須臾間。一個活生生的羅川重新出現在眾修士眼前。
龍犼二層。斷臂可重生。
現如今羅川已是龍犼三層。只要不被吸光精血，拖延太長時間，別說斷臂。即便碎屍萬段也能瞬間復合。
快速活動一番身體，羅川口吞清濁二氣，忌憚地看了嚴仲仙，御風而起，慌不擇路般向城頭飛去。
「壓箱底的保命招數嗎？哪裡逃！」
嚴仲仙大笑一聲，飛身追向羅川。
他無論是肉身力量還強硬度，都要高出羅川一籌，可見到羅川不斷暴露的後手底牌，他對於羅川也不由生出一絲忌憚。
兩人一前一後飛向城頭。
城頭之上，李光和白老大一邊推杯換盞，一邊玩味的注視著羅川。
「不好。老大這回是忙中出錯，竟然飛去了城頭！」王虎心道糟糕。
「老大這是怎麼了？難道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身後是嚴仲仙，身前是李光和白老大，他選的這條路可是死路！」另一名核心修士也道。
眾人都已看出，羅川雖然後手頗多，實力接近嚴老大，可真正肉身實力和嚴老大相比，還是有一點距離。就算李光和白老大不出手，可只要把羅川攔住，羅川就將面對嚴老大的雷霆一擊。
同樣的疑惑，也在嚴仲仙心中升起。
「難道你還有什麼後手沒有使用？」
距離城頭還剩兩百丈，嚴仲仙忽然冷笑一聲：「就算真有後手也沒用。」
話音落下，嚴仲仙眸瞳旋轉起來，一道幽光從他瞳孔中擴散射出，將羅川籠罩。
眸中一點幽光，堪破萬般變化。
兩人距離城頭還剩五十丈時，羅川終於半側過身體，看向身下不遠處的嚴仲仙，一邊繼續飛逃，一邊蓄勢出手還擊。
而在城頭上方，白老大已經站起身體，目光閃精光，盯著羅川，看那架勢只要羅川敢逃上城池，便會出手攔截。
血手仙屠李光依舊喝著酒，玩味注視著即將遭受嚴、白二人聯手夾擊的羅川。他之所以處處為難羅川，不為別的，只因羅川和西天劍王、北沙君二人交好，相比較而言，對他卻不那麼恭順。
漸漸的，每次看到羅川，李光都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身為監管修士中的首領，面對一個令他不舒服的囚徒，他自然會想方設法的刁難，甚至於……除去。
轉眼間，羅川距離城頭只剩十丈，身前是白老大和李光，身後是窮追不捨的嚴仲仙，羅川終於不再逃了，身法戛然而止，側身迎向嚴仲仙。
嚴仲仙目放幽光，仔細掃過羅川，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可身為炮灰營多年來的第一人，廝殺經驗豐富，被稱為肉身之王，在這一刻，嚴仲仙心湖忽然一陣波蕩，心中生出濃濃的不安。
羅川嘴角忽然綻放出一絲微笑。
捕捉到那絲微笑，嚴仲仙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他雖然已經轟出拳頭，可仍忍不住出聲問道：「你還有後手？」
「當然。」羅川同樣一拳轟出。
「在哪？」
「在這。」
低沉的笑聲從背後響起。
嚴仲仙一怔，眼神凝滯，滿臉不可思議。
不知何時消失在城頭的白老大，出現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