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活著的可怕 文 / 騎豬南下
兩頭撲向羅川的青甲雙頭風狼，一頭被虛空水行蠍的巨鉗碾碎，狼背上的化嬰四階修士也沒逃過厄運，被蠍鉗攔腰剪成兩段，真嬰爆裂而亡。
另一頭青甲雙頭風狼見勢不妙，轉頭要逃。
叮！
琴音響起。
只有一個音符，卻又彷彿一段完整的殺人曲，張揚、慘烈、婉轉，在空氣中化作一條攪動河波的瑩白烈蛟，全身上下燃燒著駭人的白色火焰，似能吞沒天地！
青甲雙頭風狼和狼背上的化嬰四階修士才逃出三步，就被琴音白火吞沒。
「啊！」天華宮修士在火中慘叫著，彷彿被燃燒的紙片，身體越來越小，最終燒成灰燼。
轉眼間，兩頭在天南域有價無市的風狼灰飛煙滅，兩名天華宮強大的掌殺修士慘死當場。
魚龍狼殺團，大滅峰修士，包括高季禮都看傻了眼。
巨蠍背上那些神秘恐怖的存在談笑風生，指指點點，滿臉的輕鬆寫意。
左手邊的兩頭巨蠍上，一名身高九尺、紫瞳紫發的凶魔人物，正在和另一名長髮矮個老頭交談甚歡，這兩人的頭頂上方，都籠罩著一片陰灰色的雲霾，像是陵墓墳地中的陰鬼之氣。這兩人，無論哪一個的氣息，都足夠橫掃半個魚龍狼仙團。
右手邊的一頭巨蠍上，立著一個圓滾滾的白胖子，白胖子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可任誰看到他都會毛骨悚然。只因他的一隻手，正拉著另一名綠發魁梧的雄壯修士，兩人的巨蠍靠在一起，毒尾交纏，手也拉在一起，這番場景看得人頭皮發麻。然而不論是白胖子，還是綠發修士，他們的氣息都超過大半個魚龍狼仙團。
一頭巨蠍上，立著一名仙風道骨、渾然天道的老先生。
又有一頭巨蠍上，立著一名面容稚嫩、宛如七歲小童。眼中卻煥發金烏光芒的神秘強者。
……
水淵深處。靈淵之前，鴉雀無聲，靜得令人窒息。
高季禮看向十七老魔老祖，再看看一旁的魚龍狼仙團。臉色慘淡。顫抖著向後退縮。
和十七頭虛空水行蠍相比。青甲雙頭風狼立馬弱了下去，弱的還不是一點半點，而是數個層面！魚龍狼仙團雖有四十九人。如今四十七人，可對面的巨蠍背上，隨便兩人的氣息，都能橫掃四十七名天華宮掌殺修士……完全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高季禮透過虛黑色的蠍影，看到了那個一衫布袍的年輕修士，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心臟卻不爭氣的一陣狂跳，快要蹦出嗓子眼。
「天華宮的這群小崽子歸我赤流兒，你們誰也不准搶。」赤流兒拉著青冥魔人的手，眼中閃爍冷光，笑吟吟道。
他和青冥魔人的關係已經不是秘密，兩人聯手，在老魔老祖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
「赤流，你也太囂張了。」土魔老祖冷哼道：「難得出來一次，能夠為道主出力，你休想一個人獨美！」
土魔老祖和紫鴉老祖也是一談傾心，相見恨晚，儼然成為老魔血殺團中另一勢力。
「咳咳。」天機老祖低咳兩聲，瞥了眼羅川正後方的巨蠍上，那條愈發曼妙動人的身影：「你們還真敢爭呢。都忘了團首嗎……」
道兵們都向琴魔老祖望去，無論赤流、青冥，還是土魔、紫鴉，都閉口不言，不敢再爭。
老魔血殺團有兩個首領，一個是遠在七星淵野，坐鎮七星商會的白眉老魔，另一個便是一直跟在道主身邊的琴魔老祖。
老祖老魔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琴魔老祖和天華宮的恩怨。昔日風華絕代的浮生殿主，一曲浮生，琴動天南，當她反出黑龍殿，殺出天華宮後，除了留下一路血屍，更是多出玉指琴魔的綽號。
羅川身後，正中央的巨蠍上，琴魔老祖凝望魚龍狼仙團，目光悠遠，不知在想什麼。
魚龍狼仙團的修士們再無之前的冷靜淡漠，在琴魔老祖的目光中如喪考妣、絕望恐慌。
撲通！
一名化嬰三階修士承受不住心境重壓，跌落狼背，向琴魔連連磕頭：「老祖！」
一聲老祖，大滅峰上下皆驚。
琴魔老祖憐憫又無情地掃過魚龍狼仙團，輕啟朱唇：「動手。全都有份。」
十六老魔老祖二話不說，催動虛空水行蠍，轟然出動。
十六頭超過九品行列的虛空水行蠍，十六名昔日縱橫天南域的老祖老魔，彷彿一陣陣巨浪疾潮席捲大滅眾人，向魚龍狼仙團奔去。
上六洞的弟子們心中一慌，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轉眼卻發現毫髮無損。十六頭小山高的虛空水行蠍踏過他們時，竟能在毫釐之間避開，十六頭虛空水行蠍奔行在如此狹窄的甬道間，卻秩序井然，顯示出操蠍者們驚人的掌控力。
對面的魚龍狼仙團在最初的緊張慌亂後，重拾精神，硬著頭皮迎戰。
兩團相撞，彷彿雄山碾壓過草棘，沒有絲毫阻力和抵抗，老魔血殺團只用一合摧枯拉朽般碾壓過魚龍狼仙團。
十六頭虛空水行蠍在甬道遠處齊齊停下，沒有一蠍多行半寸。
巨蠍背上，老祖老魔們手心中多出了血淋淋的人頭，少的一顆，多的三顆，也有四顆，嘻嘻哈哈，相互攀比，各不服氣。
在虛空水行蠍身後，是一條血洗般的水道。魚龍狼仙團的化嬰修士們身死之後，失去法力，斷頭的屍身在水流壓力下，向水淵下方沉去。
「這可是天華宮外殺殿，黑龍殿排行第三的獵殺團！居然這麼不堪一擊！」一名上六洞長老震驚歎道。
「老李，你糊塗了！你還沒認出那是誰？」另一名長老敬畏的看了眼守護在羅川身後的琴魔老祖。
「那是……」
「五百年前，黑龍殿殿主，曾經一曲浮生琴，擊殺八名魔道尊者……再後來，她叛出天華宮，成了鼎鼎大名的魔道老祖。」
「你說的琴魔老祖！」
「那人我也認出了，他好像就是昔日盜遍八方之墓的土魔老祖。」
「看來本道也沒認錯……那是青冥魔人。」
隨著被認出的老魔老祖越來越多，大滅峰上下的震駭也在增加著。
「難怪他會被先祖英靈選中……將昔日縱橫天南域的老祖老魔收為己用，他的潛力早已超過一宗一派了！」
「我服了！他若能成為我大滅峰峰主！我們還怕什麼天華宮！」
「哈哈哈，天南修士都在暗地裡罵我們大滅峰和魔道勾結，是邪魔外道！以前古峰主七日行一善，提攜七宗後輩，這才讓罵聲小了一些！若是羅上師來當我們峰主，邪魔就邪魔！怕他個鳥！」
「面對天華宮也是想殺就殺！有這樣的峰主，就算是邪魔，本道也願意做啊！」
上六洞的弟子們議論紛紛，望向羅川的目光中充滿敬服和崇拜。和弟子們相比，洞主和長老們神色略顯凝重，交換眼神，憂心忡忡。
他們倒不是擔心之前對羅川的不敬，令他們擔憂的是，老魔老祖這樣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暴露，心狠手辣如羅川又豈會不殺人滅口。
十六老魔老祖去的快，回的也快，除了天華宮修士的頭顱外，手中還多出一人。
赤流兒鬆開青冥魔人的大手，提著一臉呆滯的高季禮，不時嘿嘿一笑，笑得高季禮頭皮發麻。青冥魔人也不說話，死死盯著高季禮，眼中滿是醋意。
高季禮區區真丹一階，哪承受得住青冥魔人的目光，下閥一鬆，道袍被尿潤濕，散發出騷臭味。
撲通！
高季禮重重摔落在羅川腳邊，嘴巴著地，唇口破開，滿嘴牙齒碎裂。
嗖嗖嗖嗖……
十六頭虛空水行蠍出現在羅川身前，彷彿一座座小山，將高季禮團團圍住。
一道道深厚如淵的氣息衝擊向高季禮，疼得他身體抽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十六老魔老祖哪個不是凶殘之輩，在折磨人的手段上，還要超過羅川一籌。
老祖老魔們有心討好羅川，各放殺氣，幻化鋼刀齒鋸，從各種角度，以各種方式，盡情蹂躪折磨起高季禮。
道主不下令，他們自然不敢下殺手，卻又相互攀比，一個殘忍過一個。
三柱香後，高季禮就彷彿經歷了百世千世的地獄輪迴，全身上下五臟六腑爆裂，骨骼斷碎，只剩下一團勉強能夠蠕動的肥肉。
老魔老祖們雖不過癮，可到此時，已經沒有什麼能用的手段，再繼續下去，胖子必死無疑。
高季禮腫脹的眼皮勉強睜開一線，血絲牽連，疼得他抽搐顫抖。他挪動身軀，拚命向羅川爬去，可爬了半天才爬出一丈。
望向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年輕修士，高季禮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呻吟，苦苦哀求。
他費盡心機，堪稱完美的必殺一局，就這樣在羅川一個轉身間土崩瓦解。
此時此刻高季禮心中只剩下後悔，無邊無際的悔意將他淹沒，他一個小人物，為何要自不量力去招惹羅川。
他有了死亡的勇氣，卻已經連死都無法自己做主。
他能感覺到，對面那個修士似乎並不想讓他就這麼死去。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活著比死亡更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