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靈淵 文 / 騎豬南下
山柱上，不時能看到一個個佝僂的身影，背著竹筐，沿著石階，向上攀爬。
透過山腹中的熔漿紅霧，羅川看清了那些面無表情的小鬼，它們從山底的熔漿中走出，以不變的步履節奏，向上行走攀爬。
「傀儡小鬼？」羅川低聲喃喃。
「羅上師眼力高明。」古月江讚道：「我大滅峰被搬來白骨天牢殿，資源匱乏，取得資源的途徑有限。萬幸地底熔漿中，有八品下才得火靈石，雖然有火毒，可是洗去毒性後，倒也能供給弟子們吸收本源。」
「除了那座靈淵，其餘山底深淵的熔漿中，都有火毒，只有化嬰修士能夠靠近。可即便化嬰境，靠近後也會元氣大傷。」聞人夕道：「為了採集火靈石，我們只好和魔道結盟，煉製傀儡小鬼，前往熔漿深淵採集火靈石。」
「原來如此。」羅川點頭：「你們這個地方，下六洞的修士難道不知道？」
「我們大滅峰共有十二脈，分十二洞府。上六洞傳承正統，是延續八百多年前空虛大滅峰一脈。而下六洞，則是這八百年來接納、收容的修士衍變而成。很多秘密，我們都不會告訴他們。他們雖然知道這個地方，卻不知如何進來。」古月江介紹道，對於羅川，他已經完全放心。
「如此。」羅川瞭然，比起大滅峰的生死存亡，他更在乎如何進入白骨天牢殿：「那個靈淵在哪？開啟靈淵。便能進入白骨天牢殿了？」
「沒錯。靈淵能通往白骨天牢殿，師父就曾經開啟過一次。」聞人夕篤定點頭。
羅川沒有說話。
靈淵……跟隨羅川三人之後的高季禮目光閃爍，隱隱得意。
古月江在前面開路，捏動手印，打開阻攔在四人身前的法陣禁制，半個時辰後，四人下降到山柱底部。
山柱從上往下看，似乎有很多根，纏繞盤旋。
可來到山腹底部，才發現。眾多山柱的根糾結在一起。就好像一棵巨樹，從一個根部往上生出許許多多分支。
山柱的巨根，像一隻張起鉗腿的大螃蟹，下面是冒著氣泡的熔漿。巨根上能看到許多洞窟。都是簡陋的洞府。
羅川四人剛來到山腹底部。一道道流光從洞窟中飛出。落地化作人形，將四人團團圍住。
修士的氣息有高有低，最高化嬰三階。最低的不過築基境。
「小胖回來了！」
「哈哈哈，高季禮，你這一回可立下大功了！」
「咦，高小胖，你怎麼沒帶幾個空虛山界的長老來？」
躲藏在此的上六洞修士紛紛盤問起高季禮，也有幾名曾去過周京的大滅峰弟子震驚的看向羅川，欲言又止。
古月江剛要開口，就被高季禮搶先叫起屈來：「慚愧慚愧，弟子愧對諸位師叔師伯……弟子歷盡千辛萬苦進入空虛山界，可空虛山界的長老卻對弟子百般羞辱，還教唆空虛山界弟子毒打小胖。」
說著，高季禮捲起袖子，露出了他在天華宮陣營挨了兩柱香的鞭笞。
鴉雀無聲。
上六洞修士們神情都定格在之前一刻，沉默著看向高季禮傷痕纍纍的手臂，漸漸的，所有人眼中都多出了些什麼。
古月江眉頭蹙起，看向高季禮，目光閃爍。
「哈哈哈……空虛山界，你做的好絕啊！」一名化嬰三階的年邁修士仰頭大笑，白胡抖動，雙眼通紅：「本洞主等你們等了這麼多年，只希望你們能夠繼承祖志，讓我們大滅峰重歸空虛山界。沒想到，你們居然就這樣屈服於天華宮淫威……是本道一廂情願了！」
「胡老洞主，現在你可死心了？」
「下六洞靠不住！空虛山界靠不住！我們能靠的，只有我們自己！」
「若能逃過這一劫！本道定會殺上空虛山界！找那些狗屁長老問個清楚！」
「殺！殺光天華宮！殺光空虛山界！」
偌大的山腹中，一股股怨憤之氣沖天而起，如蛟龍盤旋，震得冗長的石柱嗡嗡作響。
能在天華宮圍剿中保住性命的，從洞主、長老到弟子，這百多人，無不是大滅峰精英中的精英。
高季禮也是一臉悲憤，又一次狂咬舌尖擠出眼淚，心裡卻不住的冷笑。
等得到了古月峰最後留下的秘密，他便會將天華宮的修士傳送進來，收服眼前這一股可觀的力量。倒時再找天華宮討價還價，扶他成為上六洞總洞主，即便當上新的大滅峰峰主也不是沒有可能。
「且慢。」清冷的聲音響起，內中裹挾奇妙意境，彷彿一隻大罩，壓住眾修士的喧嘩。
上六洞修士們轉過頭，看向開口說話的年輕修士，大部分人面露疑色。在去過周京的弟子的傳音下，上六洞的修士都知道了年輕修士的身份，眼中閃爍怒火，惡狠狠盯著羅川。
「這胖子說謊，他根本沒去過空虛山界。」羅川看向高季禮，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他若真去過空虛山界，別的不敢說，空虛山界定會收容接納你們。」
聞人夕轉過頭，狐疑地看向高季禮。
被聞人夕這麼一掃，高季禮只覺血沖腦門，又急又恨，指著羅川跳腳道：「你污蔑！你血口噴人！本道確確實實去過空虛山界，可你們空虛山界卻和天華宮勾結！你一定是空虛山界的細作，你能瞞過古師叔和聞師姐，卻瞞過我上六洞全部弟子！」
「小胖，你胡說什麼！羅道友誅殺了贏無君，為師父報仇。連國師腰牌都到手了，你怎麼還是不信！」聞人夕黛眉皺起。
「他能殺贏無君？」
「呵呵，古洞主，你竟然信了？」
「古洞主，本道知道你為兄報仇心切，可我又等何嘗不想誅殺贏無君和游北天，為峰主報仇！」
「贏無君此人法力高強，智謀及妖，豈是這麼容易被扳倒。古洞主你千萬不要上當了。」
上六洞其餘五名洞主先入為主，無一人相信羅川。各洞弟子看向羅川的目光也充滿怨恨。只等五名洞主一聲令下，便會撲向羅川。
「羅道友，你還不快把國師腰牌取出來給他們看！」聞人夕轉向羅川急聲道，隨後失望的看向高小胖。
羅川也向高季禮看去。突然手捏金翅大鵬印。一掌飛出。
金翅大鵬天。羅川目前為止最快一擊，在掠過數十名上六洞弟子後，終於被五名洞主察覺。
「大膽！」
「果真想殺人滅口！」
五名洞主紛紛出手阻攔。可羅川的金翅大鵬天畢竟太快，化嬰修士也難以跟上。
前三名洞主撲了個空，第四名洞主勉強追上，削去兩成的威力，第五名洞主抓住機會，飛快出手，化嬰二階的法力全力使出。
彭！
他的法力手掌雖然化去了金翅大鵬天絕大部分威力，可仍逃出半成，飛向高季禮。
高季禮運轉丹芒，護住全身上下，左手施展法門，全力推出。
嗡！
上古金翅大鵬鳥的呼嘯迴響在高季禮耳邊。
他的臉上寫滿驚惶。
面對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怎麼破解的一掌，他心中無比害怕，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之前為何要針對羅川。
只剩半成功力的金翅大鵬天襲至！
高季禮的掌根齊刷刷折斷，緊接著小臂也開始消融。
嗖！
一名化嬰三階洞主及時出現在高季禮身側，在金翅大鵬天即將融化高季禮手肘時，將他拉開。
金色的掌印從高季禮身旁躥過，印入石柱根部，打進百丈，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啊！」
慘叫聲迴盪在龐大山腹中，撕心裂肺。
高季禮摀住傷口在地上打滾，蒼白著臉，死豬一般的慘嚎。
幾名洞主紛紛掠上前，為高季禮止血敷丹藥，餘光落向羅川，又驚又怒。上六洞弟子們原本準備上去教訓羅川，被羅川一掌所懾，躊躇不前。
「古道友，聞道友。」羅川轉向古月江和聞人夕：「二位若是相信我，便直接帶我去那。」
古月江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隨本道來。」
聞人夕跟在古月江身後，再沒多看高季禮半眼。
「別讓他們走！」高季禮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強忍住痛，在幾名弟子攙扶下爬起身，盯著聞人夕的背影大喊道：「他們知道靈淵的秘密！這是古師留下的最後財富！千萬不能落到外人手中！」
上六洞弟子們毫無反應，五名洞主相視一眼，都是一愣。
「靈淵？」
「難道真的有靈淵？」
「本道記得那一年，峰主閉關了很長一陣時間，出關後便領悟了技巧之道！本道還記得，峰主似乎提到過靈淵。」
「難道峰主正是在靈淵中領悟了技巧之道？這麼說來，那個靈淵絕不簡單！」
五名洞主的目光漸漸變得熱烈，齊齊望向古月江。
「古洞主，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何隱瞞至今？」
「對我等守口如瓶，隻字不提，卻告訴這個外人……古月江，難道你也被天華宮收買了不成！」
古月江止住腳步，轉頭望向高季禮，眼神冷漠。
聞人夕同樣用厭惡的眼神盯著高季禮。
高季禮緊咬牙關，忍住剜心一般的痛楚，緩緩抬起頭，迎向聞人夕的目光，眼中多出一絲陰毒。
他已是破罐子破摔，此時他只想盡早獲得那個秘密，召喚來天華宮的高手，虐殺了羅川，奪取屬於他的一切！
包括聞人夕！